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後怕

2023-11-11 11:06:35 作者: 熏歸花
  所以,謝遺江是上門去訓人的。

  然而,他撲了個空,裴謝堂和朱信之都不在府中。

  事實上,昨天下了擂台後,這兩人就沒回來。

  他們跟著韓家兄妹,一道去了他們借住的宅子。

  宅子裡,朱信之和裴謝堂神色從容的看著韓家兄妹。韓彤滿面羞愧,韓思軍神色頹然,不敢抬頭看他們二人。

  「韓小姐。」朱信之語氣溫和:「你方才說,有人跟你越好的,不是這樣說的,此話是什麼意思?」

  韓思軍埋著頭:「有人給了我一包藥,說是瀉藥,讓我帶在身上,等今天比試的時候用。如果對手是王妃,就提前一炷香服下。如果不是王妃同我對陣,就會有人來告知我什麼時候服用。他讓我比賽一開始就跟王妃先接觸,等藥效發作後,便可以指認王妃。」

  是這樣。

  裴謝堂微微頷首:「他是誰?」

  「我不知道。來見我的時候,他穿著黑色的斗篷,面目遮蓋得嚴嚴實實的,我沒瞧見他的臉。聽聲音是個男人。」韓思軍說。

  男人,斗篷……這般藏頭露尾,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裴謝堂笑了笑:「一個不知來路的人,韓小姐就敢跟人家合作,你的膽氣真是讓我敬佩。」

  韓思軍羞愧得不知所措。

  韓彤更是老臉通紅,王妃這是在諷刺韓思軍有頭無腦呢。

  朱信之倒是沒說什麼,在一旁聽完,才說:「他對你說那是瀉藥,看來,他也沒跟你說實話,你吃下的是軟骨散,在打鬥之中,要是一著不慎,你很有可能就死在敵人的刀劍下。」

  韓思軍也覺得後怕。

  裴謝堂噗嗤也笑了:「王爺,你跟他們一樣天真。」見大家都看過來,裴謝堂勾起唇角:「一個軟骨散,吃了沒什麼,過後就能好,一會兒就能參加比賽,能產生多大的用途?最多,要是真如了人家的意思,我不參加這武舉考試就對了。」

  「你的意思是,那藥也不是軟骨散?」朱信之蹙眉。

  「是,肯定是。」裴謝堂低聲說:「不然,軍醫豈不是就是跟旁人一夥兒的,很容易被拿捏了把柄?」

  見大家都不明白,她又嘆了口氣:「你們應該是不知道,軟骨散單獨服用,只會讓人渾身提不起力氣,並不算什麼大毒藥。但是,一旦吃下軟骨散的人再服用銷魂散,就會產生比鴆酒還要厲害的毒,頃刻斃命。」

  「當真?」韓彤驚得跳起。

  裴謝堂笑道:「我的醫女已經在等候了,不信的話,請她進來問問就知道了。」

  「宣祁蒙來。」

  朱信之吩咐。

  祁蒙早就被籃子請了來,就在門外等著,聽宣入內,先吩咐韓思軍將手腕伸出來,診斷了一會兒,便說:「還好,韓小姐只服用了軟骨散,銷魂散還沒來得及吃下。」

  「那應該是第二招了。」裴謝堂揣測:「那人原本的計劃一定不是這樣的。他應該是想讓韓思軍吃下軟骨散,然後指證我,在指證我的過程中,先坐實軟骨散是我下的。然後,他會想辦法將銷魂散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在這個過程中,韓小姐突然暴斃,藥又是從我這裡搜出來的,就能坐實了我的殺人罪,一旦我獲罪,王爺,你就不清白啦。」

  「原來如此!」韓思軍臉色煞白。

  見到大家都看她,她後知後覺的說:「當時我坐在那兒,等候王妃比試完成指證王妃時,曾經有個人給我端水。我……我當時並不是很渴,所以沒喝。」

  「那就對啦。」祁蒙點頭:「銷魂散是,醫者都是用在處理外傷的過程中,用來給病人做麻藥的。同軟骨散一樣,單獨服用銷魂散並不能致命。兩者結合有劇毒,但這個起作用的過程並非一下就發生,最起碼要小半個時辰才能奇效。那會兒要是就有人給你端水的話,時間是完全對得上的。」

  好在當時沒喝那碗水!

  「水中一定是有銷魂散。」裴謝堂凌厲的笑:「端水的人沒強迫你喝下去?」

  「強迫了。」韓思軍臉色越來越白:「我本來也是要喝的,但沒想到王妃來得那樣快。」

  看來,今天能逃過一劫,實屬僥倖!

  朱信之聽到這裡,心中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這人處心積慮對付自己的王妃,若王妃真的殺人獲罪,他作為武舉的監考官,會引起多大的爭議?

  韓思軍昨天才在擂台上有不俗的表現,又是洛陽韓家的人,旁人不免說三道四,說他朱信之是為了自己的王妃能夠拿下冠軍,不免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一旦這些話傳到父皇的耳朵里,他朱信之就算渾身是嘴都不見得能說得清。之後,按照父皇的風格,他跟武舉考試掛邊,為了避嫌,哪怕父皇相信他的為人,都會讓他暫時不要再管武舉考試的事情。

  這些人的目標不是謝成陰,而是他,而是這個武舉考試的監考官。

  不,不止!

  他如今是西北寒銅軍名義上的統帥,這一次的武舉考試,他還肩負著另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為寒銅軍中選擇新晉將領。

  如果監考官的位置丟了,武舉考試的優勝者由旁人選出,旁人就有權利塞人進寒銅軍。

  這些人的目標除了他之外,還是遠在西北的寒銅軍!

  好險!

  今日要不是謝成陰機智,沒有中計,恐怕現在就不能在這裡好好說話了。

  裴謝堂拉了他一把:「走吧,王爺,咱們該回家了。」

  瞧著他的臉色,她就知道兩人還有無數的話要說,當著韓家兄妹,這些話都不合適。

  裴謝堂回頭對韓思軍道:「你們還是儘快離開京城吧,回去的路上千萬小心,可別讓你的妹妹單獨一個人,飲食要仔細,不是自己的東西,經了旁人的手就千萬不要再進嘴巴里。」

  「你擔心有人殺人滅口?」朱信之問。

  裴謝堂很老實:「雖說未必,但有些人天生狠辣,總擔心韓思軍瞧見了他的面容,想殺她滅口而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言盡於此,兩人雙雙告辭。

  韓家兄妹越想越覺得這京城的水就好比泥潭一樣深,而且一點都看不透,連夜就離開了京城,一路小心謹慎的回了洛陽,直到踏進洛陽韓家的家門才鬆懈下來,那是後話。

  朱信之和裴謝堂回到淮安王府,關上書房的門,朱信之第一句話就問:「你覺得是誰?」

  「王爺覺得是誰?」裴謝堂挑眉。

  朱信之拉過她的手,在她掌中快速的寫了一個字:陳。

  裴謝堂啞然失笑。

  朱信之還是太天真了一些。

  「你笑什麼?」朱信之一愣。

  裴謝堂道:「王爺,你覺得是陳家,可你仔細的想想,打到了我,陳家能得到什麼?眼下他們一個弄不好,就會被王爺懷疑,他們是傻子嗎?這事兒,十之八九不是陳家做的。陳昭一輩子老謀深算,今日這計劃卻漏洞百出,一看就不是他的手。」

  想想先前孟家的事情,連如此深厚的孟家,在陳家人眼裡也不過是棋子,掩藏多年,三十年才被人擊倒,陳家會想出這種拙劣的玩意,傷不到一點根本嗎?

  最重要的,陳家人手裡,眼下並沒有能夠替代的王牌。

  裴謝堂昨兒已經仔細的看過了今天的名錄,晚上的時候就傳信給了賀滿袖,讓鬼養閣的人去打探消息,結果傳回來的信兒說,這些人里都沒有陳家安插的人,個個都是身世背景十分清白的,唯一在家世背景上能跟裴謝堂抗衡是,也就是韓思軍一個。

  然而,韓思軍手下敗將,根本成不了氣候。

  在裴謝堂看來,陳家已經放棄了這一次的武舉考試。那麼,就剩下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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