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疑點
2023-11-11 12:59:13 作者: 蕉下客
哈爾穆這才加大了分貝答道:「是」
唐世濟繼續問道:「據你所供,在破虜堡之守軍反擊之時,你的確聽到了身後無數的馬蹄之聲。」
為何這些大官這麼喜歡廢話,此時的哈爾穆腦子裡一千個疑問,只好硬著頭皮痴痴地道一聲「是」。
唐世濟按捺不住了,手拿幾份供詞,虎視眈眈地走到哈爾穆的跟前道:「這幾份供詞分別是你哈爾穆麾下大小校尉所供、破虜堡做堡官陳剛和玉林衛指揮使張進所言。張進和陳剛所言,爾部引領敵虜入塞,並有斬首首級為證,爾等大小校尉一如你所言,不打自招,自己也都承認你們被破虜堡反擊之時,確實聽到了身後無數的馬蹄聲,這就對了,你部在前,敵寇在後,這不是你故意引領,是什麼。然見事敗之後,反而用此等小智之伎倆,說是有人假傳軍令,引誘你們入彀……」
這個時候你要講什麼無罪推定,那是完全是扯淡,中國人傳統的意思中都是有罪推定,只要有案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各種推測,再沿著有罪這個主題去搜集證據,證明這個人有罪。都察院一直包含著現代的檢查之職,幹這些更是手到擒來。
哈爾穆傻了,竟然無言以對,唯有強起身來,大喊一聲道:「啟稟大人,卑職冤枉啊!」
唐世濟喝道:「冤枉?哼!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你接到軍令,敵寇就在你後面入塞,我看你不掉棺材不落淚。來人啊……」
唐世濟正在氣頭上,竟然犯起了職業病,正打算招呼人來,先將哈爾穆打個幾十大板之後,再來逼問。末了,他忽然想到,這件案子世人矚目,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動刑。所以到了嘴邊的話,又自覺的收了起來。
唐世濟並沒有什麼污點,他只不過是奉公執法罷了,職責所在。但是這樣嚴厲地審問,趙澤就很不自在了,好不容易爭取到先審哈爾穆案,向著自己的方案走,當時唐世濟剛出場,就把哈爾穆說的理虧詞窮。審判的風向開始不對,趙澤自然要及時扼殺。
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來為哈爾穆擋槍,他從容地走到唐世濟面前說道:「唐大人,就憑張進等任幾番口供,和幾十顆韃子的人頭,就認定哈爾穆是勾結敵寇入塞,這未必太武斷了吧!」
唐世濟悠然一笑道:「安北伯有何指教,但說無妨,請!」
趙澤繼續說道:「哈爾穆已經追隨我有些時日,他的性格我是清楚的,淳樸而憨厚,你若是讓他干出這種」通虜」之舉,我覺得是萬萬不可能的。」
唐世濟暗自一笑,忍俊不禁地說道:「據我所知,哈爾穆歸附安北伯只不過是數月而已,如此幾月,安北伯就能將他了解的清清楚楚,縱使安北伯自認為已經完全了解了他,豈不知道還有一句老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唐世濟說道這,見趙澤已經語塞,又突然話鋒一轉道:「還有一件事情,可關乎安北伯,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澤從容地答道:「唐大人當講無妨。」
唐世濟說道:「據本院從其他處的情報得知,哈爾穆當初歸降之時,是安北伯,孤軍遠征,於大戰之中斬其兄長,相信詳細的事情不需我多言,安北伯應該也清楚。殺兄殺父乃是血海大仇,何況此戰他族人又有不少,死於安北伯之手。哈爾穆帶著血海深仇,難道就真的會歸順安北伯嗎?只怕是一時無奈之舉,然而其包藏禍心,暗中藏在蟄伏在安北伯身邊,居心叵測,等待時機。」
顯然唐世濟已經知道了哈爾穆當初「歸化」的詳情,不過他又點到為止,不當場揭露真相,已經給足了趙澤面子。站在他的角度來思考,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外族人,怎麼可能甘心歸順,何況大明現在已經孱弱不堪,只見人來錦上添花的,幾時見過真有人來雪中送炭的。破虜堡那裡又做著天衣無縫,根本又讓人找不到一絲的破綻,別說唐世濟了,就連大堂里的衙役都覺得哈爾穆「通虜」於情於理,絕對是真的,根本就不用審,用腳想都能想到的事情。
哈爾穆悲痛欲絕大喊了一聲「冤枉」之後,淚如雨下的大聲喊道:「諸位大人,我兄之死,事出有因,何況安北伯已經給過他選擇的機會,雖是死於安北伯之令,但我並不怪安北伯。我追隨安北伯也是真心實意。」
唐世濟面不改色地上前逼問道:「哈爾穆你莫著自己的良心來講,內心自問一句,你兄之死,你真的一點也不怨恨安北伯嗎?」
老實巴交地哈爾穆既然被問得默不作聲,羞愧的低下自己的頭默認了。
唐世濟嘆了一口氣,拂袖道:「誒!善哉,善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趙澤意識到一個關鍵地問題,現在是一直是被唐世濟牽著鼻子走,做著有罪推定,並且審訊的風向和自己的預設,越來越遠,往著不好的方向發展著。趙澤知道這樣不行,他一定要改變自己被動的局面,把握著場上的節奏。他先默默地和地上的哈爾穆對視了一眼,眼神中不僅有安慰,還在告訴他,他很理解他的心情,讓他不要多想。
然後才拱手繼續說道:「對於此案,本伯來來京之時,且有些許了解,本想繼續調查,無奈卻被檻車入京。唐大人我想問一下,當初哈爾穆他們來到破虜堡時,為何在夜晚時分,整個破虜堡竟然無半點燈火,這不符合我大明邊軍一貫做法,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本伯一直認為,他們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故意製造假象,迷惑哈爾穆上鉤。再次破虜堡乃是長城軍堡,他張進又為何偏偏此時帶兵坐鎮破虜堡。諸位大人不覺這些地方都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