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談心

  一旁的莊榮也是聽得目瞪口呆，內心愧疚不已，他本想打個圓場讓著氣氛緩和下面，可是他發覺自己根本無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堂內這種尷尬的氣氛。一旁的鹿德水老身厚道，連忙出來解圍的說道：「這事的確事讓趙大人受了委屈，可這也是我們山寨為了這三千多口人命的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還望趙大人你能夠理解，再說我們大當家的也不是答應過，事成之後就會放趙大人你和你的同伴而去嗎？」

  趙澤和氣的對鹿德水說道：「這個我也清楚，我之所以發這些牢騷，只是一直被這兒的人帶著另一種眼光看待，心中不悅罷了。這事且也先不說了，我們現在該是商量偷襲火炮陣地方才是要緊之事。」

  這是趙澤有意轉移話題，大家都心領神會，莊榮立馬哈哈大笑的說道：「趙大人果然豁達，就不知道你偷襲敵人的火炮是怎麼打算的，需要什麼東西，說出來，我保證只要我莊榮能夠做到的，我全部滿足你的要求。」

  有了這份保證就好辦事多，趙澤對於莊榮的印象一直都是非常不錯，趙澤連忙說道：「多謝大當家的支持，既然是偷襲，肯定是晚上了，所以事不宜遲，我想要大當家的將四十精兵趕緊給我挑出來，其他的事再慢慢從長計議。＂

  「這有何難，我這就派人去徵集死士，到時集中到這兒來任憑你挑選。」

  再鹿德水的親自安排下，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徵集到了一百多個志願者來，因為此行兇險，趙澤首先讓那些父子，兄弟同征，家中唯有一個壯丁的人全部讓他們回去，再從中挑出了四十來人。

  ＊＊＊＊＊＊＊＊＊＊＊＊＊＊＊＊＊＊＊＊＊＊＊＊＊＊＊

  莊榮為了鼓勵士氣，當晚拿出了山中所有的好酒好肉，讓這些人大快朵頤，這些人在山中連果腹就困難，這這樣豐盛的食物面前如何能夠客氣，胡吃海喝的好不熱鬧。喝到高興時竟然齊唱起了市井俚俗小調。

  趙澤對於晚上的計劃一直心事重重，簡單了吃了些飽了肚子之後，就看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去了。

  這地方很好，在一個高高的懸崖之上，一輪半月在晴朗的天空高高掛起，天高雲淡，月輝映著遠處山峰白雪皚皚……

  趙澤首先看了一眼大好美景，心中好不快活，但是他選擇此地，並非是為了欣賞風景這麼簡單，而是高地可以很好的眺望敵人的整個部署，因為此處太過暴露，白天敵人火炮洶湧，所以一直不敢來，只到了這晚上，火炮停息了才敢上來看看。

  趙澤接著稀疏的月光眺望著山下的敵群，他大概掃視了一下，只見下面的帳篷像羊群一般，密密麻麻的蓋住了整個山野。稍後他講他的目光死死的釘在了火炮的上面。敵人的火炮晚上並沒有遮蓋偽裝，好似為了故意炫耀武力一樣，在一個開闊的山炮上，像是列隊等候檢閱的校兵一樣，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又一排。但是這等重器不等於敵人不保護，火炮四周的帳篷密密麻麻，層層的帳篷像是鐵桶一樣將火炮緊緊的圍在中間，趙澤很清楚，每一個帳篷裡面都是士兵。

  突然趙澤看到了自己的前方有一個人影，早於自己之前已經來到了這裡，也在注視著山下的敵人，背影裊娜，是一個女人，莫非是三娘？趙澤輕輕的往前走了幾步，近了些借著月光方才看清了那個背影，苗條的身材，像水蛇般的腰肢，圓滿的臀部……正是三娘。

  趙澤裝作若無事處的走到了她的身邊，裝作是偶遇的樣子打著招呼道：「我見今日月光郎朗，清風徐徐，遠處高山冰雪如燭，莫非三娘獨自一人再次觀風賞月，看此良辰美景，真的好有一番雅致啊！」

  趙澤說完，裝作初來一樣，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遠處的高山上的冰雪，

  三娘本也是來先看下敵人的部署，卻不料趙澤就在身後，看得專意之時，卻不料聽到了趙澤在身後的聲音，雖然趙澤感覺自己裝得很像，但是此等拙劣的演繹，怎麼逃得過心思如發的女子的眼睛。三娘已經洞悉了趙澤的一起，肯定也是前來瞭望敵情，想和自己打招呼又裝作偶遇的樣子。看到趙澤如同一隻鴨子，伸著長長的脖子，還在裝模作樣的在四處探視著眼前的景色。情不自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趙澤第一次看到三娘笑，雖是淺淺的莞爾一笑，但是就如同月光下綻放的芙蓉花一般，燦爛而雅麗。趙澤笑著問道：「三娘你笑什麼，莫非是我趙澤身上哪裡……」說完不停的在身上尋找著，看自己是不是哪兒地方的裝扮沒做好。但是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看到趙澤滿臉的無奈與費解，看著他的憨樣，三娘又「撲哧」一聲，這笑聲更大了。轉而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說道：「現在大軍壓境，山寨朝不保夕，我哪有時間來此欣賞風景，來此瞭望敵情罷了。」

  「再說賞此美景怎麼獨自一人前來，豈不是更顯得孤單寂寞……」

  這話說出了一半，立馬像是一隻從地洞裡探頭的老鼠一樣，他發現外面有人來了，立馬又把探出來的腦袋縮進了洞中。轉而又轉移話題對趙澤說道：」你一大老爺們，不和他們一起去喝酒盡興，跑到這兒來幹嘛？「

  面對三娘後一句話，趙澤本來像是看見了一隻老鼠正在洞口探望，本以為在旁邊悄悄埋伏好了，不做出一絲響聲，靜等這隻老鼠整個身體從洞中爬出來，不料聰明的老鼠還是發現了洞口的動靜，立馬龜縮回去了，面對三娘的質問。趙澤只好告訴他自己也是來瞭望敵情的。

  三娘聽完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己一般，高興極了，滿懷欣喜的問道：「那你看出了什麼來了嗎？」

  趙澤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敵人防守嚴密，暫時還沒看出什麼頭緒，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少勝多，向來都是智取，到時候隨機應變就行。」

  三娘失落而不甘心的問道：」難道你現在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或許我也能給你幫上忙。「

  趙澤莞爾一笑道：「戰場瞬息即變，往往不會按照你想像中的來，現在多想有什麼用，不如集中好精神明日臨場發揮罷了。我看　明日生死未知，倒不如今晚好好的欣賞這番良辰美景。「

  其實這是趙澤為了不動搖軍心之語，他一直所思考的有三個問題需要解決，如果這都能夠解決那麼我們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第一如果突破敵人的層層守兵突破到火炮陣地上去。

  第二，到了火炮陣地如何解決這些火炮，帶走肯定是不行的，唯有炸掉，雖然可以就地取材，用火炮發射的火藥炸掉，但是還有一個問題，到時候如何引爆他，過早引爆不行，己方人馬撤不出來等於是和火炮同歸於盡，過晚更不行，因為這點人馬根本就不能控制戰場主動權，敵人會很悠哉悠哉的將你導火索掐滅。

  第三個也就是最難的一個，完成任務之後，大家如何全身而退。或許全軍覆沒，好點，也是十不留一二。這些想法說出來只會動搖軍心，所以趙澤立馬以看風景轉移掉話題。

  三娘嫣然一笑的道：「我倒是真服了你，明日生死未知，到還真有心情在此觀花賞月，莫非是想死後做個風流鬼。」

  趙澤哈哈大笑道：「有沒人陪葬，做風流鬼怕什麼，常言說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三娘突然間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逍遙豁達，且敢做敢當，或許之前是自己對他有所誤解，驀然之間覺得眼前這個人並非沒有以前的那麼討厭，面對趙澤的輕薄語，兩頰緋紅，啐了一口道：」雖說生死何易，莫非你家中就沒什麼惦記著你嗎？你若死了就沒有人為你傷心嗎？莫非還是和我一樣家中無人孤苦伶仃一個人。「

  趙澤笑道：「這到還真不是，家中有意老母還有一小妹，另有一大群肝膽相照的兄弟，怎麼會孤苦伶仃一個人。」

  三娘沮喪著說道：「我好羨慕你，有這麼多人都會關心你，哪像我，孩童之時母親被官軍殺死，十年前相公又病死，那時我們結婚還不滿一年，沒過兩年爹爹又舍我而去。幸好有大哥他們把我當做親人一樣。」

  三娘邊說，眼眶變開始濕潤起來，此時說道傷心之處，她多想能夠有一個肩膀能讓他依靠，卻發覺連那個依靠的肩膀都無，那就只好自作堅強，於是強做歡顏的笑了起來。這場景看得趙澤心酸不已，沒想到眼前的剛烈火辣的女人卻是如此的不幸，連忙安慰道：「三姐你不是還有山上眾兄弟嗎？生死誰是難料，然而不過終究需要面對。」趙澤其實並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

  三娘為了不讓人看到她流淚的樣子，連忙轉身而去，背對趙澤說道：「現在天色也晚了，明天還有大戰，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轉身飄然而去，只留下趙澤一個人木訥的在哪裡，趙澤本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只好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

  「之前是我誤解了你，我在這說聲對不起，衷心感謝你為我們山上做的一起。」

  在眼前的倩影快要消失在夜色中的時候，趙澤聽到這句話從前方的夜色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