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潦倒

2023-11-11 11:06:35 作者: 熏歸花
  剛說了幾個字,裴謝堂放在他大腿上的手用力一擰,疼的他眉頭蹙了起來,剩下的話就說不出來,只用委屈又警告的眼神盯著身邊人。

  孟錦衣也很生氣:「不要臉。」

  「這麼好看的臉,怎麼能不要?」他越是生氣,裴謝堂就越是高興,捧著朱信之的臉看個不停,末了,還吧唧重重親了一口。

  蔡明和和韓致竹急急忙忙的轉開臉,都給嚇傻了。

  她親過了,越發不知道收斂,洋洋得意的看向孟錦衣:「你也是過來人啊,一把年紀,早就娶妻生子,這些不是應該很熟悉?瞧你的表情卻很憎惡,怎麼,你羨慕啊,是不是你媳婦從來不喜歡你親近她?」

  孟錦衣臉色大變。

  「呀,還真是不准你親近她呀。」裴謝堂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高興的拍了拍手:「不准你親近她的話,你那兩個兒子是哪裡來的,難不成你家中妻子是給你戴了頂摘不掉的綠帽子?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可笑了,王爺,你不知道吧,京中人都說,孟錦衣福氣好,他一個狗奴才,家中的妻子卻是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夫妻恩愛得很。」

  朱信之在瞧見孟錦衣臉色變化時,便知道裴謝堂的主意了。

  這又是她審訊的新花招嗎?

  他心中端著疑惑,附和的點頭:「是有這個說法。」

  「人前恩愛好,人後獨潦倒。」裴謝堂像聽了什麼笑話,笑眯眯的看著孟錦衣,一字一句說:「你家婆娘宿在誰的床上,你明明知道,卻不敢直說,難怪羨慕我們夫妻恩愛。」

  「胡扯!」孟錦衣聽了這話,臉上閃現出一抹倨傲來:「她敢!我的種就是我的種,她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你有什麼值得人家喜歡的?」裴謝堂半個字都不信。

  孟錦衣怒道:「她不喜歡我又怎樣,還不是照樣給我生兒育女,睡在我身邊幾十年!我孟錦衣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但在京城裡,還真沒我做不到的事。我要捏死一個人,就跟捏死一個螞蟻那樣簡單,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麼?」

  「哦。」裴謝堂聳了聳肩:「捏死個把不敢說話的士子,你好意思說,我還不好意思聽呢。」

  這是小看他!

  孟錦衣經不住激,臉色倨傲:「那些士子算什麼,就算高貴如裴家,我也一樣捏!」

  裴家!

  朱信之睜開眼睛,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他給裴謝堂打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追問,哪知道裴謝堂卻轉了話風,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得了吧,現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泰安郡主是被北魏人陷害了,你頂多就算是落井下石而已。」

  天牢里的人來來往往,孟錦衣早就聽說了這個消息,見裴謝堂不信自己,仿佛連帶著懷疑自己的妻妾對自己是否真心,這是他一生中最羞愧最自卑的往事,見裴謝堂鄙夷,就好比尖銳的利劍徑直扎入心口,一陣陣抽疼,忍不住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

  一世英雄如孟錦衣,都未曾想到,他會中了一個小丫頭的計,未經思考的話脫口而出:「如果沒有我將裴謝堂的手書賣給北魏人,何來的誣陷通敵一說?要是沒有我的本事,裴謝堂還好端端的坐在裴家。」

  我將裴謝堂的手書賣給北魏人……

  這話,是承認自己陷害了泰安郡主?

  蔡明和已顧不得那許多了,當場就跳了起來:「賣東西給燕走的人,是你?」

  「是我。」真相已大白,孟錦衣也不怕了,他一身老骨頭,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抗,當即冷笑:「實話告訴你,將東西送入裴家的人也是我。」

  「可惡!」蔡明和氣得跳了起來。

  真因為這個人,泰安郡主本可免於死刑,卻最終被毒酒毒死了。這些骯髒的人手中的利劍,才是逼死了泰安郡主的利刃!

  「泰安郡主受死,一共是七宗大罪,五宗小罪。」朱信之站起身來,攏著手踱步到孟錦衣的跟前,望著這個頭髮已白的老人,他目光複雜到了極點:「七宗大罪里,包括投敵賣國、買賣官爵、殺人、放火、不尊皇族、凌霸鄉里、貪污受賄。如今已經查明,投敵賣國是栽贓陷害,買賣官爵是栽贓陷害,貪污受賄是栽贓陷害,而不尊皇族和凌霸鄉里這兩條,已有西北百姓前來鳴冤說未曾欺凌,純屬子虛烏有,皇族之中,我從未數落過她。」

  他靜靜的看著孟錦衣,語氣極為清淡,卻藏著起伏的情緒:「這些栽贓陷害的罪名,全數是孟家栽給裴謝堂的。那麼……殺人,放火,也是你們的傑作吧?」

  孟錦衣盯著他,牙關緊鎖,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他答不得。

  因為他只是孟家的家奴,一旦認了這個罪名,旁人追問,他一個孟家家奴,是如何能使喚那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為自己所用時,這個答案,他說不出來。

  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孟錦衣答是不答,意義不大。

  所有人的心直直墜了下去。

  蔡明和手中的毛筆滑落,打在他黑色的袍子上,他傻呆呆的張著嘴巴,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韓致竹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座位上坐不住,只得站了起來。

  朱信之轉到他跟前:「人是你殺的,火是你放的,對不對?」

  「王爺,你是不是傻?」孟錦衣沒說話,案牘後的裴謝堂卻噗嗤笑了起來:「你這個問題,讓人家怎麼敢隨便承認嘛。」

  朱信之不解的看著她。

  裴謝堂兩手一攤:「我要是他,我也不能承認啊。我要是認了,孟家就完蛋了。孟家完蛋了,我的妻兒也完蛋了。我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妻兒著想呀。所以,打死我,我都得閉口不言。王爺,你問他是問不出來什麼的,與其問他,還不如問另外一個人。」

  「誰?」朱信之悶悶的,這事兒還能找到別的突破點嗎?

  裴謝堂投給他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笨啊,當然是問他那親親好媳婦了。」

  「誰?」朱信之懷疑自己聽錯了,孟錦衣的妻子,年紀怎麼也差不多五十了吧,她一個深院老婦人,能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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