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不見蹤跡

  茫茫草原，廣袤數千里，龐大的隊伍徐徐而行，轉眼之間，一日便過去了。可是讓趙澤吃驚的是，這一日沒有遇到一支敵軍，連牧民都沒有遇到一個，如此詭異的情形，非但沒讓每個人信心滿滿，反而都是忐忑不已，事出尋常必有妖。

  「諸將依舊沒有發現絲毫敵人的蹤跡嗎？」

  甫定下安營地，趙澤便迫不及待的召集眾將，開門見山的問了起來。

  趙志才當即不好意思的回道：「在這之前，我已經問過了大家，根絕大家反饋到我們這裡來的消息，各路斥候夜不收的確沒有人發現敵人的蹤跡，連一個牧人都不曾見過。」

  趙澤憤懣地說道：「看來這次又是提前走漏了風聲，若讓我知道是誰人所為，我絕對會將他碎屍萬段。」

  顧德義從來就沒把趙澤當過一回事，無論他是經略還是安北伯，在顧德義的眼中，趙澤不過是他曾經的學生，見趙澤發起了牢騷，他不悅地教訓道：「大凡行軍打仗都是需要保密為主，讓敵人不知我為，可你到好，戰事還沒開你就拉著眾軍，又是看車營演練，又是分發兵器，兵還未出，天底下人就已經全部知道你三日之後就要出兵了，萬事皆需沉穩隱忍，切不可因有小得而洋洋得意，岳托他父子都分掌過兩紅旗，他岳托絕非是等閒之輩，趁他初來，我等完全可以出其不意來個雷霆之擊……」

  趙澤只覺得自己耳朵開始再生繭，連忙伸手打斷他的話後說道：「此事已經過來，往者不可追，暫且打住，現在理應亡羊補牢，大家合力一起出謀劃策，想想剩下該怎麼辦。」

  顧德義氣的鬍子橫飛，他瞪著大眼睛道：「還能怎麼辦，現在無非就是擴大偵查圈，多派斥候，四處偵查才是。」

  周立昌連忙出來說道：「末將附議，就算我軍情泄露，也不過才三天而已，雖然其忽聚忽散行動極快，但是此時草原之草，不過寸許之長，並不能足其牛馬所需，他們就算是跑也能跑多遠，不如遣輕騎與我，末將願在前追擊。」

  周招遠被周立昌給說動心了，頓時激動著從隊列中出來，身上的鎧甲因為移動之固發出一片鐵葉摩擦碰撞之聲，他抱拳說道：「末將認為兩位大人所說皆有道理，末將生於邊塞已經五十餘年，亦曾深入草原無數次，草原之地形地貌，不可不說不清楚，末將甚知草原有哪幾處過冬之地，軍門可讓末將帶領麾下親自為先鋒，不怕找不到這些敵人。」

  周招遠話剛說完，頓時幾個將領就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對於他的能力與勇氣紛紛交口誇讚。周招遠被這一夸，頓時就感覺有點了飄飄然，有一種衛青霍去病附體的感覺，他趁熱打鐵地大聲說道：「還請伯爺，速速下令。」

  「這個……」

  趙澤還真有點難辦了，他若是不下令，這不是嚴重的打擊眾人的積極性，若是下令，雖然周招遠所部乃是標營，是眾多客兵中最強的一支，但是趙澤真心擔憂，若是他輕兵冒進，中了埋伏，他這點人馬只怕是給建奴塞牙縫都不夠。說實在話，趙澤現在已經步入了一種死胡同中，他現在的身份並不是一將而是一帥，不需帶隊衝鋒，只需穩坐中軍將調兵遣將指揮而已，按理說此時尋敵他應該將隊伍分散才是，但此時的隊伍良莠不齊，他唯恐一旦隊伍分散就被人各個擊破，到時顧頭顧腳都不及，這仗已經不用打，就提前知道了結果。但是如果不分散隊伍，全部抱成一團在這裡，拳頭握緊了雖然打人疼，但是你找不到敵人，再硬的拳頭再多的力也無處使。敵人的有生力量不殲滅，經略河套更是不知從何說起。

  見趙澤遲疑，周招遠已經暈頭了，他大聲地催促道：「還請伯爺速速下令，給末將一個立功的機會，還請伯爺成全。」

  這催促聲，仿佛就是無數個耳光在不停地扇趙澤的臉，趙澤真的感覺到有種無以處之的感覺，若是答應唯恐他有所不測，到時難以救援，若是不答應未戰則先滅了自己的威風。

  正在趙澤覺得無可是從的時候，景秀庭卻出現了，趙澤一直苦於平虜文臣少，景秀庭和郭進這兩個文官，正是最近找崇禎挖來輔助自己的。

  景秀庭出來拱手說道：「卑職有二三言語，需要向安北伯請教一番，還望伯爺能夠不吝賜教。」

  大凡這種看似是客氣懂禮，其實就是賣關子，大凡這種賣關子的，大都是有貨。趙澤很期待地說道：「景大人無需客氣，有話直說　。」

  景秀庭說道：「請問安北伯，此次我們出兵倉促，到底是所為何為，不知安北伯想好了沒有。」

  趙澤道：「這自然是儘量殲滅敵人有生力量，掃蕩河套，為了築城移民經略河套做準備。若是敵人在河套一日，我等在河套就無一日之寧日，這還用問？」

  景秀庭笑著說道：「是下官多問了，既然安北伯所為一切都是要在河套築城移民，那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直接殺往河套靠近黃河之地，直接就在上面築城，而是要多此一舉，滿世界的去找敵人，這其實是本木倒置。」

  周招遠頓時大喝道：「乳臭未乾的小子，你知道個什麼，在敵人未掃蕩乾淨之前，你如何能夠築城，敵人騎兵如雲忽聚忽散，我可保證你城還未築好，他就來偷襲無數次……」

  景秀庭面對周招遠的大喝，不怒反笑，說道：「你說對了，我們就是要他來偷襲……」

  趙澤眼睛一亮，腦袋突然豁然開朗起來，他自然了景秀庭大概是什麼點了，期待不已地催促道：「你快點說來。」

  景秀庭從容地說道：「敵虜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渺若天上之雲，其人又善騎射，我等又大部為步兵，就算能夠找到，我們也很難追上將其殲滅，所以此乃緣木尋魚之舉了。既然敵人隱蔽不出，其實也算是成全了我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將計就計，直接深入草原，到達黃河岸邊，擇一水草豐富，土地肥沃之處建城，只要我們築城成功，那就相當於在他們的心臟處插上一枚釘子，這是他的心腹之患，所以敵人自然不會讓我們的得逞，自然會出兵破壞。他一出兵，他不就自己找上門來了，既然他會找上門，我們為何要去滿世界找他們呢？」

  趙澤聽完連連讚嘆道：「到時我等反客為主，以逸待勞，妙！妙……」

  趙澤剛說完，悶葫蘆上來說道：「此事應對雖是如景大人所言，但是在還有一事不明之前，我軍切不可輕舉妄動。」

  「哦！不知道林大人有何高見。」

  景秀庭最大的缺點就是持才傲物，這也是他為什麼這麼多年在七八品打滾的原因，見悶葫蘆提出了反對意見，帶著一種挑釁地口氣毫不客氣的問道。

  悶葫蘆當即說道：「此時乃是敵強我弱之勢，可我入草原竟然是連一個敵人的人影子都沒看到。可敵人明明強過我很多，又為何示弱，如此行動詭異呢？我認為他是故意示弱，讓我等起驕傲之心，然後再引我等深入，最後再用伏兵將我們一舉殲滅。景大人，剛才所言直入草原築城，敵人幾曾沒有想到，或許這真是他們的誘惑，若是此時不明就裡的直入草原築城，說不定就是中了他們的詭計。若是我軍深入草原中計而大敗，敵人乃是清一色的騎兵，我們必定是全軍覆沒啊！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不得三思，還請伯爺謹慎而行。」

  「這……」

  悶葫蘆的考慮，幾乎每個人的內心隱隱約約都有，這種不太尋常的舉動切不可掉以輕心，紛紛與他的話更是形成了共鳴，眾人只得面面相覷，頓覺得萬般無奈。

  景秀庭沒好氣地說道：「看你一個武將，但是肚子中還是有點墨水，竟然能做到粗中有細。不過你剛才所言，眾人不是都沒有想到，只不過是想到了都沒有說明而已，根本不值什麼。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問你，依林大人之高見，我軍該當如何處之啊！」

  悶葫蘆想也沒想地說道：「理應按兵不動，多派斥候，待探明了敵人主力之後，再徐徐圖之，切不可急躁而為。」

  景秀庭針鋒相對地說道：「堂堂大軍出師，數萬人馬，人吃馬嚼，所費巨大，你既然要在這裡按兵不動，徐徐圖之，真是可笑。既然按兵不動，徐徐圖之，可我們又為何出塞，不如你勸伯爺，直接班師回塞，免得受這遠征之苦，待我們探明了敵人主力之後，再出來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