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邊境

  「什麼？」我一驚，撐起身來望著陳依依問道：「為什麼？」

  「為了我妹妹！」陳依依回答。

  「不是說了我今後會幫你留意的嗎？」我說。

  陳依依靜靜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會，可是你是一個兵，是兵就要服從命令，而你們部隊很快就要撤回國了……」

  這時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陳依依說的沒錯，我們部隊很快就要回國了……雖然我知道這場戰爭並不會就這樣結束，但之後的戰鬥是各軍區輪戰，誰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上戰場，而且就算上了戰場也是在邊境進行拉鋸戰……可以說能碰到陳巧巧並且還要把她「救」出來的機率幾乎為零。

  「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再上戰場的！」我還是不死心：「而且你也答應過我，你會跟我回到和平世界裡生活的……」

  陳依依再次搖了搖頭：「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你除了打仗之外還能幹什麼？這句話同樣也是我的心裡話，戰場就是我的生活，叢林就是我的世界。」

  「可是你並不喜歡這個世界！」

  我這麼一說陳依依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在了我裸露的肩膀上：「你是了解我……我的確是厭倦了這個世界，也討厭這種生活……但是，我不能丟下自己的親人不管，永遠也不能，就像我不會丟下你一樣，你明白嗎？」

  我不由沉默了，因為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在陳依依心裡有一個小世界，一個只屬於她認為是親人的世界，雖然這個世界小到只能容下兩個人，但對陳依依來說卻是她的所有。

  後來我才知道，陳依依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跟著二連和文工團撤回邊境。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和張帆已經被越軍給打死而選擇撤退的時候，只有陳依依一個人不顧違抗軍令脫離了部隊，隨後一直都在叢林裡跟越軍兜圈子……她之所以一直沒有找到我，只是因為她也以為我犧牲了，她想混進越軍部隊把屍體搶出來！

  最後我只能長嘆了一聲，無奈的問了聲：「我們還能見面嗎……」

  陳依依用帶著淚水的**封住了我的話，含糊不清的回應道：「我會去找你的，會的……」

  可是我心裡卻清楚，這時空一沒有手機二沒有郵箱，再加上我又沒有固定的地址……這陳依依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那是談何容易。

  在陳依依的**之下，我很快就再次開始了對陳依依征閥。這一次，我是帶著怨恨的。我恨她不願意回去生活在和平的世界裡，恨她剛剛給了我美好就殘忍的離去，更恨她不為我留下……但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盡情的用動作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把所有的失落和不快都**到了她的身上……

  後來想想，我覺得那一刻自己太自私了些。

  應該說承受了更大壓力、更多痛苦的恰恰是陳依依。因為要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抉擇的是她。要做這樣的決定肯定是一種折磨，特別還是做自己不願意做的決定，而我只是簡單的接受而已。

  我們的分別沒有驚天動地，就像所有俗氣的小說里寫的一樣，我閉上了眼睛裝睡，陳依依在我唇上輕輕一吻，在我臉上留下了一滴淚珠，然後就悄無聲息消失在了黑暗中。

  良久，我才睜開了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多麼希望剛才的那一切只是一個夢，一個美麗的夢，多麼希望陳依依還在身邊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可這一切都不是夢，我身邊只有無盡的黑暗和蕭瑟的寒風！

  恍恍惚惚的裝上了衣服，帶著失落和空虛回到了軍營……找到自己的帳篷的時候卻發現門口坐著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張帆。

  「你……怎麼還沒睡？」我說。

  張帆沒有回答，反問了一聲：「陳姐姐走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由吃了一驚。

  「陳姐姐早就跟我說過了！」張帆說：「她讓我代她照顧你，剛才她來的時候我也知道……因為剛剛我才幫你蓋過被子！」

  聞言我腦袋不由「轟」的一聲就炸開了，陳依依這是什麼意思……她其實是知道跟我重逢的可能姓不大，她知道自己這一去很可能連命也沒有了，所以才會一早就跟張帆這麼交代！

  我……我怎麼就那麼傻呢！怎麼會這樣就放她走！

  想到這裡我抓著槍就朝陳依依離開的方向追，但才剛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最後重重嘆了一口氣頹唐的坐在了地上。

  我心裡很清楚：以陳依依的本領，她如果不想我找到她，那麼就算派出一個連隊的兵去找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以她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算我找到她也沒辦法讓她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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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排長！」

  「排長！」

  「排長回來啦！」

  ……

  第二天，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團部竟然專門派了兩輛汽車開到吳連長駐地把我和徐麗等幾個女兵拉了回去。

  要知道這是在撤退的最後階段，這汽車逆向行駛可是會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交通阻塞或是引起混亂的，由此可見上級有多重視我們這幾個人了。

  只是我想……我或許是沾了身邊這幾個女兵的光了，否則不管我立上什麼功也不會有這樣的待遇啊。

  不過這一回我卻是想錯了。

  汽車才剛駛入那個位於中越邊境叫米壟的小村……據陪同保護我們的警衛員說，這個村子就在邊境上靠近越南的一方，距離我國只有一步之遙，我軍在那裡集結是為了什麼回國儀式。

  我們才剛進村口，二連的戰士、文工團的戰士，以及所有匯聚在這裡認識不認識的兵都圍了上來，他們在車前車後不斷的地朝著我揮手，一聲又一聲的叫著我的名字，等我下車後就更是個個都爭相前來與我握手……這時我才意識到了今天我是主角。

  說實話這真是讓我意外得不行，應該說在這戰場上打仗立功應該是件很平常的事，哪個部隊裡會沒有這麼幾個戰鬥英雄啊？致於這樣把我向明星一樣的捧著嗎？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文工團郭團長搞的鬼……他昨晚就從上級那得知我和文工團的幾個女兵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於是連夜趕稿為我寫了一個段子，據說還有個話劇……然後今天一早就開演了，於是我的故事很快就被添油加醋的傳了開來，而且越傳越神，以至於後來再傳回到我自己耳朵里時我簡直都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了。

  比如……面對上百名衝上來的越鬼子，沒有子彈的楊學鋒同志挺起胸膛來大喊一聲：「現志們，我們跟敵人拼了！」說完就帶頭端著刺刀朝敵人撲去，敵人被楊學鋒這種英雄氣慨給嚇得接連後退，楊學鋒同志乘機左劈右砍……

  我的那個神哪！我有那麼英勇嗎？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這時代有種風氣叫「浮誇風」，不是有句話叫「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嗎？這風一刮起來，那隨便一畝地里產出的糧食都供一個村吃上一年。

  當然，這都是十年**時的事了，現在不興這一套。但這壞習慣吧……也不是說禁就能禁得了的，到了現在就表現成了與事實有些不符的誇張和誇大。

  對於這現像我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該感謝郭團長好呢，還是怪他的好。

  「好小子！」刀疤一把抱著我哈哈大笑道：「你小子這命還真是又臭又硬啊，連閻王都不敢咬！」

  「二排長！」羅連長也激動的握著我的手說道：「他娘的！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接著又有幾個戰士興奮的跟我抱成一團，嘴裡亂七八糟的叫著：「排長，我們勝利了！」

  「我們還活著！」

  「我們回家了！」

  ……

  可是在這時候，誰還會在乎他們喊的是什麼呢？我們只需要知道這是戰友重逢的時刻，是我們勝利的時刻！

  這時村子電線桿上頭的廣播就說開了：「中越邊境前線邊防部隊全體指戰員、民兵和參加支前的同志們：為了保衛我國神聖領土不受侵犯，保衛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偉大事業，你們肩負著祖國人民的重託，對越南侵略者進行了堅決的自衛還擊，圓滿的達到了預期的目標，為祖國建立了卓越功勳，特予通令嘉獎！」

  「好！」戰士們爆發出一片歡呼聲，接著很快又一聲接著一聲的口號：

  「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越南修正主義！」

  ……

  我身旁的戰士們紛紛加入到歡呼的人群中，而我……則是遠遠的望著南方，暗道這前後不過只有一個月，又有多少同志在那邊永遠都回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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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以本章，向犧牲在對越自衛反擊戰戰場上的烈士致敬！

  該役總共動用了9個軍29個步兵師、2個炮兵師（炮1師、炮4師）、兩個高炮師（高炮65師、高炮70師），以及鐵道兵、工程兵、通信兵等兵種部隊近56萬兵力的解放軍部隊，在約500公里的戰線上對越南發動了突襲。在兩個星期的戰鬥中，向越南一方推進了40公里，攻克越北各重鎮，至越軍無險可守時按計劃全面撤軍。

  英勇犧牲的烈士永垂不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