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求仁得仁

  柳家的倉庫到底藏著什麼樣的謎啊！柳含青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難道會是簡單的商人嗎？一切的疑問都在趙澤的腦海中盤旋，柳含青的形象開始在趙澤的心中不斷的幻滅。

  其他的兩組士兵不用找了，趙澤可以斷定，他們絕對也已經遇到不測，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他只好和景陽一起，小心翼翼的撤出了這片危及四伏的樹林。回到了原地，景陽整個人就像骨頭散了架一樣，癱瘓在地，眼神呆滯無比，巨大的恐懼已經摧毀了他的內心，一旦人鬆懈下來，他們就像螞蟥一樣，從藏身之處爬出來。趙澤只好親自將他扶上馬，匆匆的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一路上趙澤心中都不得安定，他將柳含青反常的事情全部都串在一起想了一遍，可是全部也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個從江南突然來的女子，他家商號在大同一共也只有二十多年。可她家的倉庫為何都跟謎一樣。且樹林中那些埋伏著人全部都是高手，自己優秀的士兵不僅全然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而且受傷之處都是一刀斃命的要害之處。

  許久之後景陽才慢慢的清晰過來，口中自言自語的嘮叨道：「我不相信，林中的人會是柳家的，我不相信羅掌柜和小姐身上會有什麼秘密……」

  趙澤從大同鎩羽而歸之後，之遺憾沒有將這些士兵的遺體帶出來，他只好對他們的家人表達深深的歉意，有將士兵的撫恤金額外多給了一些。只得吩咐景陽和劉三他們在大同四處周邊螞蟻搬家似的採購，趙澤知道這種螞蟻搬家式的採購不僅費時費力費錢，也不是長久之計，長久之後，因為這種方式到處撒網，更能露出蛛絲馬跡，讓人懷疑，暫時只能先走一步再說了。

  ＊＊＊＊＊＊＊＊＊

  李天義當初跟著靳參將一起去馬龍山，打掃完戰場，交接完事情之後，已經是好幾天了，他這才發覺他的寶貝兒子竟然還沒回來，他李家已經上下出動去找幾天了，依舊連一個人影都還沒發現，李天義嚇得心驚膽跳，只有他知道兒子走了那條小路，連忙帶著人前往那條隱蔽的小路尋找，卻只找到了一堆殘肢碎骸，和那具金光閃閃的鎧甲。原來幾天沒有人來收屍已經被野狼之類的動物吃了。那殘骨上李天義清清楚楚的看得出他兒子是被人斬首的。但是對於他們的死，沒有一個人會聯想到趙澤的身上，全部都認為當時混亂不堪，是遇到賊兵，被賊兵所殺。

  在從鎧甲和破爛的衣物中斷定是李存仁之後，李天義直感覺是天塌下來了，直接在馬上暈倒，還在幾個家丁眼快扶住，剩下的幾天李天義是痛徹心扉，日夜茶飯不思，滴水不進，大悲則大病，才幾天的工夫，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甚至幾度想著去追尋他的兒子去。李家上下全部都陷入一種沉重的悲痛中，下人們，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那個沒長眼的要是帶了一絲笑意，那麼待會兒他的屁股就會開花。

  通知李存仁這個小衙內死了，寧遠堡和他附近百姓，無不稱快，家家戶戶就是跟過年一樣，受了李家多少氣了，受了這個衙門多少欺負，今天終於是老天開眼了，收了這個小魔頭，就唯等老天眼睛睜開更大一點，將那個大魔頭一起收走，那更是錦上添花了。

  李天義如此幾日之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死了，怎麼也要為他＂贏得個身前身後名「。所以他在僕人的攙扶下來到了書房，親自起草他兒子遇難的經過，他兒子在轉戰之時，如何偶遇賊兵。在敵眾我寡之下，他兒子又是如何帶著寥寥可數的幾個家丁，如何嫉惡如仇，毫無畏懼的與賊兵們相鬥，但最後終於寡不敵眾，在他兒子親刃數十人之後，身披數創，力竭不能再戰，最後求仁得仁，自戕而亡。

  文書飛馬傳給了他的賢婿之後，李天義就將他的兒子殘骸停柩在家中等待著朝廷的嘉獎來了之後，最給他兒子風光的下葬。人間最慘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兒子停柩在家，見到兒子靈柩，李天義不免又悲切一番。

  」真他媽的不要臉，不害臊。見不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簡直就是恬不知恥。我呸！「

  靳參將得到了李天義請求給他兒子嘉獎的文書之後，心中更是大怒肝火，氣得一手拍到桌子上，把桌上的瓶兒罐兒拍得搖搖晃晃叮噹響。正是李存仁那草包一炮壞了自己的大事，讓趙澤不僅起死回生，還撿了天大的便宜。自己對於他這個小舅子已經是氣憤不已，在他的心中認為，死已經是便宜他了，還敢來請求朝廷的褒獎。再說了李存仁是塊什麼料，大家見過的哪個都不知道，還」以寡擊中，親刃數十賊，身披數創，力竭不能戰，最後求仁得仁。「想到這裡靳參將就不由自主的罵了一句」呸「。且不說他小舅子能否以寡擊眾，親刃數十人。但是他是一個會求仁得仁的貨色嗎？

  靳參將本打算將他請功的文書壓住不發，但豈料李天義已經雙管齊下，他算定靳參將可能會怪罪他的兒子。所有他用起了苦肉計和美人計，讓送文書的下人，將文書送給了靳參將之後，再找到他的女兒，讓他女兒盯著這件事，無倫用什麼辦法，也要讓他弟弟留個身後名再走。得知靳參將根本就不像給他弟弟表功之後，李天義的女兒更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靳參將最後終於沒有架住這枕邊風，咬著牙批覆了那文書。

  按理白髮人送黑髮人，乃人倫慘劇，先親而亡已是不孝，再說哪有父母為兒子辦喪事的道理，按照中國傳統禮儀，並不該舉辦喪事，而是草草將他埋葬。但是到了李天義這裡就不同　了，這次央求廖金剛出兵，他那好女婿從他這裡沒少拿銀子，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從一個地方上撈過來，他兒子的喪禮可是一個好藉口，錯過這村，可就沒有下一個店了。李天義雖然是內心悲切不已，但是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兩眼卻冒起了金光。

  肇修德在大同混了快有三十年了，李家的喪禮怎麼會少他的一份。他本也是吝嗇之徒，看到了請帖頭疼不已，但是這個不倒翁的拿手好戲就是左右逢源，咬咬牙讓管家包好一小包碎銀子，按照上面的約定之期，去了李家。在高朋滿座之時，肇修德這個不倒翁更是如魚得水。到了入宴是分，肇修德知道他們這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官，在李家是不入流，所以拉著上次一起帶到建功堡去參觀的幾個私交甚好的朋友，胡亂的找了一桌坐下。

  甫一坐下，一胖子就首先打開了話匣子道：「老肇啊，你手下能有趙澤如此猛將，他在前頭打肉，你在後面喝湯，只教兄弟我這些人羨慕無比啊！」

  肇修德一聽，就跟做賊一樣的心虛，沒好氣的道：「去……去……我老肇哪有這樣的福氣，那小子他折騰他的，我玩我的，大家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能從中討到什麼好處？」

  胖子不甘心的道：「瞧你老肇說的這話，手下有人，自己腰板子也硬。再說了，趙澤那小子到處折騰，他就不懂得來孝敬孝敬你這頂頭上司，另外趙澤到處折騰，屢建功勳，你這個頂頭上司，就不會跟著沾沾光？」

  對面一穿著青衣之人聽了兩人嚼舌根的話，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對著胖子打趣的說道：「老陳啊　！你這就不懂了，富家哪肯輕易露寶，還不怕賊惦記。他老肇得了便宜，心中樂著慌，哪會跟我們吐真言，還不怕我們去挖他的牆角。」

  這一下說到了肇修德的心坎上了，他就是不願意露寶，有趙澤這小子在，他的指揮簽事那是不遠的事，連忙狡辯道：「老陳啊！你可別聽著這一雙大嘴巴亂說，這哪裡有的事，我老肇的為人你們豈可不知道，我對兄弟那是兩肋插刀都可以，豈會在你們這些人的面前藏寶。再說了上次我不就親親自帶著你們去他那裡取經的嗎？」

  胖子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別說取經這事了，不少大夥央求著，你老肇會主動請我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