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東林黨人
2023-11-11 12:59:13 作者: 蕉下客
雖然天下鼎沸,如蜩如螗,但是京師依舊作為首善之區,還是保持著他千年的繁花,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賣菜的、賣花的種種之人吆喝聲不斷,一群孩童唱著這一首民謠,從熱鬧的集市里嬉笑著穿過。
錢謙益坐在茶樓上臨窗的一個位置上,聽到了這首童謠,滿意的笑了笑,待他將腦袋探出窗外,去搜尋這童謠之聲時,幾個孩童早已沒了蹤影。一聽到溫體仁他就覺得牙痒痒,想自己一生三起三落,在最後時候卻被溫體仁抓到自己的把柄,把自己打得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他本是蘇州人氏,按說自己的革職之後,理應歸鄉,他是錢謙益一直作為東林領袖,他縱使下台但是京師也能常常看到他的影子。
「錢公,你這麼急忙喚我來到底是何事。」
侯恂一身常服帶著兩個僕人,剛到樓梯口就看到了臨窗的錢謙益。
「候公請坐,今天朝堂上的事情您應該知道了吧!」
侯恂緩緩的撩了一下衣裾,順勢坐了下去,說道:「錢公言笑了,我作為戶部尚書,今天公堂上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那溫體仁豈是真的勸皇上收回成命,他其實是想借著朝堂,對人巧一個警鐘,不把他這個首輔放在眼中的下場。」
錢謙益微微一笑道:「他浙黨之徒自會打算著他們的一畝三分地,為一己私利打算,怎奈偏偏卻是小人得志,難免朝堂上有不服他們淫威者,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侯恂也朗聲說道:」他溫體仁居於首輔之位一直對我東林打為打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早就是天下之人所千夫所指,只不過都是懾服他首輔淫威,大都是敢怒不敢言,未料竟還真出了一個愣頭青的小子,去撞這頭一遭,也算替我們出了氣,真是大塊人心啊!「
錢謙益笑得前俯後仰,說道:「那小子究竟是什麼人,老夫還聽說不僅獲得聖上超遷,聖上居然還賦予他自專的特權。這可了不得了,自宋以來都是中央集權,地方分權,這也是我大明朝頭一遭了。候公身在中樞,還請你給我好好揭一下這小子的底,他到底是一個什麼來頭。」
侯恂捋了一下鬍鬚緩緩說道:「錢公你多慮了,這小子沒任何來頭。」
「沒來頭,不會吧!」錢謙益驚訝不已。
「對,這小子真沒來頭,老夫作為戶部尚書,查著小子的底細還會有所難度吧!這小子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個把總而已,崇禎三年因臨陣脫逃被就地正法。但是這小子簡直是非同凡響,前些日子,建奴入塞,他小子憑藉一千多人,困守孤城,竟然斬首三千餘級,還活捉了一個甲喇,所以聖上聞知此大捷,龍顏甚悅,當即要召見這小子。但是據宮內的公公說,聖上與這小子相見並不歡,還龍威大怒。「
「等等,候公這我可就聽不明白了,聖上與他相見並不歡洽,還龍威大怒,可為何還會超遷這小子呢?」
侯恂淺淺一笑道:「聖上已經長大了,早已不是登基時的那個懵懂少年。我估計是聖上雖然龍顏大怒,但是又發生他確實是一個人才,所以才取才不拘一格,依舊照常提拔了他。」
錢謙益要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聖上的確是已經長大了,但是我看聖上未必就是唯才是舉那麼簡單。如此超遷已經是皇恩浩蕩,但是賦予其此等特權,更是開了我大明朝頭一遭。候公你難道沒發覺聖上這些年的變化嗎?他如此超遷提拔過很多人。」
侯恂伸出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投入口中,淡然的問道:「有什麼變化,聖上只不過是長大了而已,求才若渴。」
錢謙益激動著敲了敲他那頭的桌子道:「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是說你沒發現他超遷之人,大都是沒有任何背景之人嗎?」
「難道謙公的意思是說,聖上在下一盤大棋,他是在偷偷的培養自己的勢力。「
「怪不得,怪不得。」侯恂驚訝的放下了筷子,他沉默思考了一會兒,口中喃喃自語的念道。
「這也是老夫自己揣測聖意,候公你千萬不可聲張。」
侯恂點了點頭後,他悄悄的湊近錢謙益,附在在耳邊說道:「錢公,今天請我來此,肯定不是想和我說這些話吧!」
錢謙益哈哈大笑地說道:「果然是什麼東西都瞞不過你這隻老猴子。我是在想,既然趙澤那小子如此輕視溫體仁,那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如果我們能將這小子拉攏過來,不僅能讓他出頭打擊溫體仁,聖上的這顆棋子也會為我東林所有,豈不是一石二鳥,兩全其美的好事,我此番賦閒在家,不好在出面,溫體仁的眼睛天天再我後面呢?所以我想請候公出馬。」
「錢公糊塗了,你身後有溫體仁的眼睛,老夫身後豈會沒有。其剛剛面聖完,老夫此時若是見他,更是勾結外臣,更會讓人懷疑啊!」
一聽到要自己來背鍋,侯恂一面的不高興,激動的說道。
錢謙益哈哈大笑地說道:「我說糊塗的人是你,你是戶部尚書,掌管天下錢財,他剛打完仗不要撫恤不要賞賜嗎?你就以此為由,邀請他一見何曾不可。」
侯恂難為情的道:」你看我這腦袋已經越來越不好用了,這要不是錢公你指點,我還差點誤事。好!我回去之後,就讓下人拿我名帖,將這小子,請到我家中來,只是我有所顧慮,這小子聖眷在身,而今我東林又不復之前風采,他若是不願和我們共事怎麼辦。」
錢謙益輕輕呷了一口碧綠的茶水,胸有成竹的說道:「這事兒候公放心,錢某雖不才,然我自有辦法。」
侯恂滿意的點了點頭。
********
「你們兩個說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趙澤手拿著侯恂的名帖在景秀庭和娜仁托婭兩人的眼前晃了晃了。
娜仁托婭可愛的吐了吐舌頭道:「這種事情你不用問我,窩是一問三不知的,你呀!大可直接問景大人了。」
景秀庭微蹙眉梢說道:「聖上昨天見你,今天候部堂就請你去他家商議此次用兵撫恤和賞賜的銀兩,我覺得這可是不靠譜的。」
娜仁托婭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道:「而今他不同凡響,是聖眷在身,怎麼就不靠譜了。」
景秀庭哭笑不得的說道:「侯恂乃戶部尚書掌管著天下的錢糧,而今大明朝的倉庫里有多少東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對於朝他伸手要銀子,他侯恂躲大都來不及呢?再說了,是你找他要銀子,他還主動找你吃飯討好你,應該是你請他才對吧!」
趙澤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我也估計肯定沒什麼好事,所以心中無主,我才問你們。」
景秀庭連忙詼諧的說道:「我建議你還是去了為好,不管她是窮財神還是富財神,他都是一個財神啊!你若不去,到時候可得罪他了,他有你穿不完的小鞋。」
趙澤吐了吐舌頭道:「那看來我是非去不可了。」
說完之後,趙澤就一個人自顧出門而去,騎著馬向著候府走來。可是這京師之大遠非大同能夠比擬,出客棧沒多久,他就迷路了,好在他戶部尚書府,京城中的達官顯貴差不多都是人人皆知,趙澤就這樣沿路問路,來到了候府。
侯府不大,也不顯眼,深藏在一個巷尾之中,與京師的這些達官顯貴的府邸比起來,真是小的可憐,沿途見到的都是高樓大廈,若不是巷口兩老嫗信誓旦旦的說這兒就是候尚書府,趙澤都不敢相信,還未走到大門口,趙澤就聞到了一股寒酸味。牆上斑駁陸離,大門上的朱漆都不知道上次塗的時候,是那個猴年馬月,層層朱漆脫落得就跟一個花貓一樣。
「敢問這位公子蒞臨鄙府,到底是和請教啊!」
趙澤甫一到門口,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手拿著大掃帚,殷勤的上前問道。
趙澤翻身下馬,恭恭敬敬的把手中名帖送到老頭的手上說道:」在下趙澤特意來拜見候部堂。「
「噢!原來是趙大人,老朽等候你多時了?你稍等,老朽這就去稟告我家老爺一聲。」
趙澤驚訝的問道:「怎麼?你一直在這兒等我?你不是一直在這兒掃地嗎?」
老頭殷勤的說道:「對啊!這兒本來是一個童子應門的,今天我家老爺知道趙大人要來,怕童子怠慢了禮節,所以特意差遣老朽到門前恭候。哎!我家老爺為官清廉,就只有朝廷那一點俸祿,家中並沒有多少僕人,所以老朽在門前恭候趙大人的時候,見門前儘是落葉敗草,所以抽個空就親自來打掃一番。誰料趙大人你就來,讓 你見笑了。」
趙澤笑著說道:「勤儉持家,那是榮幸之事,這可有何見笑的。」
老頭淡然的微笑道:「趙大人言之有理,你且稍等,老朽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