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靜候時機

  聽到這消息趙澤心頭咯吱一響，知道艾吉從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急匆匆的到平虜肯定是有重要的發現。

  趙澤急忙進門，見五短身材的艾吉正急促的坐下書房的一個椅子上，身上占滿了米糠了。他可能是累了，此時正躺在椅子上假寐。

  「有什麼重大發現嗎？」

  艾吉睜開了自己朦朧的眼睛，朝門外望了一眼，知道是趙澤來了，連忙起身行禮道：「自從上次投石問路，抓到了郝志澤的把柄，卑職就一直用心，從他那裡找到突破口，終於老天不負苦心人，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

  說完艾吉從懷中掏出了幾張寫滿文字的紙，遞到趙澤的跟前道：「這是郝志澤供出的兩個商隊領頭隊長們供出的口供。」

  趙澤激動不已的拿到手粗略的看了一遍，他對於錢源的網絡終於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他們的大宗貨物，一部分則是和其他的商家交換，另一部分如生鐵這些物品則是自己自造。一般情況錢源坐鎮太原指揮，則由他們這些商隊的隊長帶著自己的商隊到指定的地方領取貨物，通過草原運給建奴和韃虜。最讓趙澤匪夷所思的是，他們在回程的時候不僅會帶上當地的貨物，還會帶回他們劫掠的物品回到關內分銷。

  當趙澤得知他們還幹著這樣的勾當時，氣得睚眥崩裂。八大家真是乾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從內地往草原運輸違禁品再從他們哪裡運輸貴重物品回來，這一去一回本來已經是暴利。他們既然還會幫建奴分銷他們的劫掠的贓物。想像建奴一共才多少人，他們每次劫掠的物品如何能夠在他那裡消化，他們採購的時候，價格定會低的可怕。而這種方式不啻於更加刺激了建奴和韃虜的劫掠。

  趙澤氣的坐到了椅子上，微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一群建奴正在揮舞著來自長城的鐵做成的武器，正在蹂躪著無辜的大明百姓，他們殺掉了所有的男子，將年輕的少女全部劫走，又將他們的財產全部劫掠而去。只留下一個冒著青煙滿是血泊的小村。

  「這兩個商頭在哪裡？」

  艾吉欠身道：「卑職將他們一起帶來了。」

  趙澤驚喜地道：「感情將他們帶上來。」

  艾吉走到門邊輕拍了一下手掌，登時兩個東廠的差役帶著兩個五花大綁的人進來，他們一個叫做胡舉，另一個叫張用。

  兩個人被押進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雖然沒有一絲的傷痕，但是依舊嚇得身體觳觫不已，趙澤不知道艾吉到底是採用了何等方法竟然讓兩人如此乖乖就範。

  趙澤道：「剛才我看了你們的口供有兩處不明，第一錢源的鐵廠真在應州大山中嗎？鐵廠煉鐵，不僅需要大量的鐵礦石還需要煤炭，巍巍恆山縱橫數百米，而山中交通閉塞，鐵礦怎麼會開那等地方，你若是說在無人荒野，活著水泊之處，我還相信，然後不可能在應山的大山中。」

  張用跪地說道：「大人你可不知，我晉地有煤世人皆知，但是都不知道其實還有鐵礦，之所以會在應州大山中，是因為他附近不僅有煤，還在附近發現了一個鐵礦，就地取煤取鐵，而世人更是不知。」

  趙澤沉吟了半響，他很清楚在後世中這片土地是有鐵的，不過在深埋之中，現在的技術根本無法開採出來，錢源所發現的應該是一個礦苗。

  趙澤繼續問道：「你們所說的錢源採購茶葉的地方，本官非常有興趣，我想問一下，那個倉庫到底是在大同城郊哪裡，你確定那個倉庫只不過是用一個木炭廠做為掩護嗎？」

  張用跪著說道：「大同西南三十里，千真萬確，我可以帶大人一起去。」

  趙澤揮了揮示意將他們帶走，他心中已經有了定數。

  「可以收網了嗎？」

  艾吉關切的問道。

  然而他沒有看到趙澤肯定的回答，卻看到趙澤無奈的搖了搖頭。

  艾吉急切的問道：「現在來龍去脈具以清楚，更是鐵證如山，為何還不收網。難道將軍你還幻想著繼續收集材料將八大家一網打盡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有的是辦法，而今之計，當是慢慢去其枝幹，剪其枝葉……」

  趙澤滄然道：「艾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錢源在大本營在太原，而你我官為大同，雖是同為山西布政司，可是大同和太原的兵政完全是兩回事，我大同的官，怎麼能去斷他太原的事。我門若是現在收網也只能撲滅他在大同的據點，根本就無法將錢源擒獲，反倒會讓他逃之夭夭，使我們功虧一簣。」

  艾吉自言自語地道：「曹總兵現在已經官居太原，若是他在就好了，只可惜他南下去平賊了，不然按照他的個性，肯定不會放過這些亂臣賊子。」

  旋即艾吉若有所悟地說道：「卑職聽說山西巡撫吳甡為人正氣，兩袖清風，要不我們去找他幫忙。」

  趙澤瞄了他一眼道：「不行，此乃機密，在不能確定吳甡之前絕對不可向他人泄露，否則功虧一簣。」

  從劉安身上得到了教訓，讓趙澤不知那些人是敵哪些人是友，想到了劉安，趙澤又想到悶葫蘆對他匯報的情況，劉安一直忙著接見他的廠衛。想必他絕對接見過艾吉，艾吉作為大同的負責人絕對知道劉安到底在幹嘛！趙澤本想抓住這個機會旁敲側擊一般，想從艾吉這兒得到什麼線索。但是一想到艾吉的能耐，這種小聰明絕對會被他輕易得看出來。要知道他是東廠的人，此行幫助趙澤只不過為了他心中的大義。他的心終究是是向著東廠的。所以趙澤在嘴邊的話經過審慎的思考後，又吞了回去。

  「這樣不行，那又不行，難道我們手握著證據，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逍遙法外。」艾吉言語中露出一種幽怨之色。

  趙澤安慰他道：「放心他們跑不了，我們只不過差的火候而已，我們現在更應該鞏固證據，然後我們再靜候其變。若是等不來機會，此事也萬萬不可拖久。我還有一個下下之策……」

  艾吉睜著眼睛道：「什麼下下策。」

  趙澤道：「我尊師現在為岢嵐兵備道，如果實在無法，我們在大同那邊之事，可以讓他帶兵入城去查貨錢源的大本營……」

  艾吉忙說道：「他岢嵐之兵如何能無令入太原，此事不合常規，你這樣不是害了你的老師嗎？」

  趙澤無奈地說道：「所以我說是下下策，我這老師肚子裡都是有些墨水，只不過這個恩性格倔強，一聲正氣，注重個人名節，每每不合群，我若是跟他說起這事，我敢保證他明知不不可為而為之。事成之後，我到聖上面前去求情，估計他也只不過是罷官還鄉而已。」

  艾吉點頭道：「所有此計，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看還是靜候時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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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雪白，素裹銀裝，一少年鮮衣怒馬，帶著幾個都察院的差役，春風得意，大有一朝看盡西北花的氣概。這少年便是郭進，他在錢謙益的運作下成為了大明朝一位年輕的御史，這次雖然巡查西北邊地，但是和侯恂估計的一樣，閱歷甚淺，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收穫，這次鍛鍊的意義更多。這邊一心想著建功揚名，卻不料一路皆無所獲，得知恩師的來信後，終於讓他逮著了一個現成的線索，大喜過望當即就像平虜而來。

  「啟稟大人，前方便是平虜……」

  少年打馬上前，走上剛才那個差役所在的山坡上，手搭涼棚，眺望遠方。此事雖然是大雪封路，但是平虜城外行人如梭，邊關地區因為戰亂的因素人口一直不多，軍戶和居民找到任何機會都會遷徙離去。但是這裡不同，整個平虜城內不僅住滿了人，各種各樣住人的建築現在已經修到了城牆外面。

  「這趙澤還真有些本事！」郭進見了這番景象，情不自禁的嘆道。

  旁邊領頭的差役應聲道：「那是當然，這小子當初可是幾月成軍，以一千兵馬砍奴三千，取得建功堡大捷的人。喜得聖上特意召見，超遷他為指揮使，平虜游擊。」

  郭進道：「來時我便打聽了這小子的情況，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他有本領是他自己的能耐，可是一旦他敢觸碰法紀，我等身為風憲，也應一視平等。你們都聽清楚了嗎？切不可因他有功，而心生寬宥。」

  「知道了？」重差役有心無力的問道。

  為了查案需要，郭進並沒有直接去官府報告，而是領了隨身所帶的幾個衙役，來了一番微服私訪。

  當他牽著馬來到了平虜城門時，他驚呆了，平虜城門前的空地上一字排開搭著四個草棚，每個草棚的背後分別都站著一條長長的隊伍，最左邊的的草棚則是商人進城交稅的地方，依次則是進城查驗，貧苦農民加入平虜報告的地方，最靠邊的那個則是招兵之處。郭進瞥了一眼，只見招兵的那條隊最長，都快望不到頭了。這景象看得郭進連連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