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還一報
2023-11-13 15:26:36 作者: 天子
安毅飛快跳入小溝,壓低了聲音:「***嚇死我了,老黃你這孫子竟然拿槍頂著老子的小弟弟,要是老子這輩子落下陽痿的病根,老子跟你沒完!」
「哎呀,你別廢話了,我問你,你到這裡幹嘛?」黃杰抓緊安毅的手臂盯著他。
安毅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老子樂意啊?還不是連人帶車給滇軍用槍頂來的,沒日沒夜往一個個陣地拉貨,想老子一個商行高級職員,足足被他們像使喚牛馬一樣折磨了四十四天吶……你呢?怎麼就你『摸』過來?一個人沒個掩護沒個照應,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黃杰擦去臉上的『露』水泥漿,徐徐吐出口氣:「昨天上級派我和陳賡、老宋坐小漁船潛入城裡偵查聯絡,事情辦得挺順利的,滇軍和桂軍兩個講武堂的軍人聯合會會員都決定支持我們,後來我們想從原路退回,可滇軍桂軍警戒太嚴沒辦法,只好和陳賡分頭行動,他如今恐怕已回到校軍本部,我和老宋潛出東城之後決定『摸』過來,看看滇軍胡思舜部從瘦狗嶺到龍眼洞一線的兵力布置情況,誰知瘦狗嶺一帶重兵雲集,根本無法靠近,想『摸』回去爬到這裡就遇到你這倒霉蛋了。」 鐵骨19
「老宋呢?」安毅問道。
黃杰低聲學了聲鳥叫,宋希濂在後面十餘米的草叢裡伸出個纏滿樹枝的腦袋,對安毅『露』出個笑容。
安毅喘了口粗氣:「這個方圓百米的鋸木廠只有九個火頭軍,沒看到他們有槍,估計再過一兩個小時就會有一兩個連的送彈『藥』工兵過來,剩下一個軍官就是用槍監管我的死胖子,此刻他正在山腳我那車底睡大覺,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不過你們倆得快走,我擔心天亮人多了會出萬一。」
「慢著!剛才你說這四十四天你沒日沒夜往一個個陣地拉貨?」黃杰興奮地問道。
安毅回答:「騙你我能長胖啊?也不看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想向我打聽滇軍的軍力布置?」
「正是!」黃杰高興地回答,眼裡充滿期待。
「拿你地地圖過來。還有筆。我給你標上。閉上眼睛我都能數出來。」安毅伸出手。
黃杰著急得撓頭:「我哪兒來地地圖。槍倒有一支。」
安毅眼珠一轉:「這樣。你在這裡等等我。我車上有一份廣州地圖。這是我剛開車地時候路不熟自己畫地。我把滇軍地兵力配置標上之後悄悄拿過來給你。你和老宋隱蔽好等我。最多十分鐘就行。」
「小毅……」
黃杰來不及多說一句。安逸已經跳上溝渠。佯裝扣褲子慢吞吞走向側前方地山腳。黃杰想了想彎下腰退入茂密地草叢裡。不一會兒爬到宋希濂身邊把安毅地話告訴他。十分鐘不到。安毅低聲哼著奇怪地小曲來到溝邊。一面解褲頭一面百無聊賴地向四周張望。蹲下後輕輕滑入溝里。彎腰找了挺長時間。才看到黃杰在溝渠地下方十餘米處向自己揮手。
「『奶』『奶』地老黃。你小子躲躲閃閃留一手。竟敢不相信我?以為老子會帶滇軍來抓你是不是?」
安毅不悅地瞪了黃杰一眼:「拿去,快滾!」
黃杰樂呵呵打開地圖,只看一眼就快速折迭起來,抱住安毅激動萬分:「他娘的天才啊!太寶貴了,太及時了!小毅,我代表革命軍和所有弟兄們謝謝你!等打完這一仗,老子要給你請功!」
安毅無所謂:「你一個小小副連長能給我什麼功?拉倒吧!還是想法子滾蛋吧,昨天我趴在停車的那座山崗上胡『亂』看了一陣,發現順著南面那條枯水溝可以一直往前走,估計能繞過右翼陣地邊沿避過滇軍的視線,草很深,不站在高處很難發現那條溝,就是擔心有蛇,哥兩個得多加小心。等會兒要是沒事的話,也許那胖子會命令我開車回城裡了,這次回去老子就找機會偷溜,再也不願過這種牛馬不如的日子了。」
「小毅,你可千萬注意安全!打完仗老子和弟兄們就去找你。」黃杰壓低聲音鄭重叮囑。
「快走吧,這麼高大個漢子怎麼哩嗦的?快走,別連累我。」
安毅說完蹭的一下跳上溝渠,撓了撓幾日不能洗澡癢得不行的老二,齜牙咧嘴走向汽車,黃杰只好緩緩退回去,轉眼間消失不見。
儘管安毅表現得非常成熟膽大心細,可他的心臟一直在不爭氣地『亂』跳,直到鑽進駕駛室才平復過來,背後的衣衫早已濕透。 鐵骨19
午飯過後,躺在車底下躲太陽和躲避可能的流彈的安毅再次點燃支煙,對剛剛過完鴉片菸癮的曲胖子問道:「曲大哥,咱們傻乎乎待在這裡不是個事啊?小弟我老是擔心坐凳下貨物的安全,真要是哪發炮彈不長眼或者被胡將軍把車搶去,咱們就虧大了。」
「這你放心,炮彈飛不到這裡來,胡軍長也知道我和楊處長的關係,最多會命令我干點活,不會沒收我的車。不過你說的也是,總這樣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等會兒我去找找胡軍長,爭取下午回去,藏貨的地方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你給我把車開過去就行。」曲胖子仍然閉著眼睛,懶洋洋伸出手,安毅立馬抽出根香菸給他點燃,送到他的兩根手指中間。
兩人就這樣一邊抽菸一邊有一句沒一句閒聊,不一會兒,一陣隆隆炮聲再次響起,沉靜了數小時的戰場再次發生激烈的戰鬥。
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扛著彈『藥』箱跑過鋸木廠前方大馬路的一個連工兵的隊伍中突然發生爆炸,四個倒霉的工兵在一聲轟隆過後屍骨全無,十餘名官兵被炸得斷手斷腳,血肉模糊,哭號聲驚呼聲響成一片,滇軍的整個陣地受此驚嚇變得人心惶惶,不少人以為革命軍從身後打過來了。
就在這短暫的混『亂』之中,黃埔軍抓住機會全線猛攻,很快迫近乾涸的小河東岸並成功構築陣地,距離滇軍主陣地只有百米之遙,使得滇軍布置在後方的火炮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胡思舜看到這樣的結果勃然大怒,一聲令下督戰隊飛奔而去,將整個工兵連倖存的八十餘人全部『射』殺,看得趴在車底的安毅和曲胖子魂飛魄散,炊事班的幾個火頭軍更是嚇得全身發抖唯恐避之不及,全都縮在那兩間鋸木廠的小木屋裡再也不敢出來。
督戰隊把所有屍體拖下路基隨即離去,曲胖子手忙腳『亂』爬出車底,緊緊抓住裹在身上的兩面國民黨黨旗,對安毅大聲喊道:「快出來,胡軍長殺紅眼了,老子不能再待在這兒了……快啊,你這賤貨,再不給老子把車開走,老子一槍嘣了你!」
安毅連忙爬出車底,飛快跑向駕駛室。
曲胖子忘了身上的國旗黨旗,一腳踩在拖地的旗幟一角,「嘭」的一聲迎面摔倒,跌了個狗搶屎,下巴砸在堅硬的石頭上頓時暈了過去。
打開車門的安毅回頭一看大吃一驚,四下看了看接著做出個石破天驚的舉動。
安毅兩步跑到曲胖子身邊,一把抱住曲胖子的大腦袋猛然發力,「嘎」的一聲脆響,曲胖子的腦袋竟然被安毅扭轉個一百八十度詭異地望著自己的脊樑,造成這一奇蹟的安毅嚇得跌坐在地,失控的嘴裡無序地發出串串『迷』糊的聲音:「一報還一報……一報還一報……老子不活了……一報還一報……」
急促的喘息聲中,第一次殺人的安毅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沌,急劇收縮的心臟似乎要擠破他的胸腔,重度的眩暈致使安毅呼吸困難全身乏力,根本沒意識到要儘快善後趕快駕車逃跑。
這時,一個灰『色』的身影敏捷地掠到安逸身邊,抱緊安毅一陣猛搖:「小毅,你怎麼了?你瘋了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嘩「
一大口酸水從安毅口中噴出,他痛苦地咳嗽幾聲,看清是宋希濂之後,一面發抖一面詢問,顯然是嘔吐之後神智已清:「老宋,你怎麼還不走?快走啊……要不,坐上我的車走……把這屍體抬進駕駛室,過關卡就說他受傷昏『迷』了,我們送他回去急救,快!」
「好!我來扛。」
宋希濂鬆開安毅,一把抱起地下死去多時的曲胖子,飛快繞過車頭扔進駕駛室。
安毅跌跌撞撞鑽進駕駛室,在宋希濂擔憂的注視下突然給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啪啪」兩聲脆響過後,安毅的話語和行動讓宋希濂看得目瞪口呆。
「**你大爺的肥豬,你的槍好是嗎?現在是老子的了……我日你先人!你竟敢對一個孩子開槍……殺了你老子興奮得很!老子成富翁了,大洋、煙膏都成老子的了,哈哈……」安毅生硬地扯下曲胖子身上的旗幟,飛快地解下他的腰帶,一下就拔出那支嶄新的德制駁殼槍,比劃幾下哈哈大笑:
「老子有槍了!老宋你那隻破槍比得上嗎?你看,全新的,槍油還沒擦乾淨,六個皮彈夾啊,哈哈……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得留一支槍防身,***,這個世道沒槍能行嗎?哈哈……」
宋希濂著急萬分:「小毅,你沒事吧?」
安毅一愣,隨即哈哈一笑,緩緩把槍『插』在腰間,將腰帶連彈夾巧妙地捆在一起放到儀表台下的儲物箱裡:「沒事了,老宋,小弟第一次殺人心虛啊,不過現在沒事了,我感到信心百倍,渾身充滿了力量。好了不說了,再說你那兩隻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咱們回城去吧,把曲胖子扶穩了,過了城東那道崗哨,咱們哥倆就把這死豬推下去。好了,坐穩了……」
「小毅等等,大哥有件事求你,要是你心裡還有弟兄們,還記得咱們弟兄在一起的情分,請你跟隨大哥一起戰鬥!剛才敵人自己弄出的爆炸提醒了我,只要我們勇敢地衝上去也許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現在前面的戰事到了關鍵時刻,老陳、老黃、老胡、老蔣、老賀……無數的兄弟都可能在下一刻死去,要是你不怕死,要是你還記著咱們兄弟情分的話,跟隨我一起戰鬥吧!要是你這孫子怕死就算了,老子一個人衝上去,大不了讓弟兄們給老子收屍!」宋希濂雙眼光芒閃閃,『射』出無比的堅毅無比的期盼。 鐵骨19
安毅一聽這這慷慨激昂的話語,立刻頭皮發麻腦袋充血,鼓起殺人後通紅的眼睛咬牙切齒地瘋狂大笑:
「別激老子,你以為老子怕死嗎?老子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再死一次?笑話!要是這次老子死不了,就是上天註定老子就要飛黃騰達了,哈哈!***老宋,你給老子坐穩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