第四章 持久戰

  說實話，剛到這581高地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因為我們得到命令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原地駐防並設立觀察所。

  但是築的什麼防，設的是什麼所，防的是什麼樣的敵人，要防多久……這所有的信息都一慨不知。

  以往打仗吧，我們至少還有一個大慨的目標，知道自己乾的是穿插、防禦或是進攻，或者說至少也會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但是現在我們卻是兩眼一摸黑連個基本的慨念都沒有。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這時候上級對此也沒有慨念。原因是……咱們都宣布撤軍了不是？不再打仗了不是？那現在是戰是和其實就是要看越鬼子的反應了。

  不過我卻相信越鬼子肯定是會打的，這其中的原因……不用多說所有人心裡也是透亮的，我甚至還知道不只是會打這一打還要打個十年。

  當然這就不是戰士們能預料得到的了，所以我們一上來後什麼也不考慮，先挖上戰壕和貓耳洞再說……

  「連長！」跟戰士們挖了一會兒的戰壕後，我就對經過我身旁的羅連長說道：「咱們這人……是不是有點少了？」

  我說這話是有根據的，咱們這581高地雖說只有一個高地，但剛才我認真數了下……包括我們所在的這個主峰在內一共有四個山頭，咱們連隊因為在反擊戰中傷亡慘重，現在上來的人才只有四十幾個呢！也就是說平均一個高地只有十幾個人駐守……我都懷疑上級是不是又犯糊塗了把我們當作是滿員的連隊了。

  連長蹲下來看了看四周，隨手給我遞上了根煙，皺著眉頭說道：「少是少了點，但也沒辦法……上級的意思，就是要少點兵力免得過份刺激敵人的神經！」

  「哦！」聽著羅連長這話我就明白了，這也許就是上級的政治手腕吧，在邊境布上不多的一些兵力，以顯示我們有停戰的誠意，而越鬼子就變成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這打吧……就變成是越鬼子先在邊境鬧事，而且還是以多欺少。

  不打吧，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在這裡扎了根。

  而且說實話，越鬼子對此似乎也只有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們不是已經向國內宣傳打敗中[***]隊了嗎？不是說他們已經進入反攻並接連取得勝利了嗎？那為什麼中[***]隊是想在哪停就在哪停的？

  如果他們把這事一宣傳一反對……好吧！越南政斧在自己國民那該怎麼交待啊！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連長指著周圍的幾個山頭說道：「周圍的幾個小山頭就各放一個班，剩餘的兩個排就放在主峰，一旦哪個高地遭到進攻……主峰立刻派出援軍，只有這樣才有辦法不被越鬼子穿空子！」

  「嗯！」我點了點頭，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不過……

  我有些擔心的說：「這小山頭雖說放一個班，但咱們一個班也不過三、五個人，會不會太危險了？」

  「我也想過這問題！」羅連長點了點頭：「現在咱們連兵員還算充足的就屬三排了，看來只有三排適合擔任這個任務！」

  對於羅連長這個想法我當然不會有異議，要知道我們排只剩下十幾個人，再這麼分守三個山頭那還打個屁，只怕晚上被越軍特工偷偷摸掉了都不知道。

  「唉！」這時羅連長一屁股坐了下來，長長地吐了一口煙霧後說道：「希望這一仗過後咱們很快就能回家吧……看看戰士們那樣子，一顆心早都飛到國內去了！」

  聞言我不由一愣，接著就遲疑著說道：「連長，怎麼……你覺得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嗎？」

  「為什麼不呢？」羅連長反問：「這仗都打完了不是？我看這會兒咱們也就是掩護部隊撤退吧……等部隊撤完了也就差不多輪到我們了！」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羅連長在這個問題的想法上跟我完全不一樣，不過這也不奇怪……我是個現代人，知道歷史上的輪戰那是沒幾個月都下不來的。而羅連長呢？卻因為一心想著回家，所以考慮問題總是偏向完成任務就撤退回國這樣的觀念，如果羅連長都帶著這樣的觀念，那可想而知戰士們會怎麼想了。

  這如果是在其它時候，那也許不說明也許還會更好，但是現在……我很清楚如果不點破的話，戰士們會因為沒有心理準備而嚴重影響士氣。

  於是我就嘆了口氣說道：「連長……我是覺得……我們只怕要在這裡守上幾個月了！」

  「什麼？幾個月！」羅連長不由瞪大了雙眼睛朝我望來，接著很快就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這話要是讓戰士們知道……只怕馬上就會有幾個人丟下工兵鍬死活不幹了。

  於是他一把拉著我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說二排長，這話可不能亂說……而且上級的命令都還沒下來，你憑什麼說我們要在這裡守幾個月？這會在部隊裡造成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連長你別急……」我說：「你聽我慢慢跟你分析！」

  於是兩個人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再次點燃了一根煙，這話匣子就拉開了。

  「首先吧！」我說：「你看咱們今天是抬著什麼上來的……」

  我指了指陣地上剛剛豎起的界碑說道：「界碑……代表著兩國的邊界。雖說這越軍特工動過咱們界碑吧……但咱們把這玩意抬到這來，那越鬼子能甘心？」

  羅連長不由一愣，很快就意識到這次任務只怕絕不僅僅只是掩護我軍撤退部隊那麼簡單。

  「所以吧！」我繼續說道：「既然這界碑在這裡了，咱們一走越鬼子又會把它挖了往北抬，到時越鬼子就守著咱們就再也抬不回來了，那咋辦？咱們就只有在這守著、看著，不讓越鬼子把這玩意挖回去！這是一天、兩天能辦得到的？」

  羅連長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我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咱們要在這跟越鬼子耗著了。

  「另一方面……」我狠狠的把抽到頭的煙屁股往地上一摔，習慣姓的用腳碾滅了，繼續往下說：「我猜我們這第一批上來的……其實就是為我軍大部隊做準備和整編提供一個過渡時間……」

  羅連長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我，點頭說道：「上級的確有整編的意思……好像……是說什麼要組建邊防軍！」

  「就是啊！」我說：「你看看咱們部隊……這次反擊戰雖說是打贏了，但同時也暴露出許多問題，比如訓練不足，指揮不靈，火力配置差等等……部隊這回去肯定得好好反省反省，總結下經驗整改一番啊，否則這仗還不是白打了？那以咱們部隊這樣子，整編後還要集訓磨合，能有那麼快就完成的嗎？少說也要有幾個月吧！這幾個月的時間不是我們在這守著還會有誰守？」

  聽著我的話羅連長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激動的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摸出火柴劃了幾次都沒有劃著名，最後氣得把煙和火柴統統摔到地上，說道：「守幾個月……你看看這鬼地方，一塊乾的地方都沒有……這叫我們怎麼守嘛！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讓我怎麼跟手下的這些兵交待！」

  我心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羅連長這話不應該衝著我說的吧，他這是氣得糊塗了。

  「連長！其實吧……我們守第一批也有好處……」

  「還有啥好處的？」羅連長沒好氣的應道：「到時只怕能回去的人都剩不下幾個了，還好處？」

  「好處就是我們剛剛才打過仗！」我說：「剛打過仗也就意味著咱們更容易進入戰鬥狀態，而且我相信……這下的邊境拉鋸戰烈度不會很大，咱們反擊戰那麼兇險都熬過來了，還會怕現在這樣？」

  其實我說話是在安慰羅連長，雖然我說的這些的確是實話，但在現代時老頭就告訴過我：邊境的輪戰讓人難熬的其實並不是戰鬥，而是這上面非人的生存條件，有時你都會被這上面的雨水、潮濕、疾病等逼得發狂了恨不得打上一仗死了拉倒。

  「另一個好處吧！就是我們這第一批駐守的時間也許是最短的！」我說：「因為我們只是為其它部隊提供一個過渡期，只要部隊做好了整編工作馬上就會來與我們換防，那時就是我們回家的時候了！」

  羅連長焦燥的在我面前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趟，最後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得對，我們是該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就算上級的命令不是這樣也可以做到有備無患！」

  接著又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小子，怎麼都跟親眼見著似的，敵我形勢分析得這麼清楚，還有條有理有根有據的！」

  我不由尷尬的笑了笑，羅連長不知道的是……我還真是見著了，只不過不是在這個時代見著的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