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眼中釘 肉中刺

  「誒喲！老弟你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我得到消息，你這兒被大軍解圍，我特意不辭辛苦，親冒矢石頭來救你啊！」

  對於肇修德來說，他現在是丟人丟大發了，總不可能對趙澤說，我是追趕三個建奴而來，但是到了你附近的時候，發現形勢不對，剛想回去，卻突然被一股建奴輕騎擋住了歸路，一直被他們在身後攆到了你建功堡來吧！對於他這種老江湖來說，何不將錯就錯。就說是為　支援他而來，這樣說來不僅倍兒有面，趙澤還會再發過來對自己感激涕零。

  但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黃博明可站不住了，他故意轉了個身，背對著他，裝作什麼也沒聽見。趙澤看到了黃博明這一微小的變化，忍俊不禁的說道：「肇大人，你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外面建奴肆掠，而你又有軍令固城自守，你會這麼好心，特意跑幾十條路來救我。」

  肇修德連忙正色的說道：「老弟你這是什麼話，雖然老哥我是有點小心思，但是這只是對外人而已，我們這可是什麼關係，我不救你誰會救你。」

  趙澤從中已經都能推測出個八九不離十了，按照肇修德的個性，黃博明的表現，肇修德來此的話，如果是面對一般的小賊小盜，有漏可撿，他絕對跑的比誰都快，這是這次面對的是建奴鐵騎，他如何也不會舍了命來救自己，肯定是另有隱情。

  趙澤嘴角微微一揚，立馬對肇修德行了一軍禮道：「既然如此，那卑職在這裡就代表全堡多謝大人了，若能活下去，改日定專門到府上去拜謝。」

  肇修德一看趙澤的樣子，心中知道這牛皮是已經吹破天了。他連忙受寵若驚的道：「這個沒什麼，只不過是我分內之事，舉手之勞而已。再說老弟你這不也是剛救我嗎？所以我們兩個就扯平了。」

  黃博明看到了肇修德這樣恬不知恥的樣子，沒好氣的道：「肇大人，竟然傾堡來救，面對趙大人的謝意，理應是理所當然的樣子，為何這話說得卻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這話可把肇修德說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急忙氣沖沖的對著黃博明說道：「老黃你這是在胡說什麼？」

  趙澤早知道了其中的端倪，為了避免兩人又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連忙打岔說道：「兩位大人，現在不少說話的時候，還是趕緊和我一起進屋商量著守城之策吧！」

  肇修德只得不情願的「哎」了一聲和黃博明一起緊跟在趙澤的身後，進屋而去。

  一茅草屋，一張八仙桌，幾條長板凳。這就是這個房屋裡面所有的擺設。

  七月天氣炎熱，又殺了這一陣，此時三人的鎧甲裡面的汗水已經將裡面的衣服完全浸透，若是脫下衣服隨便一擰，都能擰出一盆水出來。但是三人位了避免患上「卸甲風」。並沒有立即脫下鎧甲，而已簡單的喝了點涼水，又派人來跟他們在旁邊扇風，降一下體內的蘊熱。

  肇修德簡單了休息了一下，就又等不住了，他先開頭擔憂的說道：「老弟啊！你叫我們來商議一下退敵之策。老哥我這心中可就一直打鼓啊！我就想先問問，你城中糧食夠嗎？水源充足嗎？武器軍備這些東西，都是否充裕。「

  趙澤莞爾一笑道：「這個肇大人你不用擔心，我這裡糧食吃半年是沒問題的，雖然現在天氣熱，水量需求大，但是我這裡靠近桑乾河河道，隨便往地里挖幾米就能出水。至於武器彈藥之類，這個肇大人也不要操心，我這武器工房還沒搬走，時時刻刻賭可以製造武器，武器庫存也充足。

  肇修德一聽就來勁了，他激動著跳起來說道：「既然如此，你這裡如城高又堅，比哪兒都好。我們擔憂什麼啊！直接在這兒守著等著建奴退兵就行了。我大明朝根基還在，建奴斷然不是來攻城略地，只不過是來劫掠一番，到時候自然會退去。」

  趙澤冷笑了一聲道：「肇大人，果然是心思縝密，想的周全，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當兵的，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祿，喝的都是百姓的血汗，建奴來了我們躲在城堡里就可以。這樣對於我們來說當然可以，可你想沒有想過那些在城堡外的百姓，他們將會無依無靠，手無寸鐵的面對那些禽獸不如的建奴鐵騎。」

  肇修德小聲的呢喃道：「這不過是打不過人家嗎？要是打過我肇修德肯定第一個沖在最前面，這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再說了人家撫台大人能夠做到那位置，難道他的腦袋還不如你，那是因為人家心情很清楚，出戰根本無勝之可能，所以讓我們固守，一來可以保我們所守之堡安寧，二來可以讓大軍免受損失，這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趙澤冷眼直視著他，嘴角輕輕一揚，冷冷的說道：」那只怕肇大人你想錯了，如果你前幾日來，或許我還真能保證你無憂，但是你現在來，以為固守我這兒就可以全身而退，等著建奴撤兵。那我告訴你，你還真想錯了，在你來之前，建奴攻城的時候，已經有衝車，雲梯盾車這些兵器了，他們甚至連火炮都有幾門。我這城堡是如何修建的你心中也清楚，只不過裡頭使木頭搭建，外面裹上黃土，這哪經受的住火炮的轟擊。「

  「什麼？建奴此次繞道千里而來，他之兵鋒並非針對我們，他怎麼還可能會帶上火炮和各種兵器，真是匪夷所思。」

  黃博明他再也坐不住了，突然出現的兵器和火炮著實，突破了所有人的預想。

  趙澤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建奴第一次攻城的時候是沒這些東西的，但是他們消失了三天之後，就憑空冒出了這些東西來。所以我有所懷疑，建奴在這三天時間之內，他攻破了其他的城堡，從中得到的這些東西。」

  黃博明驚恐得臉色蒼白的說道：「你的懷疑有道理，但是我們這附近人煙稀少，唯一有這些東西就是平虜堡了，莫非平虜堡已經失陷。」

  肇修德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看老黃你這是杞人憂天，平虜堡那是在太祖朝就已經開始修建，至今已經經營了快有兩百多年，城池堅固，裡面兵丁少說也有三四千，城上還有我們這些人可想不可求的火炮助威，如何在三天時間就能陷落。」

  黃博明對他無奈的擺了擺手道：「此兵非彼兵，此將非彼將，平虜是一個什麼樣的德性，你我難道不清楚了，城池防禦年久失修，守兵軍備鬆弛，訓練荒廢，空缺嚴重，只不過是一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而已，我估計他面對建奴的八旗，和談三天，一天都用不上，就會易手。」

  肇修德若有所悟的問道：「那依你之見，平虜已經易手了。」

  黃博明灰心的點了點頭。

  「那依你之見，宣大人如何了。」

  黃博明白了他一眼道：「建奴以騎兵為主來取如風，外無救兵，一旦城破恐怕是凶多吉少。」

  肇修德嘆了一口氣之後就低頭再也不說話了。

  黃博明望了趙澤一眼，緩緩的說道：「而今之計，不知道趙大人可有什麼打算嗎？」

  趙澤欠身說道：」此時敵強我弱，雖然經過幾次惡戰，敵人損兵折將不已，然我也損失很大，雖然他們盤踞在城外，可我也沒有能力將他驅逐出去，為今之計，我看還是固守為好，估計此時朝廷大軍已經在動身回援中，待到時大軍雲集，建奴自然會退去。「

  黃博明輕輕的用他指甲敲著桌子，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如果能夠依照趙大人所說的一樣，只是正好，可是趙大人你有沒有想過，會有其他的變化呢？」

  「你的意思是，建奴會有攻打太原的可能？」

  黃博明這句，聽得趙澤就想是潑了一盆冷水一樣，趙澤兀自間心中拔涼拔涼的。這個可能不是沒有，如果有那麼是他最擔心的。

  黃博明欠身的說道：「太原乃我山西之首府，山西之精粹盡積於其中，自我朝定鼎以來，兩百多年再未逢干戈，裡面金玉珠寶，糧食布匹，不可不說豐厚。而此時我大軍皆在河南等省剿擊流寇，趁我邊城空虛之計，而建奴又是大軍雲集，他怎麼會不對太原讒言三尺。雖說我大軍正在向大同調師回援之中，可千里之遙，大軍又豈是三日五日就能到的。光是現在收拾準備輜重就少不得要寫時日，何談到底那日能夠到我大同來了。你如何不保證建奴不覬覦太原，建奴只不過劫掠而已，越過內長城太原一日可下。而我大軍回援的這段時間，已經夠建奴將太原變成廢墟了。而建奴要入太原，必先入三關，而你這裡又是進三關首沖之處。「

  肇修德不以為然的道：「他這裡不過是一個破軍堡而已，建奴要是入大同，他可輕易繞道，怎麼會還在這裡死磕。」

  黃博明嘆了一口氣說道：「話是這麼說不假，如果是在數日之前沒和建奴交戰的話，建奴自然會繞道而去，但是交戰後建奴知道了這裡的實力，為了自己糧道不斷，歸路不堵，他如何會不先拔掉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