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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一環套一環

2023-11-11 12:59:13 作者: 蕉下客
  趙澤說道:「我趙澤為人你也打過交道,我自討厭那些繁文縟節的,這些外在稱呼只不過外地人用,我們大傢伙在一起,還是不要那麼矯做,你到底意下如何,給個痛快話就行了。」

  郭進拱手道:「趙大人如此抬舉,下官哪有從命的道理。」

  趙澤高興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道:「痛快,既然如此,那就請我們以茶代酒,慶祝我們在河套做出一番大事出來。」

  景秀庭和郭進連忙也舉杯而起,一飲而盡。

  三人剛喝完一個軍士隨即進來行禮道:「啟稟大人,溫相家人求見。」

  首輔溫家人可不敢怠慢,三人放下茶杯,趙澤連忙喚他進來。

  溫家來的是一個老練的老僕,進來之後不亢不卑地遞了一個名帖到了趙澤手中,爾後彎腰說道:「啟稟伯爺,我家老爺,今晚備了些薄酒,還請今晚到寒府一敘,還請伯爺千萬要賞臉。」

  趙澤應該為安北伯,故而其稱呼伯爺。

  景秀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聲責備道:「我說你這老頭,既然是今晚的,為何現在才來啊!你也不看看這天色,馬上就要黑了。這不是攪了我們三人的雅興嗎?」

  老頭緊張而條理清晰地說道:「這位大人還請息怒,我本在上午時就先去了京營,但是告知伯爺已經邀了幾位好友出去,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是去了哪。也只怪小老兒手腳慢,都快找遍了半個京城,才找到這兒來。還請兩位多多恕罪。三位情長可以改日在敘,可是若是伯爺今日不去,我家老爺定然是認為我誤了事,小老兒這一頓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還請兩位可憐可憐我。」

  景秀庭睨了一眼溫府的老僕,扭過頭來對郭進說道:「你說怪不得溫相能為內閣閣魁,原來連他們僕人,個個都是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口才比我們還好,既然如此,我們怎麼還好意思將他趙伯爺賴在這兒呢?還請他先去溫相家吧!」

  溫體仁作為內閣首輔,誰敢得罪,其實景秀庭比誰都明白,溫體仁斷然不可得罪,上次就因為得罪過。好吧容易有了一個修復關係的轉機,怎麼能輕易放棄,只不過是他們也在聚會,就這樣當著他們的面,把人請走,在士林清議中少不得落下個讓人恥笑地樣子。好在溫家的老僕為人老練,並沒有人仗勢欺人,反而態度極其謙卑,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給足了兩人的面子,他們何不借著這個機會借驢下坡。

  不過以景秀庭的個性,自然又會做得有一種不甘心,不情願地樣子來,而郭進哪裡敢得罪溫體仁,連一句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趙澤也非常顧全大局,連忙對兩人陪了一個歉意之後,就跟著老僕,轉身出門而去。

  溫府離趙澤他們所在的茶樓並不遠,只不過是老僕滿頭尋找浪費了不少時間而已,在他親自執韁牽馬下,沒多久的時間,就到了溫府。

  這時的溫體仁居然已經親自在大門口等待,一見趙澤人影,隔著老遠就殷勤地說道:「溫某在此恭迎趙大人良久了,趙大人光臨寒舍真是讓溫某蓬蓽生輝啊!」

  堂堂首輔竟然如此殷勤,嚇的趙澤只覺自己腦袋暈暈幻幻,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嚇得差點從馬上滑落下來。

  趙澤趕緊下馬回禮道:「有勞溫相親自倚門相接,趙澤惶恐不勝,真是受之不起,受之不起啊!」

  溫體仁笑著說道:「趙大人而今不必過謙,現在身為伯爵,乃是超品,受溫某相迎也是在情理之中。」

  趙澤深深地知道,拳頭大才是硬道理,雖然明太祖定製的時候,封爵皆是超品,位於百官之上,但是那只是曾經而已,到了今日還是回到了拳頭大才是真理的這條軌跡。若是一個手中無權,只有虛名的侯伯,就算在一個後台硬的知府面前,也不見得會買他的帳,何談自己在溫體仁的面前了。雖然溫體仁在朝堂上幫過自己,但是這明明是崇禎的意思,想到當初與自己交惡,橫加阻擾,而今變得這般殷勤,實在是讓趙澤摸不著頭緒。

  進了門之後溫體仁更是親手牽著趙澤的手向客廳走去,如此大禮,著實讓趙澤誠惶誠恐。趙澤剛進大廳甫一坐定。當即是四個家丁押送著一個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僕人進來。

  「溫相這是何意?」

  趙澤驚慌失措地問道。

  溫體仁從座位上站起,微微顫顫地走到趙澤跟前說道:「老夫說來慚愧啊!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家僕再老夫跟前佞言,以至於老夫當初錯怪趙大人,今日特將此綁於這裡交於趙大人處置。」

  說完後溫體仁扭過頭來,厲聲大喝地對著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傢伙喝道:「還不快快從實道來,當初你為何要故意在本官面前佞語,說趙大人沒在本府遞名帖。趙大人乃是初入官場,哪知道這些臭規矩。」

  地上五花大綁的僕人,連忙淚落如雨地說道:「還請趙大人恕罪,小的當初見錢眼開,當初有陌生人找到小的,給了五十兩白銀,讓小的辦的。」

  這一切都是在趙澤的意料之中,趙澤也早推算到,是受了誰人的指使,這個僕人也不過是替罪羊而已。趙澤連忙起身恭敬地對溫體仁說道:「溫相還是把這個人給放了吧!他也只不過貪圖蠅頭小利,已經自食餓果了 。」

  「放了?」

  溫體仁有絲驚愕。

  趙澤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對,放了他!」

  溫體仁扭頭過去,對地上的人大喝道:「還不趕快謝趙大人。」

  地上家僕連忙磕頭說道:「多謝趙大人饒命之恩,多謝趙大人饒命之恩!」

  趙澤擺了擺手,四個家丁,當即將他給拎小雞一樣的拎下去。

  而溫體仁就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恬靜如水的端著一碗香茗,自顧著在茶中尋找那一抹若隱若現的香韻。趙澤扭過頭來恭敬地對著溫體仁說道:「溫相今日找我來,怕是沒有吃飯那麼簡單吧!」

  溫體仁呵呵一笑道:「趙大人果然聰明,老夫今日請你來固然不是為了吃飯那麼簡單,而是另有他事。一者解釋清楚他日我們之間的誤會。二者關於經略河套方面事情,老夫還有一些叨擾之話,還請趙大人能夠一聽。」

  趙澤恭敬地說道:「此前誤會溫相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不是溫相提及,趙澤早已忘記了那一檔子的事。而攻略河套,關乎我朝大局此乃大事,溫相有良策相贈,趙澤必定洗耳恭聽。」

  正在說話的時候,溫家下人端起了兩個熊熊燃燒的火盆來,一個遞到了溫體仁的跟前,一個遞到趙澤的腳下。今日本是大太陽,天氣晴朗,趙澤又穿著跟一個粽子一樣,連赴了幾趟酒席,不斷不覺得冷反而覺得身子都跟一個火爐一樣的,便辭了送到他面前的那個火盆。

  溫體仁跨上火盆,下人又送上一張褥子,搭在溫體仁的大腿上。見趙澤辭了火盆,溫體仁邊捶著自己的大腿邊笑著說道:「很羨慕趙大人年輕啊!而溫某行將就木,這身體是無法比了,眼見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我是江南人氏,雖在北京多年,但是至今受不了北地之寒,一到這天冷時,我這雙腿就疼著不行。」

  趙澤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溫體仁這並無大礙!

  溫體仁則繼續說道:「經略河套,當初利弊該說的大家也都說了,我這裡無話可說,唯有再次叮囑趙大人,此行艱難,讓趙大人做好吃苦克難的準備。但是關於趙大人所言,放開邊禁。允許你通商之事,我不得不多言……」

  趙澤欠身道:「溫相請講!」

  溫體仁說道:「當初我等利弊說完,朝中大臣對於你經略河套之事,並無多言。而是一直緊緊抓著互市這件事情上一直不放,幸好陛下英明神武,行事果斷讓那些奸邪之徒,並未得逞,你可知那些人為何舍本逐木嗎?」

  趙澤恭敬地說道:「下官實在不知,還請溫公賜教。」

  溫體仁捶了捶自己的老腿說道:「溫某以前也如常人一樣,認為邊禁與海禁,乃是我朝國策,因我天朝物產豐盈,四夷皆仰賴於我,僅憑此利大於弊。但是越到後頭,我就越覺得這不對頭,但是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經過了趙大人賜教一番之後,才知道其中真諦。確實如此當初與俺答汗互市,西北數十年不見兵戈,隆慶開關,黃金白銀流入我朝源源不斷。但是縱使如此,為何我朝還是要邊禁與海禁,趙大人你想過原因沒有。」

  趙澤說道:「蓋因環境不同,認識不同,一時政定,便成常規,以至於南轅北轍而已。」

  溫體仁哈哈大笑著說道:「趙大人所言不虛,但是你並沒有看到本質,殊不知天道都無常,難道這政令還不隨時變遷嗎?」

  趙澤不解地問道:「那依溫相所言,到底是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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