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褫奪

2023-11-11 11:06:35 作者: 熏歸花
  朱信之輕描淡寫的道:「不過是彈劾朝臣的奏章,你不能看。」

  「我怎麼就不能看,先前不是看過嗎?」裴謝堂很不齒的起身,快手一抽,將剛剛朱信之藏起來的奏章抽了出來。當先一行大字,寫的是聖上親啟,確然是一封奏摺。至於裡面是什麼內容,她剛翻開打算查看,身側的朱信之卻微微探身過來,一把將奏章拿了過去,順手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

  如此一來,不允許她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裴謝堂愣了愣,朱信之是很少避諱她的,此舉難道是懷疑她了嗎?

  她坐在朱信之身側,一時間,心中千迴百轉的念頭,渾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了破綻。可是,若朱信之當真懷疑了自己,憑著這個人的品行,他該有所行動了。但他對自己跟從前一無二致,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她悶悶的坐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朱信之看了她好幾次,瞧見這人可憐巴巴的低著頭的模樣,一副小媳婦受氣包包的委屈相,又覺得狠不下心:「好啦,怎麼還氣上了。你看,你看,看過了之後不准說給其他人聽,辦得到吧?」

  「我不看。」裴謝堂有點賭氣。

  朱信之拿過奏章展開:「聖上親啟,兒臣朱信之覲見:茲有科舉舞弊案,證據確鑿,當……」

  裴謝堂不看,朱信之竟直接就念了起來。

  原來是關於科舉舞弊案的。

  裴謝堂聽得一陣恍惚,看著身側人的臉龐,好半天都反映不過來。毫無疑問,這人暖起來的時候,是真能暖到心窩子裡……

  「吃個飯都不讓人省心,真是服了你了。」朱信之念完後,很是無奈的用奏章拍了拍她的臉頰:「你說,我怎麼罰你才好?」

  「要不然,罰我伺候你吧!」裴謝堂撲過去。

  這個人,今天看起來格外順眼……

  朱信之摟住她,輕笑:「哦?」

  挑起的尾聲,帶著誘惑的直白,裴謝堂按捺不住做壞事的心,用力一推,將他身下的蒲團推開,就著軟席將朱信之壓住:「鳳秋啊,王爺啊,」她胡亂的喊,意亂情迷:「你怎麼生得這樣好看,我恨不得能一口將你吃掉。你說,先吃你哪一點比較好?」

  「這裡。」朱信之倒也不客氣,牽著她的手往下滑。

  裴謝堂笑意盈盈:「這裡就這裡,你不可以求饒的哦。」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輕易開口求饒。」朱信之悶笑。

  ……

  一時搖曳生輝,片刻後,只聽見輕聲細語的呵聲:「成陰,不,不行了,你別……啊,你不能……」

  「求饒?」有人壞笑。

  「求!」朱信之猶豫。

  有人暢快的笑了起來,有人聽不得這也得意的笑聲,翻身而起,位置就變了。揮手打落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便成了咯咯的嬌笑。

  裴謝堂躺在朱信之的懷裡,他撐著懶腰,伸手將她的肩膀摟住:「起來了,一會兒要是被人看見,我有幾輩子的名譽都不夠敗光了。」

  「夫妻恩愛,礙著誰了?」裴謝堂不解。

  朱信之老臉通紅。

  從前,還沒人認識這個人的時候,他是著名的清心寡欲,從不跟哪個女人有所接近,甚至還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娶妻生子,不禍害了好人家的姑娘跟著他受苦。他信誓旦旦,一直都秉承著這樣的原則,誰來都不動搖。可是自打認識了這個人,呵呵呵,原則,那是什麼?說好不娶妻,得,還沒到日子,自己先等不及到宮裡去找欽天監了。說好不生子,但總不自覺的想往人身上湊……

  最可怕的是,他明明是一個很有信仰的人,但最近不知道怎麼的,總更覺得自己還是沒信仰的好。

  嗯,拋棄她去守衛西北?做不到,爬,也要將人一起帶走!

  所以,不怪旁人議論,就是這些,他自己想到都覺得老臉通紅,哪裡肯怪別人?最近走在王府里,都有人說他春風滿面,被王妃滋潤得極好,他想了想,無力反駁,還不如妥帖點認了算了。

  美人鄉,英雄冢。

  只是,好歹還是要做做樣子,要要臉皮的。

  朱信之很正義凜然的解釋:「大白天的不方便,晚上想怎麼樣,都隨你。」

  「你這個人真是禽獸。」裴謝堂哼哼:「是不是吹了燈就是狼一頭,穿上衣服就是衣冠楚楚正人君子?好人壞人你都做,貪心!」

  「不是。」朱信之看向她。

  「什麼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讓裴謝堂一頭霧水。

  朱信之尤其認真的解釋:「只有在你跟前,我才想做狼。別人跟前,吹燈不吹燈都一樣,都是君子。」

  「……」所以你看,有些人說起情話來,段位高呢。

  裴謝堂最近被他灌迷湯灌得有點暈,聽話的起身。末了,忍不住還問了一句:「那今晚還來嗎?」

  「娘子想要,為夫就是斷了腰都給。」朱信之勾唇。

  裴謝堂正色:「王爺,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王爺嗎?」她覺得有點驚悚。

  朱信之盯著她:「你說呢?」

  嗯,這麼一板上臉,立即就跟記憶里那個總是推開她的人重合了。裴謝堂暗暗點頭,這人還是那個人,原本是見著她就狂吠的烈狗,如今被她不經意的訓成了見著她也狂吠的狼狗……

  她轉身走了。

  臨走時,還體貼的給朱信之帶上了門。

  只是房門一合上,屋子裡外的人俱都沉下了容顏。

  朱信之看著她映在窗戶上的影子有片刻呆滯,裴謝堂卻是想到方才朱信之念的那封奏章,覺得心頭很沉重。

  科舉舞弊案在朱信之這些天緊鑼密鼓的籌備中,總算是抓到了切實的證據,連帶著文科館的官員,上到當朝一品宰輔國公大人孟哲平,下到文科館裡一個小小的管簿,一干人等共計一百二十一人落網。認證物證俱在,無可否認,孟哲平仍舊是喊冤,但意思已經不大,他本人被扣押在天牢,等候他的就是律法的懲罰。至於其他人,褫奪官職的褫奪了官職,貶黜的貶黜,流放的流放,無一例我。

  另外,在這個案子中,還被牽連出過去好多年來因舞弊上任的官員,只除了其中一位因在職位上有所貢獻被降級外,其餘人都罷免了。

  朱信之這封奏章送上去,隔天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誰也不曾想到,當今一品國公,一向被人們奉為好官的孟哲平,先是縱容自己的兒子貪污,後又縱容孟家的子孫謀劃科舉舞弊,瞬間名譽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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