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上意已明

  「哦！」

  崇禎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罷了，罷了，你去通知馮英，告訴他明日結案，安北伯乃是清白的？」

  曹化淳有點糊塗了，若是一般的太監自然不夠在崇禎面前多嘴，但是他身份不同，他是崇禎絕對的心腹，他殷勤地問道：「陛下剛剛給安北伯講了一番故事，如果奴才沒猜錯的話，陛下您是暗喻，不是告訴安北伯打算殺了他嗎？」

  崇禎淺淺一笑，說道：「其實我打算和安北伯講兩個故事，但是安北伯只聽完了一個，所以剩下這個就沒機會聽了，朕難得一日心情舒暢，今日把剩下的這個故事講給你聽怎麼樣？」

  「陛下說有兩個故事要講給安北伯聽，可為何只講完一個故事就要將安北伯趕出去呢？」曹化淳也覺得崇禎的行為有點不可思議。

  崇禎擺了擺手和顏悅色地說道：「此話休提，你且先聽我將剩下的這個故事娓娓道來。」

  「老奴洗耳恭聽。」曹化淳欠身說道，恭敬地侍立在一旁，等待著崇禎講故事。

  崇禎眼睛迷離，像是沉溺於回憶中，驀然之間又是一種惘然若失的感覺，許久才開口說道：「皇兄初即為時，朕猶在稚時，十歲許孩童耳，某日我對皇兄問道：「這個官兒我可做得否？」皇兄對曰：「待吾做幾年時，便讓與汝做。」誰料竟然一語成讖……」

  崇禎說完，眼眶已經濕潤，曹化淳連忙答道：「誰說無情帝王家，陛下與熹宗總是兄慈弟悌，讓人羨慕不已，還望陛下節哀，勿傷龍體。」

  崇禎莞爾一笑，繼續說道：「朕起初年少，並未覺得此話有何不妥，只到年長之時，才知已犯大忌。殊不知北齊蘭陵王高長恭只不過說了一句「家事親切」，就讓後主高緯動了殺心，朕可是直接要的是皇兄的皇位啊！」

  說完崇禎已經淚如雨下，一旁的曹化淳也跟著哭哭戚戚起來。

  崇禎繼續說道：「現在你知道我又為什麼和你講這個故事沒有。」

  曹化淳此刻是完全糊塗了，他無可奈何地跪地說道：「陛下恕罪，老奴實在是愚鈍，實在不知陛下之深意。在此還懇求陛下以龍體要緊，勿因懷念熹宗而傷心過度。」

  崇禎微微一笑，冷冷地說道：「您起來吧！你不知道，朕也早預料到，但是若是我說與安北伯聽，你自然知曉朕之深意。」

  曹化淳冷汗涔涔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他本想順著崇禎的話問，為何這個故事沒說，又匆匆地要將安北伯趕走。可話剛到嘴邊，他就已經明白了一切。崇禎當時在趕他走的時候其實已經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放過趙澤，但是趙澤平日桀驁不馴，傲氣十足，他作為一個帝王，自然想著天下子民皆臣服在自己的腳前，他當時其實是幻想，趙澤會向他求命，他再好借坡下驢，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傻不拉幾的趙澤聽完了第一個故事之後，就認為自己死定了，既然爺沒有求情，傻不拉幾的走了，直把崇禎涼曬在那兒，其實情商比智商更重要。

  正在曹化淳默不言語地沉思中時，崇禎又繼續說道：「安北伯的確本該殺，但是此時一時彼一時，不殺他只不過是枉法，但是殺他動搖的是我大明江山，朕因為這個問題困擾幾日，茶飯不思，今天完全坐下決定，竟然反倒覺得一身輕鬆，你這就去通知馮英吧！朕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三司因為趙澤的這個案件，一直也是寢食難安，得到了曹化淳的通知之後，高興地差點蹦出三尺高，聖意已明，這個案子就簡單得很多，三司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能夠落地，全部都感覺到一身的輕鬆。

  第二天三司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堂了，這個燙手芋頭即將落地，每個人心中都是無比的舒暢。雖然他們已經得到了聖意，但是這個案子也不能用一種簡單粗暴的方法來虎頭蛇尾的了解。不然的話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士林的清議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這個案子往小點說，辦得乾脆，有利於維護他們自己的名聲，往大的說，更不能將崇禎牽涉進來，於公於私，他們都要把屁股擦的漂亮了。所以這公堂是必須要走的，還要正大光明的的開，恨不得就開在全天底下人的眼皮子下。

  此案哈爾穆案哈爾穆已經證實哈爾穆是冤屈的，趙澤已經站著劉三案的先機。何況兩案的關鍵人玉林衛指揮使張進已經畏罪自殺，死無對證，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他們要翻案都很容易。

  「帶人犯劉三」

  馮英猛拍驚堂木大喝一聲，意味著此案已經開場。為了假戲真做，他們今天還請了不少人來觀案。一聽說平時封閉四演，咋呼咋呼的三司會審，今天竟然請無數人來觀案，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大小官員平民百姓，更是擠破腦袋都想擠進來，唯有朝中幾個老練之大臣，輕易的看破其中的玄機，三司如此反常之舉，他們已經知道了此案的結果了。

  這裡的「劉三」其實是就是「劉四」，劉三當初見逃生無望，也是打算仰藥而死的，但是在他剛掏出毒藥時，一發銃子正好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胳膊上，劉四吃痛，手中毒藥盡撒於地，幾個如狼似虎的軍士，當地撲了上來，將他按到在地。所以他才沒有死成，好在他們只抓了劉三這麼一個活口。此時的劉三和哈爾穆一樣傷口無人醫治。因為他中的銃子，銃子大都是鉛所制，鉛是非常柔軟的金屬，射進肉體之後，會四散，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治療，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的傷勢比哈爾穆嚴重得很多，此時的他，右手已經不見，被截肢了。

  在這之前劉四就受過趙澤的指點，他進堂後，甚至能做到瞄都沒有瞄趙澤一眼，這讓趙澤感到非常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