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因小而大

  趙澤突兀的入堂著實把座上的幾個部堂大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趙澤的身份與案情，還是崇禎隱晦的態度，著實難倒了這三個部堂大人，眼見趙澤突兀而來，刑部尚書馮英早已想好的詞全部忘完了。

  他呆呆的觸動了一下嘴，旋即停住。雖然他們都身為部堂，但趙澤的身份著實讓他們有點迷糊，他是武官出身，按理現在的武官在他們這些部堂面前，根本就可以視而不見，當初毛文龍官為正一品的左都督，賜尚方寶劍，袁崇煥只不過是一個領尚書銜的督師，但是私下裡說斬就斬。讓人苦惱的是趙澤又領著一個不靠譜的河套經略的文官銜，雖然同為文官一方封疆大吏，縱使如此趙澤品階依舊不如他們，最要命的是他又是伯爵，伯爵乃是超品。

  馮英木訥了一會兒後，端坐高位，微微拱了拱手，道了一聲「安北伯辛苦了」算是給趙澤行了禮。其他人見馮英率先表了態，也不情願地拱了拱手，眼睛都沒朝趙澤那裡正眼望一下。

  趙澤哈哈一笑，道：「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在審問我之前，本伯有一事不明，還請諸位大人指教一番。」

  馮英放下了已經拿在手中的驚堂木　，不怒自威地問道：「有何不明之處，安北伯但講無妨。」

  趙澤毫不客氣地問道：「敢問馮部堂，本伯現在是嫌犯，還是人犯。」

  馮英低沉地說道：「本案為明，安北伯自然只不過是一嫌犯……」

  話說道這裡，馮英立刻明白了趙澤話中的意思，連忙朝著手下的旗牌喚道：「快給安北伯看座！」

  俄而兩個旗牌就搬來了一張紅木精製的雕花太師椅到趙澤的身後，趙澤輕撩衣裾，毫無客氣的淡然坐下，道了一聲「多謝」，就半倚著身子，逍遙的靠在椅子上。

  馮英輕捋長須，輕輕地問道：「安北伯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趙澤微微一笑俯身道：「馮大人，請……」

  馮英手拿驚堂木，打算拍案開堂，但是驚堂木拿在手中，他又犯難了，原來了趙澤身上涉及兩個案子，分明是哈爾穆和劉三，那麼問題來了，該先審哪個案子呢？

  馮英一時拿不定主意，拱手對著坐在自己兩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濟和大理寺卿耿朴道：「不知兩位大人，絕得理應先審哪個案件呢？是先審哈爾穆通虜案，還是劉三走私案。」

  大理寺卿耿朴當即說道：「哈爾穆通虜案縱使屬實，安北伯也只不過是一個失察之過，而劉三走私案若是屬實，那安北伯罪行就大了，現在世人所關心的都是安北伯牽連的走私案，所以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宜先審劉三走私案，若劉三走私案清楚了，再審哈爾穆通虜案也不遲。」

  馮英也覺得他從實際出發，充分的考慮此時天下的「清議」很有幾分道理，讚許的點了點頭。

  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濟接著說道：「哈爾穆通虜案和劉三走私案，看似兩案並不相關，竊以為其實兩案甚有聯繫，所以兩件案子都是切實審個清清白白，但是劉三案在前，哈爾穆案在後，從時間順序上來說也理應先審劉三走私案。

  馮英微微的點頭表示贊同，又掃視了兩人一眼，說道：「既然兩位沒有異議，那就先審劉三案了……」

  這兩件案子的確有聯繫，看似審案先後並不重要，但是對於趙澤來說，這太重要了，趙澤堅信哈爾穆是被冤屈的，而劉三那裡確是真實的，如果審哈爾穆，趙澤並不慌張，反而這是洗刷他冤情的重要機會，如果審劉三那麼趙澤就沒轍了，若是劉三案證據確鑿，幕後主使者就是他這個安北伯，再來審哈爾穆案，不僅會輕易的將哈爾穆案和劉三案聯繫在一起，做出一個哈爾穆見劉三有難，帶著敵人打算入塞支援的假設，同時人們還是會帶著審理完劉三案的異樣眼光來審問，在沒審之前就已經下了基調，那麼趙澤就非常的被動。

  但是如果先審哈爾穆案，那麼效果截然不同，一旦哈爾穆案能夠洗清清白，那麼人們就會很容易同情弱者，覺得是有人陷害趙澤，同時製造了劉三案和哈爾穆案，並且故意製造假象，將他們往誤區里領。

  趙澤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馮英話還沒說完，趙澤就立馬打斷他的話說道：「馮大人，本伯這裡還有一話要講。」

  對於老練的馮英來講，此案最大的困惑就是崇禎的態度隱晦不明，所以對於眼前的這安北伯他也不敢過早下判斷，同為官場之人，他們兩人之間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也沒有得罪他的必要，反而還不如趁此機會多做幾次順水人情，為自己多留條退路，若是趙澤能夠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那麼自己案子也結了，人情也賺了，絕對是雙贏了。所以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只要是趙澤合理的要求自然也會充分的滿足。面對趙澤的要求，他微微頷首道：「安北伯，請！」

  關乎生死的時節，趙澤也沒有心思再逍遙坐了，他起身踱步堂中，說道：「剛才唐大人說的很清楚，哈爾穆案和劉三案看似兩個案子，其實或許大有聯繫，本伯也贊同唐大人的觀點，這分明是有人蓄謀已久的栽贓陷害還置本伯於死地啊！相信三位大人已經也了解清楚，當初哈爾穆接令之後，一直是將信將疑，直到看到了長城內的大火，才打消戒慮，本伯來京師之前就已經派人去查驗過，那火正是劉三處的火，所以這兩個案子其實是緊緊聯繫在一起的，並不是兩個案子。

  耿大人剛才也說的很清楚，哈爾穆案若是屬實，本伯只不過是小罪，但是劉三案屬實那麼本伯罪名就大了，世人皆是因小而大，豈有因大而棄小的道理，既然這兩個案子其實是一個案子，本伯覺得還是因小而大，先審哈爾穆案子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