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98章 春暖花開時
2023-11-11 11:28:41 作者: 鹹魚三三
「或許那信與四少爺無關,你先別多想。」此時最緊要的是將少爺安撫下來。
其實旺來自己內心也打鼓。
照孫大老爺的謹慎性子,既然信是擺在書案上與帳冊一起的,那他剛才與四少爺談的肯定是這件事。可是當真是什麼十三年前的舊案,那四少爺……他當時已經成年了。
其實談的是什麼事並不重要,重要的不應該是孫大老爺與四少爺談事嗎?
要知道四少爺這人,聽說小時候不慎受過傷,在臉上留下很長一條疤痕,自此便與仕途無緣,哪怕性情暴戾乖張,在家裡也向來沒什麼存在感。
不僅不得孫大老爺親近,自他娘沒了之後,就連下人也躲著他走,他住的最偏遠的曙園常年冷冷清清,極少人踏足。
就連四少夫人也跟他一樣性子冷冷的,很少與人來往。
就這麼一個人,這段時間卻接二連三的進出孫大老爺的書房,就應該足夠引起警惕了。
「哎,不管到底是什麼事,反正我看這個四少爺最近很得老爺的心,少爺咱們要小心了。」旺來有些不安,「要不,收拾那家鄉巴佬的事咱們先放一放?」
「要緊的是眼下望江樓上新,春暖花開正是樓里上客的旺季,爭取打個翻身仗,也好在老爺面前說上話。」
「怎麼可能!那個李延睿仗著是孫啟明書院的學生,都耀武揚威到爺我的面前來了,不收拾了他們我難出這口惡氣!」
「爺我還沒找他算帳呢,他倒還敢找上門!」
果然一提李家人,少爺就像炸了毛的貓。
看來採薇那女人的事,在少爺這裡一時半會兒是過不去了。
「我是打聽到他們也想在府城開酒樓!少爺您說,這不自己找死嗎?您這就是何必呢,讓他們先賠個底兒掉再收拾不更好嗎?」
孫啟耀盯著旺來看了好半晌,「旺來,你什麼時候變聰明了啊!」
……
小柳樹村里,今年的春播因為有外村人可以僱傭,反倒比以往的迅速都快,大家都已經陸續完成了,不過放眼整個村子,都找不到一個閒人,大家反倒比春耕播種時更忙了。
江婉簡直分身乏術。
府城的聞香閣已經正式開張了,香皂正一批一批的送過去。
明前茶的採摘期非常短暫,偏張東家和她已經提前為明前茶造好了勢,大家正引頸以待。
「娘,娘,信!」江婉正在炒茶房裡揮汗如雨,就見江梅急匆匆跑過來。
「娘,是三弟的信!」
江婉見她手裡已經攥皺了的牛皮封套,整個人立馬忐忑起來。
「延平寫來的?」平常的信件似乎不是這個樣子啊。
離開時還是白雪皚皚,如今再收到音訊已經春暖花開時。
日也盼,夜也盼,盼了幾個月,望眼欲穿的盼著的音訊終於等來了,江婉將手接到手裡,突然有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味道,哆嗦著手不敢打開。
「娘,是好消息呢!」江梅一直強壓著笑意,此時連臉都扭曲了,終是沒忍住提前泄露了消息。「三弟這回可立了大功了,家裡報喜的人都來了!」
「他,人還好嗎?」江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變了調。
戰爭本就殘酷,更何況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每一份功績無一不是一刀一槍拿血肉拼出來的。換個自私點的說法,江婉只想李延平好好的,什麼大功不大功的,她都不在乎。
「好,好著呢,已經跟師傅班師回朝了!」
「呼~」江婉首先長長的舒了口氣,才勉強平復心情。
李延平的事時刻記掛在她的心頭,就像晃蕩著的兩隻鞋子,收到信的那一剎那,終於掉落了一隻,現在聽說人沒事,總算兩隻鞋子都平平順順的落到了實處。
「走,咱們回家!」江婉連正炒著的那鍋茶都顧不上檢查了,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急急的往門外沖。
好在作坊里都是知根知底的熟手,並不會因她一時不在而影響進度。
其實李家的作坊和宅院是修建在同一塊地基上的,但此刻江婉卻覺得這條她閉著眼都能走的路,今日特別漫長。
主要是李延平那小子一封信上根本沒寫幾個字,除了報個平安,問候下家裡所有的人,一大張紙就用盡了。
他在家裡學認字寫字被江婉荼毒的時間最少,現在又是兵在外,將令有所不受的狀態,江婉也鞭長莫及,一看那雞爪子都比這刨得好的字,就知道這段時間估計連筆都沒摸過了。
當然,這些細枝末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報喜的人嘴裡打聽消息!
等趕到自家門外,江婉立馬就驚住了。
她家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除了已經聞訊趕過來的村里人和江亭長,還有十多匹馬和不少陌生的面孔。
重點是,為什麼那些陌生人身上纏著繃帶,個個一副傷殘人士打扮是怎麼回事?
報喜現在都流行這個樣子的嗎?恕江婉見識短,閱歷淺,她的心臟現在好像有些經受不住!
「阿婉,阿婉!」
好在江亭長喜氣洋洋的沖她擠了過來,「報喜的軍爺等很久了,快,快請人進屋。」
江婉才看清真正報喜的兩個軍士頂盔摜甲,全須全尾的十分精神。
「那他們呢?」江婉的精神還有些恍惚。
「見過江老夫人!」傷兵們見江婉走過去,忙列好了隊伍,然後全都單膝跪在地上見禮。
哪怕都是傷殘人士,但整齊劃一的場面和中氣十足的聲音,還是讓周圍的嘈雜瞬間全都清除一空。
「快,快起來!這是幹啥!」一想到自己面前這些人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英雄正在對自己行禮,江婉就慌得一批。
一時間伸出手去,也不知道該扶哪一個才好,急得汗又冒了出來。
「多謝江老夫人救命之恩。」領頭的是一個長滿了絡腮鬍的大漢,他一隻手吊在胸前,繃帶也不知是什麼顏色的布做的,早已混了血和汗,髒得不像樣子。
身上穿著粗布衣衫,但黑而亮的眼睛卻炯炯有神,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消沉和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