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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八章

2023-11-13 15:26:36 作者: 天子
  枯草叢生、荊棘密布的山腰上,突然響起一聲槍聲,三百餘米外的山下馬路上,騎兵巡邏隊小隊長的腦袋冒出一片血霧,沒有發出一聲叫喊,就一頭栽倒馬下,八個騎兵斥候舉起馬槍和花機關槍驚慌失措地向響槍的方向『射』擊,兩名憤怒的騎兵策馬衝進山下小路,企圖縮短距離,找出打冷槍的狙擊手,可沒等衝到山腳,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轟然響起,兩匹戰馬連同馬上斥候隨著騰起的硝煙沖天而起,被彈片撕碎的肢體遠遠飛濺。

  混『亂』中又是一聲清脆的槍聲,另一個勒馬快速轉身的斥候應聲而倒,胯下戰馬人躍而起,發瘋似地向北飛奔,剩下的四個斥候再也沒有半點兒還擊的勇氣,驚恐萬狀地勒轉馬頭,倉惶北逃,回到營中仍然弄不清楚打冷槍的人在哪個位置。

  南陽城裡的老將龐炳勛聞報幾乎抓狂了,十九天來,他麾下各部巡邏隊頻繁遇襲,新野和鄧州四個前出營地被第五軍團的小股作戰部隊襲擊或焚毀,被零星殲滅的斥候和巡邏小隊官兵總數已超過四百人,其中半數遇襲官兵是被神出鬼沒的對手一槍致命的,三百餘名被抬回營中急救的重傷者,多被威力巨大、防不勝防的大威力地雷炸傷,由於缺醫少『藥』,這些擔負偵察任務的軍中精銳只能慘痛呻『吟』等待死亡,弄得整個第二路軍官兵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再也沒有哪一個師旅敢於派出巡邏隊前出軍營五公里之外,原本對戰場瞬息萬變的情況胸有成竹的龐炳勛和他的副手們,一下子全變成了瞎子和聾子,更為要命的是,隨著新野暫八師兩名團長遇襲身亡,全軍官兵由憤怒轉為恐懼,那種看不見『摸』不著又令人壓抑得喘不過起來的死亡氣息,籠罩在每一位官兵頭上。

  對這種令人憤怒卻又防不勝防的陰謀打擊,龐炳勛和他的參謀們此前從未遇到過,此番驟然發生,第二路軍上上下下絞盡腦汁,仍然束手無策,重兵搜索全都無功而返,只能平添傷亡,增加斥候人數、用行動快速的騎兵所取代也行不通,馬就算跑得再快也沒有子彈快,針鋒相對派出三組精兵守株待兔,最後全都橫屍荒野,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鐵骨558

  鬼魅般的對手不但從容搜去武器,就連遇襲官兵腰間的皮帶也不留下,原本暢通無阻的各條道路,再也沒有了安全感,誰也不知道卑鄙而又瘋狂的敵人會將殺傷力巨大的地雷埋在哪裡,那些槍法精準、數百米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神槍手是否隱藏於道路兩旁的山崗和林間,每一道乾涸的溝渠、每一面殘破的斷垣,都有可能隱藏著敵人的神槍手,殺手們身穿怪異服裝,與周邊環境完全融為一體,無跡可尋卻又無處不在,恐怖氣氛深深籠罩,四處蔓延。

  襄樊前線總指揮部里,換上夏季『迷』彩作戰服的安毅將袖子卷到肘關節以上,與麾下眾將圍在一個碩大的沙盤周圍,安靜地傾聽情報處長和作戰處長的講解,一雙雙精光閃閃的眼睛,隨著指示棒的轉動,敵人防區內的每一道溝壑、每一個村莊,甚至每一口枯井都展現無遺,更不用說戰區地域內的一座座山崗和明顯的參照物了。

  參謀長趙瑞從作戰處長手中接過指示棒,開始做最後總結:

  「通過三個師特種大隊長達二十天的特種作戰,我們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敵軍每一個駐紮點都在司令部和各師偵察小組的嚴密監視之下,新野守敵新構築了相距千米左右的兩道防線,鄧州守敵收縮防守,在城南十公里內的龍堰、陶營兩鎮構築了相對堅固的土木工事,挖掘了一條長達六公里長的弧形防禦戰壕。

  從敵人的作戰態勢和兵力分布等情況分析,可以確定至少在近期內敵人採取了無可奈何的被動守勢,因此,我們的大規模作戰計劃可以開始了。

  下面宣讀軍團司令部命令:任命尹繼南將軍為左路軍前敵總指揮,鄧斌將軍為左路軍參謀長,下轄十六師、四十四師、四十四軍新九師,軍團暫一師為預備隊;任命朱世貴將軍為右路軍前敵總指揮,張存壯將軍為右路軍參謀長,下轄十七師、四十四軍新十師,四十四軍教導一師為預備隊。任命荊襄警備司令部司令范石生將軍為預備軍團總指揮,下轄宜昌警備第一旅、荊州警備第一旅、襄陽警備第一旅和第二旅共四個旅。」

  眾將興奮地笑了起來,心思稠密做事一絲不苟的尹繼南拉上顧長風、四十四軍副軍長鄧斌、四十四軍新九師師長衛揚鑫、暫一師師長丁志誠,指著沙盤上的鄧州前後,低聲商議,十七師師長朱世貴和四十四軍參謀長張存壯、新十師師長張韶東、教導一師師長譚良德等將領聚在一起,對自己的右路軍攻勢進行最後討論。

  范石生望著滿堂虎虎生威的年輕將領,搖頭微微一嘆,來到雙手撐在沙盤邊沿細細觀察地形地貌的安毅身邊,低聲說道:

  「司令,七個師十一萬精銳將士全都開拔到位,對付龐炳勛第二路軍五萬餘人馬綽綽有餘,我這個預備軍團司令恐怕只能幹些督糧官的活兒了。」

  「泉叔,這可說不一定啊!來……」

  安毅將范石生領到身後的大型地圖前,指著某個位置道:「你看這兒……洛陽和鄭州一線聚集西北軍新編的三個師,武器裝備全都是閻錫山晉綏軍贈送的,還配備有個裝備十二門一二二口徑榴彈炮的獨立炮團,原本他們的增援方向是毫州或蘭封一線,要是我們這邊打起來,恐怕這三個師就會掉頭西來增援南陽了。不過能把這三個師吸引過來,我們就算是達到戰略目的了。

  現在晚輩最擔心的是陝西方向的劉汝明部,請看這兒——商南至潼關一線駐紮著劉汝明後方軍團的三個師,由於川北的軍閥楊森舉棋不定,不願在戰局明朗之前與西北軍撕破臉,所以劉汝明完全可以從容地將三到四個師東調至南陽增援,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我們占據南陽這個重地。

  因此,只要戰事一展開,西北軍總部很可能審時度勢迅速抽調重兵,從東西兩路同時馳援南陽一線,屆時,我們的兵力不占優勢,運輸線又拉長了,更要命的是該地丘壑遍布水網密集重武器拉不上去,整個戰區面對西北軍狂風暴雨的攻擊,承受的壓力將不是一般的大,因此,泉叔的後備軍團很有可能會用到。

  為穩妥計,晚輩已經向南昌的路程光將軍水警師和楊斌將軍的保安部隊求援了,三日之內,將會從水路調來兩個旅的保安部隊和一批彈『藥』物資,估計趕得上江南航運公司運送糧食過來的船隊,到時候晚輩讓他們留下兩艘巡邏快艇和一艘渡輪,以便泉叔組建警備司令部水上警備大隊。援兵和大量物資到來之後,各項事務就會變得異常繁重,泉叔可要辛苦了。」

  范石生感激地拍了拍安毅的肩膀:「唉!你的校長把我五十一師番號拿走了,你這個天子門生又給我軍餉、物資助我組建三個旅的警備部隊,我這心裡感激啊!雖然沒了中央軍番號,但我部實力未損反而有所加強,就連軍裝也都換上和你們一樣的了,所部弟兄上上下下都非常感謝,所以,你就放心地發布命令吧。」

  「泉叔,這次貴部換裝以及保有三個警備旅的待遇不是晚輩給的,而是總司令特意吩咐的,從三月份開始,全軍每月耗費的軍費節節攀升,到本月已經高達月支一千五百萬元,這個月總司令撥付給我第五軍團的就高達三百八十萬元,其中八十萬元指定給泉叔所部換裝專用,晚輩只不過是送幾條船幾支槍罷了,泉叔無需放在心裡。等此戰過後,泉叔可參照宜昌警備司令部的相關辦法開始徵稅自給,宜昌行營的賀長官會體恤荊襄警備部隊的。」安毅低聲安慰。

  范石生頗為感慨地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不過要不是你替我們反覆求情,恐怕蔣總司令也不會記得我們,這份情我們放在心裡了。司令放儘管放心,此役我部定會全力以赴,支持左右兩軍將士作戰,有何要求你就下命令吧!」

  「好!泉叔,晚輩請泉叔指揮後備軍團各旅,在這兩個咽喉要地修築兩道防禦工事,具體的工事構築計劃作戰處已經完成,等會兒就交給泉叔,其中的五十四個火力點均為鋼筋水泥構築,工程量不小,而且整個工程要求在十天之內完成。泉叔,有把握嗎?」安毅指著地圖,誠懇地問道。

  范石生瞪大眼睛,明顯是吃了一驚:「怎麼?打完一仗,左右兩路大軍都要退守?」  鐵骨558

  「是啊,晚輩不願意去做無謂的兵力消耗,儘管我們占有以逸待勞的優勢,裝備和訓練都遠比對方強,但是也不值得去跟窮途末路的西北軍將士拼命,更不應該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一切均以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為目的,打殘他了地盤就自然是我們的了。

  如果劉汝明部不來,我們就占據鄧州,猛攻南陽,和西北軍打一場硬仗,看看誰的拳頭更硬。如果他緊急馳援而來,我們就退守兩省交界一線,憑藉優勢地形,固守鄂北和鄂西北這兩條通道。

  估計劉汝明不會傻到傾力攻堅的,而且他也不可能把兵力長時間地滯留在豫西南一線,使得整個陝西的防務極度空虛,有被四川各部軍閥突然發難或者內部反叛勢力占據的危險。

  相比之下,西北軍各路大軍物資匱乏更加消耗不起,晚輩之所以要退回來,就是要拼光敵軍的財力、物力和體力,拉長敵軍的運輸線,讓漫長的戰線使得馳援南陽一線的西北軍幾個師疲憊不堪進退不得,再找準時機猛然出擊,狠狠地給他兩下,殲滅他一兩個師,之後的仗就好打了。」安毅把自己的計劃向范石生透『露』。

  范石生終於見識到了安毅的水平,對著地圖嘖嘖稱嘆,連稱妙計,最後不由自主地為西北軍擔憂起來:

  「要是劉汝明真敢調兵東來,恐怕就難以回去了,估計洛陽、鄭州的三個師會讓馮煥章將軍心疼不已,看他的布置,這三個師原本是想用在豫東南一線對付我們第三軍團的,如果這三個後備師被迫支援南陽戰事,西北軍的豫東南戰局就會吃緊,只要我第三軍團抓住有利戰機,擊潰西北軍百里戰線的其中一處,馮煥章將軍就無力回天了,進而會影響到齊魯戰場的晉綏軍。西北軍一動搖,總司令完全可以從容抽調幾個師馳援齊魯戰場,雙方力量的均勢就會被打破。」

  安毅微微一笑:「正是這樣,所以,總司令對我第五軍團的期望很高,這段時間每天都來電催促晚輩儘快發動攻勢,晚輩均以時機未到拖延,如今劉經扶長官的第二軍團嚴重受挫,消耗極大打得很辛苦,兩個主戰場敵我雙方戰損總數已經高達四十萬人,所以晚輩這邊不打不行了,再不打,恐怕總司令要槍斃晚輩了。」

  范石生哈哈一笑:「別自謙了,總司令要是捨得槍斃你這個得意門生,恐怕很多將領早就人頭落地了!時間緊急,我就不多說了,把計劃書給我,我立刻調動兵力開始修築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就算拼下老命,也要在十天之內完成所有工程!」

  「謝謝泉叔!等打完這仗,晚輩陪泉叔到老南昌走一趟,我家老道和萬壽宮松鑒道長定會和泉叔談得來的,泉叔精通國醫,正好和他們切磋一下。」安毅笑著說道。

  喜歡研究『藥』物和醫理的范石生大為興奮:「松鑒真人可是江南杏林第一國手啊……說話算數?」

  「一言為定!」安毅鄭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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