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朋友

  聞知趙澤已經到了謹慎殿偏房等待，崇禎連忙放下手中待批閱的奏章，吩咐小太監領趙澤前來見駕。

  「臣趙澤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笑顏滿臉地說道：「愛卿平身！坐下來說話」

  剛站起來的趙澤還真發現自己的屁股上不知不覺中還真有一個椅子。他當即嚇的撲通一聲又跪下來，忐忑不安地說道：「臣不敢！」

  崇禎微微一笑道：「此間只有我與愛卿兩人耳，愛卿不必執於繁文縟節，叫你坐你就坐，難道你還敢抗旨不成。」

  趙澤嚇得揮汗如雨地道：「臣縱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抗旨啊！」

  崇禎微微一笑道：「既然這樣，那就請入座吧！」

  這坐看似簡單，其實也大有學問，明朝官場中一般上下級之間，當上級讓你坐的時候，你是萬萬不能一屁股坐下去的，而是以一種屁股半坐半掛的狀態，做在椅子上，這樣不僅顯示恭敬，也利於及時起身回答問題。雖然這種痛苦的坐椅方法，還真不如站著自在，但是一旦讓你坐，那就是相當於給了你無上的尊榮。

  皇帝賜坐，趙澤乃敢不坐，雖然這種做法，屁股上並不舒服，但是趙澤就感覺是自己家祖墳冒青煙，只是幾代修來的福氣。

  「而今天下鼎沸，我大明江山風雨飄搖，攘外更是一敗皆敗，每戰必敗，愛卿既然能夠獲此大捷，實在是深慰朕心，果然沒有辜負朕之拳拳之心，大捷之後朕心中高興，這番就是想教你叫入宮中來說說話。」

  趙澤趕緊起身答道：「此戰作戰，非只是臣一人所為，不僅有三督撫通力協作作戰，還有三鎮將士積極賣命，臣只不過是運氣好，在他們的幫助下，再依賴手下將士用命，僥倖獲此大捷而已。」

  崇禎笑著說道：「愛卿無須謙虛，勝而不矜，功高而不自伐，愛卿德性實在為可嘉啊！」

  趙澤連忙起身道：「非是我謙虛，實在如此，一將功成萬骨枯，皆看到得勝之將，但不知奮戰之卒。」

  崇禎哈哈地笑道：「的確如此，不過朕也賞賜了有功之士，只不過是府庫空空，朕也是有心無力，賞賜一點，聊表小意。」

  趙澤欠身地說道：「陛下都開內府賞賜，諸軍無不踴躍舞蹈，咸念皇恩浩蕩。」

  崇禎微微一笑，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御座，來到了趙澤的跟前，說道：「諸軍是否踴躍舞蹈，咸念朕恩，朕心中自然有數。不必愛卿在此妄言。＂

  謊言被揭破的趙澤，一時真的是手足無措，竟然選擇了裝，那麼只有一直裝下去，他連忙跪地說道：「陛下臣所說句句為實，陛下如果不信，可派人到軍中去打聽一番。」

  崇禎微微一笑，背向著趙澤擺了擺手說道：「你還是坐著說話吧！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朕心中有數，不必多言。」

  說完他又回到了他的龍座之上，話鋒一轉，他繼續親切地說道：「其實朕雖為九五之尊，但是朕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而今朝堂上能夠說的話的文武大都又是白髮蒼蒼，所有到現在也沒有幾個真心的朋友。朕看你與我年齡相仿，又有勇有謀，心中甚是喜歡。故而聞知愛卿已到京師，就連忙遣小宦官去請愛卿。無他，就是想和愛卿說說話。」

  作為九五之尊的帝王，兩人又為君臣關係，他肯定不會丟掉天子的威嚴，直言咱倆交個朋友，只好如此委婉地說出來，趙澤當即也聽明白了，再次從椅子上滑到地上，跪著說道：「臣誠惶誠恐！感念陛下之恩德！」

  崇禎瞟了他一眼，一臉不悅地說道：「朕不是說了嗎？就你我兩人，不必過多講究這些繁文縟節，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你就坐在那兒和我靜靜地說說話就行。」

  趙澤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趕緊回到椅子上繼續用那種非常不舒服的坐姿坐著。

  崇禎滿臉笑意地問道：「不知愛卿家中情況如何，膝下目前兒女幾人。」

  在崇禎的眼中這個年齡的趙澤應該是早成家了，問人首先親切的問人孩子，這更是在情理之中。

  趙澤趕緊回答道：「臣家父早已仙遊，萱堂尚在，還有一尚未笄荊，臣並非成家，故而目前尚未有兒女……」

  趙澤剛說到這兒崇禎就忍不住了，連忙對身邊小太監吩咐道：「你現在就去禮部，通知他們看看近宗尚未出閣之女還有哪些，朕要親自賜婚。」

  趙澤聽到這下了一跳，連忙說道：「多謝陛下美意，只不過臣雖並非成家，但是一直身有婚約，糟糠之妻不可棄，多謝陛下厚愛，還望陛下能夠成全。」

  崇禎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朕怎麼會不成人之美，而又要做這番多此一舉之事。」

  趙澤連忙欠身，大聲唱道：「多謝陛下隆恩。」

  崇禎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臉，扔了扔放在自己面前的各種奏章，心悅地說道：「朕久處宮中不得寸步之離，愛卿能否與我說說外面世界好玩可笑之事，也讓朕開開眼界，也跟我講講愛卿你的故事，讓朕好知道你究竟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

  趙澤當然不讓的將他說書的絕活發揚了出來，對於久久深宮的崇禎來說，縱使說的只不過是外面兩個女人吵架耍潑的事情，他也能充滿好奇聽著滋滋有味。

  趙澤就把自己的故事和外面的事情一一對崇禎說來，崇禎聽得是全神貫注，趙澤是說的口舌生燥火，就這樣一直說到了太陽西下。

  眼見時間不早了，崇禎打了一個哈欠，對趙澤擺了擺手道：。「時間不早了，愛卿請回吧！朕今日聽愛卿講故事，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彌補起來。」

  趙澤恭敬地道：「陛下可要珍惜龍體啊！」

  崇禎擺了擺手道：「朕知之，而今春秋正茂，這點破事，朕還是處理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