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破綻
2023-11-11 12:59:13 作者: 蕉下客
宣興騰看到自己的侄子竟然如此橫死,心中也是大動肝火,這些亂民竟然到了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步,連朝廷的從五品官員都敢像殺豬一樣的宰殺,一遍點撥了所在的人馬,到宣信遠遇害處來一番梳山篦林的搜殺。一邊修書一封,向上面匯報情況此番情況,言辭懇切的請求來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徹底恢復境內的秩序。但是報告材料剛發不久,宣信遠突然間又想到了一件事,多虧他李天義開了個好頭,為何也不給自己的侄子留個身後名。想到這裡宣興騰趕緊命人將送信的人追回來,他重新謄寫了一封公文,濃筆重墨的寫下了四個字「因公殉職」。卻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堆宣信遠的死有絲毫的質疑。
待宣興騰重新修好公文之後,正這時聽到了看門的家童來報韓義求見。
「韓某因公偶遇其間,聞知宣副千戶慘遭不測,所以特意提前來弔唁,還望宣大人能夠節哀順變。」
韓義見了宣興騰,立馬就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緣由。而面對自己侄子的突然橫死,宣興騰心中卻又有種特別的滋味,這就像是打翻了一個五味瓶一樣。這侄子從小都是自己帶大,就算是養條狗這麼多年他也有感情,何況是人呢?說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宣興騰的內心處還有一個不可揭開的傷疤,他本兄弟二人,他是老二,有嫡長子嫡長孫,按理這世襲的官位是無論如何都傳不到他手上來的。可命運就是這麼眷念他,大哥早死不久,老父又一命呼呼。但是侄兒尚幼還在襁褓之中,這世襲的指揮同知才會落在他的手中。雖然他已經坐穩了這個位子,宣信遠這廝也胸無大志,只有吃喝嫖賭這四點落個逍遙公子,他也就夠了。但是縱使如此,從法統上來說,只要宣信遠還一天在世,自己的這位子就一天名不正言不順。
而今宣信遠一死,自己這位子也就言正名順了的到自己這一脈來了,從個人私慾上來說宣興騰面對宣信遠的橫死,心中其實還有一絲快意。但是宣興騰不愧是一個演戲高手,見了韓義裝出了一副悲悲戚戚的樣子來,讓人看了無不心疼。
」宣大人,還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這身體要緊,切莫太過於悲傷,還請您加衣強飯啊「
宣興騰擦了一把滿臉的橫淚悲戚的說道:「我愚侄雖非我出,然乃我一手養大,勝似我之所出,而今出此橫禍,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心怎能不哀傷。只請將軍到時調撥我些兵馬,助我一臂之力,殘除此處亂民,為我愚侄報仇啊!」
韓義道:「這個好說,只不知宣副千戶的遺骸現在正在何處,我與他同僚一場,我餓好去見上最後一面。」
「就在後堂,我這就帶將軍前去。」
宣興騰擦了一把淚,步履搖搖晃晃的帶著韓義往後堂而來。
韓義進了後堂原來只打算坐下禮節上的表面工作,但是他發現了宣信遠脖子上的勒痕。韓義俯下身子,親自檢查了一遍,他確定這是弓弦所勒死,韓義起身急不可耐指著他脖子上的勒痕對宣興騰說道:」宣副千戶的身子你們都檢查過嗎?傷口皆在何處,這脖子上的勒痕是怎麼來的。「
宣興騰說道:「啟稟將軍,我侄兒被人發現的時候連衣服都被那些窮鬼都搶去了,全身上下看得清清楚楚,並未他處之傷,這勒痕便是匪盜們將他活活勒死的致命傷。」
「其他人也都是這樣死的嗎?」
韓義心中已經開始生了疑惑。而宣信遠還沒弄明白他所問到底是何意,只得老實的回答道:「其他人都是被箭矢所傷,還有在臨死前遭人補刀之舉,唯有我侄子一人事被勒死的。」
韓義有俯下身來,又仔細看了那勒痕一眼,冷冷的說道:「你確定你侄子就是被匪盜所殺嗎?你難得就沒想過或許還有他人?」
宣興騰一頭霧水的道:「當初過路人發現後,立即通知了附近的巡檢司,我也帶著家丁親自前去查驗,看作案現場,作案動機,卻是殺人劫財不假。」
"糊塗啊!人命關天,又是朝廷副千戶如何能如此武斷的下論。「
韓義氣得冷冷的瞪著宣興騰一眼,他甚至都在想,宣興騰安的是什麼心,莫不是巴不得宣信遠死,他這世襲的指揮同知可以名正言順,韓義心中鄙夷不堪。這其實完全是韓義多想了,趙澤當初做的確實是滴水不漏,不僅巡檢司的在附近查勘一番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宣興騰帶了一百多人去將附近翻了幾遍,也沒有看出個什麼名堂來,所以斷定這是偶遇匪盜,被謀財害命了。
本韓義這麼一罵,宣興騰突然間開了竅,他疑惑的望著韓義道:「莫非將軍你有何高見。」
韓義悲憤的道:」你幾時見過謀財害命的有刀有劍不用,卻要去費勁的勒死一個人。「
被韓義這麼一提醒,宣興騰如醍醐灌頂,他忙欠身的道:「若非是我侄並非是匪盜所害,還是另有冤情,卑職愚鈍還請將軍與我細細說明。」
望著這個草包腦袋終於徹底的開了竅,韓義嘆了一口氣,道:「大凡匪盜劫財奪命,都是講究快,六親不認,下手歹毒,快來快走,你見幾個人殺了這麼多人之後,還有閒工夫勒死你侄子,他完全可以一刀完事,你可想過沒有。這裡絕非一般的謀財奪命這麼簡單。」
宣信遠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他又接著說道:「既然如此,不知將軍能否推測出這是何人所為。」
韓義白了他一眼道:「我只看了一具屍體,哪就能猜測出是何人所為。至於猜測我相信你應該比我會更加的清楚,他曾幾時得罪過何人,又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以至於別人來尋仇。」
宣信遠沉思了一會兒,要說宣信遠得罪什麼人,一時還真的想不出來,平日裡別人奉承巴結他都還來不及,他怎麼能得罪人呢?至於傷天害理的事,那他做的實在太多了,但是都是些窮苦農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請出來一股悍匪,將他們劫殺。宣興騰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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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義沉思了一下,也覺得頭大,他又隨口問道:「既然他私生活並未與人結怨,可在公事上與何人有多瓜葛。」
宣興騰滿不在乎的道:「大人你是有所不知,我也知道我侄子不成器,為了不然他闖下禍端,所以一直只是把他安排個虛職閒衙門,他怎麼可能會與別人起什麼利益衝突的瓜葛呢……「
「趙澤!"
他剛滿不在乎的說完這句話,但是這句話又突然提醒到了自己什麼,他脫口而出了趙澤的名字。
「趙澤?」
韓義聽到這個名字,眉梢一緊,整個人臉上都變了,他望了宣興騰一眼道:「那你說說怎麼會跟趙澤扯上了聯繫,莫非是當初我指使他故意激怒陷害趙澤,而今趙澤太來報復,但是這么小的事,也不至於讓趙澤來如此以身試險啊!」
宣興騰只好把當初他和靳參將還有宣信遠的陰謀一一對韓義講了一遍,他估計是趙澤不甘坐以待斃,這才想到殺人滅口打破他們的計劃。
「趙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闖進來,這次如果真是你的會,讓我查出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韓義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泛起了一絲冷笑,他對著在旁邊恨得咬牙齒切的宣興騰道:「趕緊備馬,現在就帶我去當時的現場,我保證將你查一個水落石出。」
韓義在大同一直號稱智勇雙全,但是到了現場他也犯了難了,他縱兵數百,將附近翻了幾遍,就差把這兒的泥土掘地三尺了,但是也查不出一絲的蛛絲馬跡,剛吹的牛,一時竟然沒法補,他把這些氣竟然全部撒到了巡檢司的那幫人身上,說他們失職無能,破壞作案現場,讓自己束手無策。可憐的兩個過路人也被一破壞現場的罪名重打了四十軍棍,他們真是比竇娥還怨。
宣興騰心中也知道韓義不過是在借坡下驢,還假裝著不停的給他幫腔,說他們這些可憐人破壞了現場,以至於查無可查,讓真兇逍遙法外。嘴上雖是這樣說,但是宣興騰的心中其實對於能否查清了宣信遠的死因,並不抱了多少希望,畢竟他的內心中還是希望宣信遠死了為好,畢竟血濃如水自己雖從未想過真的要他死,但是卻有人做了這件好事,他內心自然也就心安理得,跟著順風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