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執著

2023-11-11 11:06:35 作者: 熏歸花
  「我說,我來煎藥!」裴謝堂連忙轉了話題:「要煎多久?」

  「不用太久,這些藥我都研磨成了粉,王妃守著燒開,一炷香後就可以端過來。」祁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王妃,這些本不該你來做,只是,我……」

  「我懂,你想讓我靜靜。」裴謝堂頷首:「我懂的。」

  祁蒙舒了口氣,又叮囑了一些煎藥的注意事項後,她就急匆匆的找了一些草藥交給裴謝堂,自己又在藥房裡一陣搗鼓,將一些藥碾碎成粉末後,匆匆忙忙的又去朱信之那邊了。裴謝堂坐在那兒煎藥,眼見著藥罐子裡的藥慢騰騰的滾沸,眼中便流露出幾分迷茫之色。她無意識的打著扇子,心中卻想了很多事情:她想起她重生後跳上他的馬車,想起前不久他笑著說,給我生個孩子吧……

  「怎麼,捨不得了?」她想得入神,連高行止來了都不知道,他盯著看了半晌,才忍不住打趣的出聲。

  裴謝堂迅速回神:「也沒有很捨不得。」

  「傷得重嗎?」高行止跳下來。

  裴謝堂點頭:「現在昏迷中,等他醒了,會有所收穫。」

  「等他醒了,就沒機會了。」高行止揮開自己的摺扇,端得風流倜儻:「這個時候,早就跟他沒關係,靠的是旁人。」

  他的眼睛落在那碗湯藥里。

  裴謝堂伸出手:「東西拿來了嗎?」

  高行止將一個小紙包放在她的手中:「量不要太多,一指甲蓋兒,就足夠他睡上好幾天的。」

  「嗯。」裴謝堂應了。

  高行止又看了她一眼:「不然,還是讓我來做吧?」

  「不用。你快走吧,免得給人瞧見了不好。」裴謝堂毫不猶豫的說。

  高行止捂住臉,似很傷心:「真讓人失望,你都不留我一下。」見裴謝堂眼睛看過來,他才收了趣味,知道她眼下確實無心說笑,只得斂了神色:「好了,我知道,我走,我現在就走。有什麼事情搞不定的,讓霧兒或者嫣兒來我潑墨凌芳說一聲。」

  裴謝堂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將手中的東西打開,挑了一指甲蓋粉末放在藥罐子裡,剩下的就全部丟在火中焚燒殆盡。

  她端著藥去了主院。

  朱信之已經醒轉,唇色發白,傷口上還在流血,這一次傷得比從前還重。祁蒙張羅著包了傷口,見裴謝堂來了,忙將藥端過來餵給朱信之。

  「我來吧。」

  裴謝堂見朱信之一直睜著一雙眼睛看自己,心中一軟,上前將藥碗接了過去。

  祁蒙點點頭:「喝了藥,讓王爺睡一會兒,我晚點再過來摸脈。」

  「好。」裴謝堂應了。

  她一口一口的餵朱信之喝藥,那藥很苦,朱信之怕苦,虛弱的蹙著眉頭:「怎麼沒有蜜餞?」

  「一會兒讓孤鶩去取。」裴謝堂低聲說。

  朱信之繃緊了唇不說話。

  他每次病了就都是這幅任性的樣子,像個孩子一樣,從前裴謝堂會低聲溫言細語的哄他,像是哄騙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可這次,她張了張唇,眼前就是賀滿袖那一頭是血的樣子,想到有人為了她放棄了前途,她便說不出一句柔軟的話。

  「沒有蜜餞就不想喝藥。」朱信之軟軟的看著她。

  她沒有哄他,他的心,像落在了哪裡一樣。

  裴謝堂看了看他,忽然將手一抬,一口喝了小半碗藥,猛地抬起他的手,對著柔軟的唇就吻了下去,舌頭一卷,那藥已落入他口中。

  她抬手,熟練的掐了掐他的下巴,逼得他全部吞了下去。

  「你還是喜歡我這樣餵你。」她笑。

  朱信之憋紅了臉,然而,沒否認,只是看著她的唇不說話。

  這是等餵呢!

  裴謝堂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全餵了一彎腰。

  那藥里是加了好東西的,裴謝堂餵了朱信之,愣是憋著一口都沒吞下去。她走到桌子邊,倒了水漱口,全部在浣盆里,來來去去好幾遍。

  朱信之躺著看她,不由想起兩人剛剛認識不久,她也這般餵過自己喝藥,還美名曰,自己比蜜餞兒還甜……如今,為何是不肯再哄他了呢?

  裴謝堂坐回床邊,朱信之伸手拉住她:「成陰,你給我唱個歌兒吧?我想聽你唱,就唱你從前喜歡哼的那一首曲兒。」

  「好。」裴謝堂彎了眼睛,當真唱了起來:「蟲兒飛,蟲兒笑,我的心上人在歌唱;你聽,你聽他笑我,像個家雀不肯鬧……」

  「燕兒飛,燕兒叫,我的心上人在歌唱:你聽,你聽他在唱,雀兒雀兒隨我跳……」

  她的聲音是很柔美的,軟軟糯糯的哼著歌兒,帶著一種魔力。不等唱完一首歌,掌中的那隻手已經越來越沉,她微微側目,朱信之已經睡著了。他像個孩子一樣枕著她的手臂,將她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前,蒼白的容顏憔悴,卻帶著一股幸福而滿足的笑。

  裴謝堂抽了抽手,他在夢中掙扎了一下,沒放開。

  她拉得用力,他就抱得更緊。

  裴謝堂扯了兩下之後,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知道朱信之懷疑了,卻不曾想,他會是這樣的不肯放手。

  她閉了閉眼睛,終於一狠心,用力將自己的手拉了出來。朱信之扁了扁嘴,睡顏沉了沉,然而礙於藥力發作,他睜不開眼睛,只得放任裴謝堂抽身而去。

  裴謝堂細心的替他拉了被子後,就走了出去。

  孤鶩和長天都守在門口,見她出來,都問:「王妃,王爺怎樣了?」

  「喝了藥,已經睡下了,祁蒙說要是今夜不起高熱,就沒有性命之憂。」裴謝堂沉下眼睛:「我問你,抓來的那個刺客呢?」

  「在北苑關著。」孤鶩一愣。

  裴謝堂冷聲:「帶我去!」

  孤鶩看了看長天,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半晌,孤鶩才說:「王妃請跟屬下來。」

  長天留在原地看著朱信之,裴謝堂和孤鶩兩人去了北苑,剛到北苑,便瞧見那邊一片兵荒馬亂,秋水和落霞正跟一群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孤鶩和裴謝堂對望一眼,立即上去做幫手,然而,那些黑衣人動作好快,等兩人加入時,已有人將那俘虜從暗室里扶了出來,一行人帶著俘虜就往外突圍。他們身手利落非常,很快逃出了王府。

  孤鶩怒道:「這些人對王府的布防如此熟悉,全是找的薄弱點突圍。我們追,還指望著從那俘虜嘴巴里套話呢。」

  他帶了秋水立即去追。

  裴謝堂也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那些黑衣人出了王府後,就立即四散在街角,孤鶩等人緊追不捨,就盯著那俘虜等人,帶了一個受傷的人,這些人的動作最快,被追趕得急了,倉促間躲入了一個宅子裡。

  孤鶩要去宅院追,卻被裴謝堂一把拉住。

  「不要衝動。」裴謝堂抬頭看著額頭上的牌匾,制止了孤鶩。

  孤鶩被攔下來,怒道:「為什麼不追?」

  說著,他一抬頭,就瞧見了那匾額:「陳國公府。」

  篆書的四個大字,還是當今聖上御筆欽賜的榮耀,這座府邸可不像旁人家,隨隨便便就能往裡面鑽的!

  「這個老匹夫!」孤鶩看清楚後氣得跳腳:「我就知道這些人沒安什麼好心,肯定是先前在宮中沒得到好處,又在今年的科考里沒安插到人,將一腔怒火都撒在我們王爺頭上。」他轉頭吩咐秋水:「秋水,你快回府邸,取王爺的手印來,將紀城軍調來,我們圍了這座府邸!」

  秋水道:「胡鬧,紀城軍豈能隨隨便便進陳國公府,否則,陳昭告我們濫用職權,攻擊他一品國公府,不但你我吃不下,就連王爺都會受牽連!」

  「那怎麼辦,就放任這廝跑了?」孤鶩著急。

  裴謝堂冷笑:「怎麼會?秋水,你即刻去調紀城軍來,圍了這府邸。孤鶩,你馬上去找薄森,請他入宮見陛下,將王爺遇刺、刺客躲入陳國公府的事情說一說,請陛下賜下搜查令,讓薄森一同帶著過來。」

  「等人來了,那些賊人早就跑了!」孤鶩跺腳。

  裴謝堂反身抽出他的佩刀,冷光映著她的臉,肅殺又漠然:「這不是還有我嗎?」

  孤鶩一愣:「你做什麼?」

  裴謝堂不答話,刀光一晃,她已執著刀劍闖入了陳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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