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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九章 以勢壓人(一)

2023-11-13 15:26:36 作者: 天子
  元月二日下午四點,左右機翼上漆著兩個碩大青天白日徽章的草綠『色』軍用運輸機平穩降落在南昌機場。

  這架容克公司生產的第七架序飛機使用了羅伊斯.羅爾斯成熟的大功率發動機,增大機翼的後掠角和上反角,起飛重量增加到七千二百公斤,全金屬機身線條硬朗,波紋獨特,尾翼上畫著一隻可愛的長著翅膀的銀狐,地勤人員一看就知道這是安毅的專用座機。

  這架設計為兩名駕駛員的六座客機比實際承載能力超出許多,承載兩千公斤重量仍能擁有一千五百公里的續航能力,在目前眾多的同類運輸機中,屬於創紀錄的佼佼者,加上簡單靈活的『操』控『性』能和堅實簡單的固定起落架,使得該機可在極其簡陋的平緩地形降落起飛,因此安毅非常喜歡,也很信賴其安全『性』。

  南昌行營的政訓處長鄧文儀、憲兵副司令黃朝偉少將等十餘名將校前來迎接安毅,見禮之後,鄧文儀對安毅身後一身便裝的周崇安、王誠鈞禮貌點點頭,看到安毅、周崇安沒有介紹王誠鈞的意思,也不問什麼,師兄弟敘敘舊隨即登車返回北面的南昌城。  鐵骨629

  奔馳的轎車上,鄧文儀聽完安毅介紹昨日新『政府』的就職儀式,撇撇嘴不屑地一笑:「咱們黃埔師兄弟中間,也只有你才有閒情逸緻去參加這樣的典禮,換了別人估計誰都不願意受罪,弄不好被人捅到校長或者陳部長、徐老闆那裡,恐怕又落得個立場不堅定的責難。」

  安毅笑了笑,轉移話題:「師兄,小弟向你打聽件事。」

  「說吧,你這次是奉校長密令前來督戰的,包括愚兄在內,誰敢不給你面子?」鄧文儀笑道。

  安毅打個哈哈隨即問道:「小弟向你打聽個人,是個女的叫佟倩萍,江蘇泰州籍人,今年二十三歲,北師大歷史系畢業,一周前在贛浙交界地區上饒被第六路軍政訓處逮捕,兩天後轉押到老南昌軍事監獄,師兄知道這事吧?」

  鄧文儀驚訝地望著安毅,臉上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才慎重地問道:「師弟,這個姓佟的女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很好的朋友,小弟在北平遇刺之前,宣傳校長和陳部長的政治主張,力主北伐之後的裁軍編遣,就是得益於佟小姐和其他幾位學生領袖的幫助,也因此結下了深厚情誼,小弟遇刺當天,她守在協和醫院手術室外一天一夜沒合眼,小弟被校長悄悄送上專列返回南京,也是她從醫院照顧到車站。另外,她的未婚夫是小弟的朋友,在北大做教師,同時也是東方新聞社的特約記者,東方新聞社的分量以及與小弟的關係師兄知道,所以小弟不能不幫這個忙!」安毅懇切地說道。

  鄧文儀為難地搖搖頭:「師弟,你的『性』格咱們這些師兄個個都很清楚,重情重義從不負人,可是這事不一般啊!你知道這個姓佟的的漂亮女人是什麼身份嗎?她是『共產』黨中央黨部的特別聯絡員!這件事已經上呈校長和陳部長了,就連行營秘書長楊暢卿也極為重視,前天上午剛從溪口回到南昌,就連續兩日親自參與審訊。其中還有個重大隱情你可能不知道,根據我們隱藏在『共產』黨高層的情報員秘密傳遞迴來的情報顯示,『共產』黨高層內部正在出現巨大的分歧和矛盾,數日前周恩來出席了『毛』澤東在瑞金舉行的所謂全國會議,高層各派系私下裡發生激烈爭論,這個時候,身為中共中央特別聯絡員的佟倩萍匆匆自上海潛入匪區,你說這事尋常嗎?

  如今事情已上達天聽,各級上峰眾所周知,每一位都極為重視,給愚兄下達的命令是誰也不許探視,誰也不許染指,這還是愚兄來到南昌任職之後首次遇到的大案要案,愚兄就是想幫你這個忙也不敢啊!」

  「師兄,有證據確定她的身份了?」安毅問道。

  鄧文儀搖搖頭:「唉!這『共產』黨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如何威『逼』利誘就是不開口,下面弟兄說姓佟的女人大牙都咬碎了幾顆,就是不說話,楊暢卿親自審訊也都無可奈何,又不敢弄死她,頭疼!」

  安毅微微點頭:「這麼說來,還是沒有證據嘛。」

  鄧文儀凜然說道:「師弟,愚兄勸你別趟這攤渾水,對你的影響不好,你知道嗎?如今你是我黃埔前四期同袍中的領軍人物,是帶兵的第一功臣,要是弄出些下不來台階的事情,你考慮校長會怎麼想?你的老南昌都被楊暢卿、何敬之算計過一回了,你還不收斂些?聽愚兄的話,就當不知道算了。」

  「笑話!楊暢卿算個什麼東西?小弟要不是看在校長的面子上,早就做了他了!」

  安毅惱火地吼道,開車的政訓處司機嚇了一大跳,方向扭動幾下才穩住,安毅惱火地拍了一下司機的腦袋,大聲罵道:「你小子挺能耐啊!耳聽八方是不是?」

  司機嚇得臉都白了:「安將軍,對不起,對不起!職下什麼也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將軍息怒……」

  「算你這小子機靈,想活得長久些,就要管住自己的嘴!」

  安毅又在給司機腦袋一巴掌,轉向無可奈何的鄧文儀,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師兄,楊永泰兩次遇到意外的事小弟也聽說了,第一次是飛機遇險,差點兒把小弟的好朋友魯詠庵的『性』命也都冤枉地搭進去,第二次是在南京陸軍總醫院,楊永泰的腿還沒好利索,輸『液』的時候竟然被人悄悄換了『藥』水,好在有個姓蘇的小護士細心,發現吊牌里的『藥』水『色』澤不對起了疑心,悄悄上報副院長老陸,這件事最後也給壓下來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

  鄧文儀震驚地望著安毅。  鐵骨629

  安毅暢聲一笑:「師兄就別管小弟怎麼知道的了,反正小弟已經知道了,再刨根問底的也沒啥意思!政學系這幫弄權獻媚者真他娘的招人恨,反正他楊永泰已經得罪老子了,別以為小弟不吭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老子創下的多好基業、老南昌多年的太平盛世啊,就給這些小人一下弄沒了,害得老子像老鼠搬家一樣狼狽,可恨!可惱!就算小弟咽下這口鳥氣,麾下的弟兄們能善罷甘休嗎?」

  鄧文儀心情複雜,百感交集。他非常清楚安毅的勢力有多大,來到南昌兩年多,他比誰都清楚安毅在整個南昌和周邊十幾個縣的勢力有多大,黑白兩道各種商會武館都把安毅奉為老大,可以說誰在南昌或者九江或者各縣丟了個錢袋子,只要安毅麾下那幾個狠人發話,不出兩天就會如數奉還分文不少。許多途徑南昌地區的各軍各師官兵欺負百姓慣了,剛開始不知道此處的水有多深,搶東西吃白食橫行霸道,直到被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高手痛打一頓、或者被孔武彪悍的警備司令部弟兄用槍頂住腦袋、甚至悄然無聲丟了『性』命才知道惹上誰了。黨部上層和黃埔同袍核心師兄弟都知道,只要讓安毅恨上了就難以解脫,安毅不發飆是給面子,是不願意讓校長為難,真要是惹急了他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了,而且做出來也讓人無跡可尋。

  就拿九江日本銀行、商會被盜被搶的當前第一大案來說,中央黨部調查科、南昌行營第二廳、憲兵司令部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聯合辦案,至今仍沒有半點線索,日本人為此咆哮已久,甚至要求中央『政府』予以賠償,到如今仍然沒完沒了。

  鄧文儀查到現在才隱約知道,除了安毅和他的弟兄們,任何人都沒有這個膽子,可是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鄧文儀哪裡敢把這火引到安毅身上?就算知道是安毅勢力乾的,他鄧文儀也無可奈何,更不敢吭聲,唯有往『共產』黨特務身上推才能好過一些。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影響到兩國關係的這麼大的事安毅都敢幹,還有什麼事他不敢幹的?

  「師弟,你變了,整個人變化很大啊!」鄧文儀感慨地嘆道。

  安毅嘿嘿一笑:「師兄,要是你也和小弟一樣被人反覆算計,你能不變嗎?小弟還是夠忍耐的了,要不是校長諄諄叮囑,要不是外敵環視,國難當頭,小弟早就沒這好心情了,『奶』『奶』的……」

  鄧文儀苦笑一下:「這樣吧,安頓好之後愚兄陪你去軍事監獄看看那個姓佟的女人,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安毅感激地點點頭,湊在鄧文儀耳邊低聲問道:「她傷得怎麼樣?」

  「骨頭沒事,皮肉傷得挺重,你也知道那幫審訊的傢伙個個是這方面的高手,知道怎麼辦。」鄧文儀低聲回答。

  「那幫孫子審訊時沒幹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安毅再問。

  「這倒不敢,我嚴格禁止這樣的事發生,起碼的道義還是要有的。」鄧文儀認真地點點頭。

  安毅想了想湊得更近:「這樣吧,師兄也別陪小弟去了,只需告訴下面人小弟要去視察監獄就行,你知道小弟有這特權,行嗎?」

  「你可千萬別胡來!」鄧文儀嚇了一大跳。

  安毅微微一笑:「再怎麼胡來也不敢把責任惹到師兄身上,對吧?師兄請儘管放心,小弟只把童小姐送到江南醫院療傷,傷好之前,誰也別『亂』來,包括楊永泰,等小弟把人帶出來,下面人肯定急報給師兄,師兄立即把情況電告陳部長或者徐恩曾處長,師兄就能撇清麻煩了。」

  鄧文儀深吸口氣,徐徐呼出:「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要幹這事兒了……師弟,愚兄佩服你!誰要是你的兄弟朋友,這輩子該多幸運啊!」

  「師兄說什麼呢?你不是小弟的兄長嗎?如果你出事,難道小弟會置之不理?難道這麼長時間,你一直把小弟當成外人?」安毅嚴肅地看著鄧文儀,一雙深邃的眼裡『露』出幾許責怪之『色』。

  鄧文儀頗為感動,拍拍安毅的手臂,低聲說道:「好吧,愚兄也想想看怎麼樣才能把事情的影響降至最低。再一個,你把人帶出來之後,最好立刻給校長發去一份自責電報,校長器重你,更清楚你的為人和『性』格,想必不會太過生氣的,早告訴校長總比別人去告狀要好,記住了嗎?」

  「謝師兄!小弟銘記在心!」安毅一語雙關地笑道。

  鄧文儀搖搖頭想想,也笑了:「拿什麼謝我?」

  「嘿?師兄考究小弟是不是?只要師兄開口,小弟能不辦得妥妥噹噹的嗎?」安毅仗義地回答。

  「這樣吧,過幾天你教我開飛機吧,反正你這小子還要留在南昌挺長一段時間,你那架專機愚兄就不動了,就學開那家容克偵察機,輕便靈活,開起來一定帶勁,哈哈!嗨……還別說,愚兄還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夢想有一天自己能飛上天看看,如今都二十多年了,這個夢想還未能實現,時不時湧現心頭怪饞人的,這回終於可以過把癮了!」

  鄧文儀一臉感慨,似是追憶童年時光了。  鐵骨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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