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嘿嘿！我們是來自雲澗山上的獵戶」鐵牛得意的連忙搶著答道，被這種氣氛烘托，鐵牛有種英雄衣錦還鄉的感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在哪裡！

  但是以鐵牛那智商顯然他只理解了前一句「來自哪裡」，忽略了後一句「辦的是何差」。老漢其實以為他們辦的是官差。本以為李存仁這次是罪無可逭。

  聽鐵牛這麼一說，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暈了過去，還好扶著他的後生反應快，一把抓住。老漢拉著趙澤把他帶往一單獨地方。表示懷疑的問道：「剛才那大個子兄弟說的可是實話，你們只是幾個獵戶。」趙澤點頭。

  老漢激動著不停的用駐著的拐杖敲地，說道：「李家不是你們幾個獵戶能夠得罪的，老虎屁股摸不得，何況官官相護，你們懂不懂啊！李家公子不會蹲半天號子，反倒是你們，那李家自會找你們秋後算帳。」

  老漢越說越激動，一個口竟然沒有緩過來，咳嗽了半天，有附在趙澤的耳朵悄悄的說道：「幾位好漢，依老朽之計，要不趁著現在人多，場面混亂，你們幾個悄悄溜開，老夫稍有寒舍幾間，要不你們先去我家躲避幾天。過幾日尋個機會，逃命去吧！」

  說完，邊說邊搖頭嘆息！

  趙澤聽完正氣的說道：「老人家心意我心領，您儘管放心，我自有脫身妙計！」老漢疑惑的正要說什麼。

  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接著是各種摔盆摔碗，小孩嚇哭的聲音。

  趙澤望去只見二十多騎疾風驟雨般的跑來，為首一將黑甲紅衣，約莫五十歲的老者，濃眉闊口，原來正是李存仁他爹李天義策馬趕來。

  李存仁一見自己爹來了，如同撈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哭喊起來。

  「爹快救命啊！這小子要殺了你寶貝兒子呀！」

  李天義本來剛納了小妾，在家打著正熱乎，聽到報信的回來的消息，嚇了一大跳。這方圓之內，幾個山村獵戶，竟敢動他兒子。李天義五十多歲了只有一子，自是寵愛有加，哪敢半點疏忽，立馬點了人馬，飛奔而來。

  待他見到他兒子光著腚，臉上身上滿是荊條，胸口還有噴出來的血液，加上各種臭雞蛋，糞便砸了一身的模樣，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是誰！是那個畜生如此大膽，如此猖狂，老子非活剝了他不可」

  「是我！」趙澤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揪住李存仁的頭髮，一把刀橫在了他的脖子前面。

  李天義，本氣的血脈噴張，策馬舉刀，就要砍來，其他二十多騎也紛紛將抽出鋼刀將趙澤五人團團圍住。當他見趙澤橫在他兒子脖子前寒光閃閃的鋼刀時，倒吸一口涼氣，停下了馬步。

  「小子，到底想要什麼，直接說，不要傷害我兒！」

  「叫你和你的人退下，不然老子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光腳的怎會怕你穿鞋的！」

  趙澤左手拽起李存仁的頭髮，死死的像後面拽去，拽著他喘氣都喘不過，憋得李存仁，臉色鐵青，卻又把脖子露出更大的一塊，趙澤右手的刀稍微向里划動一下，幾滴血順著刀鋒滴到了地上。

  李天義看到這一切，心都掉到了嗓子眼，他就這一寶貴兒子，要是沒了，誰給自己送終啊，這麼大家產給誰啊！

  姜畢竟是老的辣，李天義緩了緩神，知道趙澤只是威脅他，不會真取他性命，故作鎮靜的說道：「小子，先把刀放下，有話好說！」

  「讓你和你的人都先退下，有話在談！」

  李天義示意，自己和圍上來的人紛紛退了下來。

  「你看那不是沛霆嗎？」

  「真是沛霆，難道他病好了嗎？」

  「快上去看看。」

  原來李存仁被人扭送官府這件事，已經傳遍了縣城的大街小巷，縣學裡的學生們，好不容易等到放學，紛紛前來看熱鬧。剛才三個人正是趙澤當初要好的同窗張進，胡志，陳自功。沛霆便是趙澤的字。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真想不到沛霆會幹出這樣的大事。」三人本想擠進去，但是人牆如堵，怎麼擠得進去。

  「好小子，我兒與你遠無怨，近無仇，你何故置我兒如此境地。」

  「你兒子訛詐鄉里，強搶民女，對此等不法之徒，扭送報官。依我朝律令，倘若見之而不報，恐受罪連及我等五人。誰料，你兒子中途拒捕，只好把他綁來了。」

  「沛霆就是沛霆啊，還是如此才思敏捷啊！」張進三人無不投來欽佩的眼光。

  「毛大人到！」只見一肥頭大耳身著青袍中年人，在眾衙役的簇擁下，朝李天義走來，眾人知道是這山陰縣令，毛錄之來了，紛紛讓路。

  毛縣令首先路過趙澤這裡，卻當做沒看見一般，瞄也沒有瞄一眼，便徑直的朝著李天義那邊走去。人還沒到，老遠就抱拳行禮道：「李大人久失遠迎，還望恕罪！」

  李天義見到毛縣令來了，心中竊喜知道是救兵來了。連忙帶著眾人下馬回禮，借著回禮這一瞬間，把一大把銀票塞進了毛縣令的袖筒。

  「大人明鑑，我李家平日拯危濟貧，愛慕鄉鄰，家風嚴謹，稱讚於道。」又指著趙澤恨恨的說道：「孰料我兒卻遭此奸人陷害！」

  「還請大人為我小兒做主啊」

  明朝早在開國年間，武將的地位非常高，但是所有的大一統的朝代到了後期的文治時代，武將的地方都會大大的下降。文官集團牢牢的把握住了核心權力，不僅僅如此，上到皇帝，下到下面的文官都打壓排斥武館。明朝實行軍戶世襲制，中下級的軍官是可以世襲的，這讓文臣對這些並無統武之才的世襲軍官更加看低三分。所以官居五品的千戶李天義不得不對七品的縣令畢恭畢敬。

  明中期的戚繼光牛吧！不僅加封太子太保，但是面對首輔張居正畢恭畢敬，對他的書信甚至自謙「門下走狗」之類，後人以為是戚繼光沒德操拍馬屁，但是放在當時來看，實在是文貴武賤的大氛圍下不得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