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借你之手

  趙澤趕緊站立一旁，恭敬地說道：「陛下皇恩浩蕩，趙澤如沐春風，實在不解陛下到底是何用意。」

  崇禎微微一笑道：「而今大明江山風雨飄搖，天下如蜩如螗，而這些世受皇恩的功勳大臣們卻不知道為朕分憂，個個心懷鬼胎。此次關於呂駿自願捐銀入餉，朕想好好做一下文章，大加褒貶一般。」

  終於和景秀庭猜想的一樣，崇禎要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了。不過好在趙澤早已做好了充足準備，知道往後的糞水自然會全部潑在自己的身上。但是趙澤依舊不理解崇禎為何要將自己帶到御花園來。

  趙澤無比的不解的問道：「這就是陛下你帶臣來此的原因？＂

  崇禎微微一笑，有絲傷感地說道：「那些人能耐大啊！朕的皇宮，都會有他們的耳目，這就是朕將你帶往此間的原因。」

  趙澤冒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發覺這御花園很大，林深草密。四野空曠，驀然間發現跟在崇禎後面的近侍，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都全部不知了去處，只留下三五個貼心人留在自己的身邊。觀此情景，趙澤就知道崇禎或許是有著非常秘密的事情要和自己商量。

  「陛下有何言，儘管言之，臣定然會為陛下保守秘密。」

  崇禎冷冷地說道：「朕的江山你也看到了，內有逆賊流寇，外有建奴韃虜，已經是風雨飄搖，而這些大臣於此為難之間，並不想著殫精極慮以報國恩，卻是個個身懷鬼胎。朕就不明白，如果沒有了大明朝，他們這些人的萬貫家財能保的住嗎？雖然表面看上江山換代，江山依舊，只不過是換了一姓當皇帝而已，實則不然，他們與我大明是休戚與共，沒我大明，定然就沒有他們的榮華富貴，然而這些老傢伙一個個昏庸老愚，這種簡單的問題都看不穿。在此時刻還惦記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想著往家裡面撈。而你這件事是一個不錯的契機，我想借這件事來敲打這些功勳大臣。」

  趙澤恭敬的說道：「陛下若想敲打這些大臣，可直接在朝堂上褒獎，然後在詔令四方即可。」

  崇禎鄙夷的瞟了趙澤一眼，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真是傻得可愛，難得來的一次好牌，他怎麼可能會打的如此簡單，他要在其中做足文章。他微微一笑道：「愛卿不解朕之意，難道來一次這麼好的機會，朕定然會在裡面做足文章。朕不僅會詔令天下四方，還會借題發揮，重重的給這些大臣們敲上一棍。」

  「臣恭聽陛下聖言。」

  趙澤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終究是逃不了景秀庭預測中的宿命。

  崇禎靠近一步，微微的拉近了與趙澤的距離，輕聲說道：「此次與呂駿他們的交易只有你我知曉，斷然再不可讓外人知。對於外人只需告訴他們，這些商賈之所以願意毀家紓難，完全是義薄雲天之舉，只會體恤國恩。」

  在崇禎看來，呂駿他們這些人的此舉是在和趙澤做著一個大買賣，但是以當時人的想法，又有幾人能夠理解這種高風險的風險投資，直到是個個以為他們這群人瘋了。另外這市舶司是崇禎早已說過的條件，這次也是順水推舟送於趙澤。至於趙澤以後會這麼處理，他自然會裝作不知道了，世人更不會知道，在經過自己簡單包裝，這些人就能夠輕易的成為毀家紓難的義商，崇禎簡單的一句話，倏然間就讓呂駿這些商人們的節操上升了無數個高度。趙澤倒是有種無言的感覺，覺得自己完全是崇禎的手下的一顆小棋子，由不得自己有絲毫的想法。這分明是自己被人強姦，卻還要對著強姦自己的人喊爽。

  「一切由陛下做主，臣牢記在心。」

  崇禎滿意地拍了拍趙澤的肩膀，寬慰道：『愛卿所做一切，朕一一記在心中，日後必當有厚報。「

  金鑾殿上，崇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告了呂駿這些義商毀家紓難的義舉，對他們大肆的褒揚一番。

  大臣們卻羞愧得一個個噤若寒蟬，臉色緋紅，不敢多看崇禎一眼。倒是內閣首輔和戶部尚書侯恂兩人，心照不宣的若有無事的假寐起來，用這種消極地態度來表達自己的不滿。這一小小的細節如何能夠逃過崇禎的眼睛。崇禎很清楚大明朝朝堂上，都是整個帝國精英中的精英，聰明人多的不可勝數，自然有人能夠看出其中不一般的端倪。但是這也無妨，這件事在自己的運作下，崇禎料他們睜著眼睛也不敢輕易的吭聲，只會將這件事爛在自己的心頭。

  早朝散畢，溫體仁蹣步而出，剛出宮門，就被一群衣著緋紅的官員團團圍住，溫體仁作為內閣首輔，所有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信息最靈通的，能耐最大的一個。這些久諳政治的人，對於朝堂上一些看似簡單的事務，他們都清楚，這些往往都是聖上初步施放出的信號，如何揣摩聖意，便也成了這些人的功課。今天全部都崇禎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這些大臣們做賊心虛，驀然間為了走好下一步，自然來向這個內閣首輔取經。

  一個賊眉鼠眼的大臣首先問道：「溫相，我看今日之事非同一般啊！聖上這是打的是我們這些人的臉啊！你老謀深算，要不為我們這些指點一二，也讓我們有個好準備。」

  溫體仁只不過淺笑不語的望著他，笑而不答。

  另一個長相斯文的大臣輕聲地說道：「要說有義商輕易捐一兩百萬兩銀子去毀家紓難，俗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怕世上應該是沒有這麼愚蠢的人吧！我看是不是聖上借題發揮，做足了文章，裡面其實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話一說完，其餘的大臣們像是開竅了一般，恍然大悟，紛紛點頭誇讚，這位的高明遠見。溫體仁本來像遠離這個是非的漩渦，誰料你越是想多，污水就越往你身上來，這句話雖然和溫體仁當初想法一樣，只不過是自己爛在了心頭。沒想到竟然有一個不知好歹的在自己面前說了出來，作為首輔他不得不發聲了。

  他勃然大怒道：「你們以為世人都像你們一樣自會往自己裡面撈嗎？諸君做不出來，不代表別人做出來，切莫以爾等之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

  說完又死死地盯住，剛才那個發言的冒失鬼，厲色地說道：「況且聖上已經詔令天下以褒獎他們義舉，而您此時發出此等大逆之言，到底是意欲何為啊？」

  這個冒失鬼頓時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撲通一聲跪倒在溫體仁的跟前，哭泣漣漣地一邊打著自己的耳光，一邊說道：「小的知好歹，亂發狂言，還望溫相開恩恕罪。」

  溫體仁白了他一眼後，並不理會他，大搖大擺的從他身邊跨步而過。

  見溫體仁離去，這些人頓時沒了主心骨，紛紛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一胖者打著哈哈道：「我說聖上的意思應該很明確，是說我們這些為人臣子們不知道體恤國情，我看要不我們就跟著意思一下，也跟著捐銀助餉，如此或許聖上龍顏大悅呢？」

  人群立馬一個聲音挖苦地嗆道：「既然你這些倡議，那你捐多少，要不你先報個數我們參考參考。「

  「哦，鄙人上有老下有小，家中清寒，哪還有銀子拿出去捐餉！」

  胖者見勢不妙，丟下這句話，，就一陣小跑，消失不見。

  拿到了聖上的背書後，趙澤就一刻並非停留，快馬加鞭的回到了平虜。

  在平虜呂駿和呂瑛已經等待良久，當趙澤將蓋著玉璽，有著崇禎御筆親自寫的絹布遞到了呂駿的手上時，兩人臉上無不都樂開了花。

  呂駿激動著說道：「呂某果然沒有看錯人，趙將軍真有你，我這就回去湊集銀兩。」

  趙澤微微一笑道：「不急，呂公子每次都是來行匆匆，我們大都只是估量一下，還從未算過這次用兵的花銷呢？不知道呂公子預測是多少銀兩，你給我交個底。」

  呂駿鳴鳴得意地說道：「實不相瞞，呂某也讓人簡單算過，預計此番用白銀六十萬兩足矣。」

  呂瑛聽到了六十萬兩這個數時，心照不宣的朝著呂駿吐了一下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其實他們自己預算的是需要白銀八十萬兩，只不過怕趙澤亂話銀子，故意把他們的出價報的低低的。

  趙澤冷笑一聲道：「六十萬兩，你說的倒是輕巧，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招募士兵費用，訓練士兵費用，置辦武器裝備，士兵軍餉，這哪一樣不需要銀子。表面上看兩軍交鋒是兵馬相戰，刀劍交鋒，其實說白了，是用銀子砸，看那方銀子多能夠將銀子少的人砸死。「

  呂駿從一開始就報了低價，中間還給自己留了二十萬兩的餘地，對於趙澤的話並不以為然。他淡定地說道：「那按照將軍的意思，我們該需要多少銀子。」

  趙澤毫不客氣的將手指往茶杯里蘸了一點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