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持其兩端
2023-11-11 12:59:13 作者: 蕉下客
趙澤雖是端坐於宴席之間,但是能夠明顯感覺到兩個舞女一直在自己的兩側,若有若無的在自己身上蜻蜓點水一般飄過。
人種不同,西域女子在外表的構造上是略微與人中原女子有所區別的,他們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氣質不凡,豐臀渾圓,夏日炎炎,一襲輕紗遮身,將他們玲瓏剔透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美不勝收。
但是趙澤的心此時並不是在這兩個女子身上,而是一直再巴圖爾那裡。熟料這巴圖爾竟然像是忘記了正事一樣,只顧得的勸人喝酒,正事一字不提。就這樣一直堅持到宴席快要結束。
在之前的猜測中準噶爾應該是更需要大明這一個盟友,但是今日的反常之舉,著實讓人感到奇怪,趙澤只得把眼光投向景秀庭,希望從他那裡獲得什麼幫助,誰料景秀庭也只不過是聳了一下肩膀,雙手一攤,示意自己暫時也不得要領。
本來還想對他玩一下欲擒故縱,誰料他比你玩的還順手,趙澤終於沉不住氣了,在時間上來相比,趙澤根本就沒多少時間和他耗,縱使自己可以先不開口,但是怎麼的也得需要提示巴圖爾一下。於是他用眼神知會景秀庭,讓他地巴圖爾提示一下,景秀庭根本就不願意,在趙澤的堅持下,只好找個機會對巴圖爾提示下,誰料巴圖爾竟然顧左右而言他,當做不解意思一樣,比誰還沉的住氣。巴圖爾的如此反常之舉,反倒讓在座的眾人都吃驚不已。
於是兩者之間心照不宣的較力一直持續到這場表面看似和睦的宴席結束。
「這巴圖爾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此刻他四面楚歌,處境堪憂,但是為何他比我們還沉得住氣。」
回到屋內的趙澤,憤懣地抱怨起來,他們受到了巴圖爾的精心照顧,住宿的地點就在巴圖爾的漢庭附近,趙澤只不過帶著隨身的衛隊,整個大軍都駐紮在城外。
景秀庭嚴肅地說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沉的住氣的時候。巴圖爾的處境雖然堪憂,但是我大明和他比起來顯然是小巫見大巫,只不過我大明家大業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已,才能支持到今日這般局面。顯然巴圖爾洞曉這一切,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來,做出欲擒故縱之舉。」
趙澤也只得點了點頭,表示贊成。又對侍衛喚道:「召兀朮赤進來,我有話要對他講。」
俄而只聽得一陣鎧甲甲葉和各種武器的摩擦聲,從遠而近。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大氣磅礴一般的走進門來。他膂力過人,個子非常高,大約有一米九以上,這身高在當時完全算的上少見了 ,雖然他外表粗獷,但是面目清秀。他是特木爾的親信,現在已經官居千戶。這次趙澤所行,特意帶了一部分蒙古騎兵所行,見他粗中有細,故而特意選他一起前來。
「此時雖是說要與準噶爾同盟,但是無論是巴圖爾還是僧格,都並非是池中之物,準噶爾更是人人包涵野心,他們是斷然不會滿足於現在的,況且今日所見,巴圖爾的感覺很讓人尋味,我大明雖是江河日下,但是河山依舊在,而巴圖爾卻故意對通商同盟之事,避而不談,顧左右而言他。
所以為做長久計,你此刻將你麾下之人,盡數易裝而出,不僅要將準噶爾山川地形,軍力部署打聽得清清楚楚,還有準噶爾部最近發生什麼事情,各部落之間又有什麼矛盾,一一要知曉,總之不能放過一切有價值的情報。」
兀朮赤領命而出,景秀庭連忙出來提醒道:「這樣大張旗鼓的偵查準噶爾部情報,這樣不太好啊!此刻巴圖爾的意圖隱晦不明,若是惹出個什麼麻煩,雙方有所誤會,豈不是前功盡棄。要知道我們是在別人地盤上,吃虧的永遠都會是我們……」
趙澤不耐煩地道:「這巴圖爾看似熱情,其實應該也是有他的小算盤。我偵查於他怕什麼,我就是要讓巴圖爾知道,我對他占據的西域之地也感興趣,我只相信拳頭才是硬道理,你們讀書人的那些以德懷仁的陳詞濫調也就砸事後說說而已。」
「你……你……」
趟著都能中槍,景秀庭這讀書人聽到這些話後,激動無比,竟然一日語塞。
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不同,居無定所,不像農耕民族一樣,在古時候生產力不發達,交通落後,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的生活範圍也不過是很小的範圍,他們的生活方式是比較固態。若是有一個外地人到此,光是面生這一點就讓人起疑心,若是口音有所差別,他一開頭便是滿大街都知道。
而蒙古人截然不同他們居無定所,人的流動性非常大,兀朮赤的這些脫掉軍裝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蒙古人,所以他們出去打聽消息,這是再合適不過的,加上他們人人出手大方,到處撒錢,所以基本上只要他們打聽就沒有打聽不到的。才兩三天功夫兀朮赤就在無意中打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博克塞里還有一個大金的使團,只不過因為大明使團的到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紛,大金的使團已經被巴圖爾雪藏了。
這兩三天,巴圖爾對於趙澤的招待不可謂吧周到,天天派遣僧格陪同著趙澤遊戲於山水之中,總之就是不提正事。這天趙澤在僧格的陪同下,到野外打獵,直到了日落之時,才戀戀不捨的返回,酒足飯飽之後,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回到住處後,聞知還有建奴的使節之後 ,更是勃然大怒,氣憤不已地說道:「我等千算萬算,怎麼就沒算著,建奴的手竟然這麼長,都能從遼東伸到西域來了。現在終於知道巴圖爾為何對我熱情招待,但是卻對正事隻字不提的原因了,應該是他處於我大明和建奴之間,首鼠兩端,玩弄我們,待價而沽。獲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景秀庭苦著臉道:「建奴新近征服河套,已經與準噶爾接壤,這事情我們應該能夠想到,這只不過是我們自己疏忽而已。」
景秀庭說完後,又繼續苦著臉問道:「而今該怎麼辦,儘快打消巴圖爾的妄想,讓他儘快一心一意的和我們合作。」
趙澤手握腰中長劍厲色地問道道:「漢賊不兩立,建奴與我大明不共戴天,有我無他,竟然能在此相遇,兩方使節,自然只能留一個。不如我們效法班超斬殺其使。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建奴之使全部死於這裡,巴圖爾更是百口難辨。到時木以沉舟,再逼迫他和我們合作。」
「兀朮赤,那你就在今夜動手,讓你的人全部喬裝打扮混入城中,將建奴殺的一個不留,切記要做的乾脆……」
兀朮赤只覺腦袋一蒙,他連忙愁著臉說道:「據說巴圖爾為了不讓建奴使節知道我們的到來,已經將他們全部轉移,並且還派人盯得死死的,我們至今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趙澤嚴肅地說道:「此刻河套緊迫,我們決不可過多逗留,你要儘快找到這些建奴的藏身之處,一旦獲知即行撲殺。」
兀朮赤當即領命之後,趁著夜色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趁兀朮赤走後,景秀庭擔憂地說道:「如果我們真的撲殺建奴使節,若是事後巴圖爾不會就範,而是屈服於建奴的淫威,我們又如何處之,現在我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若是巴圖爾真的會狗急跳牆,將我們擒殺獻給建奴那該怎麼辦。」
趙澤堅毅地說道:「而今我經略河套從地理上已經斷了建奴與準噶爾的聯繫,建奴雖然有心拉攏準噶爾部,但是此時也是鞭長莫及,巴圖爾應該也是心知肚明。他將建奴使節藏起來,就已經可以看出來他是傾向於我們的。他所要做的只不過是持其兩端,待價而沽而已。他本來所做所行就是在玩火,絕不會在已經得罪了一方之後,又來得罪另一方。假若巴圖爾真的寧頑不化的話,死心塌地地要倒向建奴,我就當即指揮城外的鐵騎,毀了他的汗庭,擒賊擒王,擒拿巴圖爾。」
景秀庭道:「可若是巴圖爾早有準備,我們並不能快速挾持他,又能如何?」
趙澤白了他一眼道:「巴圖爾只不過是想當牆頭草,持其兩端,從中取利而已,斷然不敢事後真的對我們動武。」
「我是說如果?」景秀庭顯然對於趙澤的回答很不滿意。
趙澤微微一笑道:「大明離這兒最近的地方都有上千里之遙,到時就只好各安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