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10章 功勞

  北鎮撫司。

  贏夙收到苗疆來的信函後，就一直坐在書房中，整整坐了半個時辰，若真如沅卿所說的那般，那是不是意味著，趙晚樓一次傷都不能受？

  正常人體內受了傷，傷口會在一定的情況下痊癒，身體也沒什麼大礙。

  但如果趙晚樓受傷，傷口是會痊癒，但是趙晚樓體內的血液少一次就會少一次，五臟六腑都被那毒蠱給侵蝕，贏夙完全不敢相信趙晚樓出事他怎麼去面對。

  想到在鳳城之時，趙晚樓給李隱不少的血，贏夙雙手緊握。

  李殷與李德元停留在這帝都，意思很明顯，李隱是李殷的兒子，李隱的身子是很不行，必定是要趙晚樓身體內的血作為藥引才可以活命。

  西涼李家的人，是要趙晚樓的命！

  最讓贏夙接受不了的事情就是，當年晉寧郡主居然對親生孩子也能下得去毒手，為了另一個孩子，連在腹中的時候都已經想好了，把趙晚樓生下來，只是藥引，根本就沒有想過趙晚樓的人生。

  贏夙甚至覺得，趙閏能親手把晉寧郡主給解決就說明晉寧郡主是做了什麼事情讓趙閏不的不痛下殺手。

  而且想到趙閏對晉寧郡主的情義，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應該不會對晉寧郡主動手才是。

  贏夙也想到了，前段時間父親所說的事情。

  晉寧郡主的人把還在襁褓中的趙晚樓欲打算送走，難道是要送往西涼？

  「大人，夫人來了。」房門處站著的楠山稟報導。

  贏夙抬頭就看到趙晚樓從房門處走進來，他原本凝重的神情鬆緩了許多。

  「怎麼了？聽楠山說你在這裡坐很久了。」趙晚樓走進來就看到贏夙一臉沉重的樣子，就算現在贏夙滿臉笑容，趙晚樓也知道贏夙心懷心事。

  「晚樓，你過來，我要和你說些事情。」贏夙覺得這種事情必須要讓趙晚樓明白，清楚的知道命有多重要，贏夙也知道趙晚樓對李隱不一般，當然，李隱對趙晚樓也是真的在拿趙晚樓當做親妹妹。

  只是這世間凡事都沒有絕對，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肯定是會為自己著想。

  李隱雖然目前還是個好人，但並不代表，在涉及性命攸關的時候，不會對趙晚樓下狠手。

  趙晚樓看出了贏夙的嚴肅，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怎麼了？你這個樣子讓我有些害怕。」

  贏夙把趙晚樓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把從苗疆的來的消息以及晉寧郡主懷趙晚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最後，贏夙很沉重的說道：「以後，什麼事情都不要去做，就算我得知的消息是假的，我也不能讓你冒任何的險。」

  趙晚樓回神，又問道：「毒蠱？真有這麼神奇？」

  話落，趙晚樓又想到自己也不是重生了一回？前世趙晚樓從來就沒有遇到過李隱，更沒有聽聞過自己的母親還生了另一個孩子，這般想著，前世除了面對趙蘇彧外，很多事情都沒有聽聞過，趙蘇彧好像給她設置了一個屏障，除了看到趙蘇彧的壞，前世的趙晚樓幾乎什麼都沒有見識過。

  「你身體的事情，還是，趙蘇彧告訴我的。」贏夙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那日趙蘇彧前來這裡，後面提起了你身體不好的事情，後來我就前來詢問你身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還記得嗎？」

  趙晚樓的神情很淡，很淡，她緊緊的反握住贏夙的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想這件事情，如果自己身體真的很脆弱，那她會失去很多，比如孩子。

  突然趙晚樓看向贏夙。

  「怎麼了？」贏夙有些緊張。

  趙晚樓臉頰微微一紅，細聲道：「我這個月，好像沒來，月事。」

  贏夙一聽，站起身來就把趙晚樓橫打抱起往裡屋的床榻走去。

  「楠山，去請大夫。」贏夙聲音很冷。

  趙晚樓心裡雖然有些懷疑，但看到贏夙一點都沒有喜悅的模樣，趙晚樓原本雀躍起來的心情慢慢的冷了下去。

  「大人，你怎麼了？」趙晚樓問道。

  贏夙蹲下身來，很嚴肅的看著她：「晚樓，無論怎麼樣，你最重要，別的，我們都不要想好嗎？」

  「不要想什麼，孩子嗎？」趙晚樓有些委屈。

  贏夙最是見不到趙晚樓受委屈，但他寧願趙晚樓把所有的情緒都展露在他的面前也不願意趙晚樓什麼事情都壓在心裡。

  「晚樓，你的身體我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你比誰都重要，如果為了要一個孩子而沒有了你，那照著我的性子，不會善待這個孩子，因為在我這裡，我會覺得是因為這個孩子我的晚樓才沒有了，我無法把我的愛分給這個孩子，哪怕是你生的，哪怕是我們的孩子我也做不到，你能明白嗎？」

  趙晚樓看著贏夙的認真和真誠，抿了抿唇：「可是，你也說了只是猜測，而且說不定我體內不是你所說的毒蠱呢？」

  「你覺得照著你母親的手段，不會是嗎？」贏夙緊緊的握著趙晚樓的雙手，垂著頭，隱去了眼中的恨意，這一刻他恨不得把晉寧郡主從棺材裡面翻出來鞭屍：「趙蘇彧一定還知道些什麼，這件事我也會弄清楚，我不允許你去見任何一個姓李的人。」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想法。」趙晚樓內心忐忑的厲害，李家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去接觸，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重活一回，怎麼就會這麼丟了？

  「可是大人，如果，我說的是如果，要是我有了身孕的話，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趙晚樓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她太渴望有一個家，有一個孩子，她沒有得到過的關愛她都要把那些關愛全部給自己的孩子，但是現在明顯，贏夙不會同意。

  「不行。」贏夙想都沒有想，直接乾脆的說道。

  趙晚樓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大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我們的孩子，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趙晚樓，對比起你的性命，孩子在我這裡並不重要。」贏夙直接否定了趙晚樓的話。

  趙晚樓把臉別開，並不想去看贏夙的臉色，儘管知道贏夙是為了她著想，但是為了她連他們的孩子都不要，這怎麼可以？他們是一家人啊。

  「你先別想那麼多，或許是我們想多了。」贏夙心疼的看著趙晚樓。

  趙晚樓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去嘗試一下。」

  贏夙又垂眸，他無法盯著趙晚樓那雙期盼的眼睛說什麼讓趙晚樓不能接受的言語。

  這個時候贏夙只期盼自己所想的都是想的，並不是真的。

  這也是二人從認識到現在，第一次有了分歧的話題。

  趙晚樓知道贏夙的想法，也知道贏夙所擔心的事情，如果她站在贏夙的位置，可能她也會像贏夙一樣的態度，絕對不會讓她出一點差錯。

  但是呢，趙晚樓所處的位置，她只是想要她和贏夙的孩子，在這裡她就不會成為那麼果斷的人。

  約莫過了三刻鐘的樣子，楠山帶著一位老者走進了房中：「大人，大夫來了。」

  贏夙快速站起身來。

  大夫先是喊了一聲大人外，就侯在一旁。

  贏夙見狀，說道：「替夫人看看，最近總是魂不守舍，又乏又愛吃。」

  大夫頷首過後就往趙晚樓走去。

  贏夙看著大夫的手搭在趙晚樓的手腕的脈搏處便別開視線。

  楠山皺眉，明明就該是讓人很高興的事情，為什麼大人一臉的愁容？

  正是楠山疑惑間，那大夫站起身來一副興奮的樣子：「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夫人這是有喜了。」

  贏夙的神情一寒，他看向趙晚樓臉上的笑容然後急忙走出房中。

  楠山見狀，看了看趙晚樓，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大夫有瞬間的尷尬，正打算出去的時候，趙晚樓喊住了大夫：「我需要什麼安胎的藥嗎？」

  大夫皺眉，看千戶大人那模樣應該是不怎麼喜歡這個夫人才是啊，就連孩子也沒有喜悅，這，讓他怎麼說？

  不過大夫還是能會來事：「在下這就給夫人寫幾副安胎藥。」

  「那就麻煩大夫了。」趙晚樓笑著說道，手不自然撫上了小腹之處，最近總是想吃東西時不時的發困，她還以為是在這裡並沒有別的事情所纏著，所以心神都很放鬆的原因。

  不過想到贏夙的堅持，趙晚樓不由的皺起了眉。

  這邊，楠山跟著贏夙來到了前院，心神凝聚，突然看到贏夙停下腳步，一拳重重的砸在柱子上。

  楠山見狀，立即上前，說道：「大人，怎麼回事？」

  贏夙瞳孔中冷厲無比。

  楠山皺眉：「大人，你，你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夫人有了身孕？可，可大人那麼重視夫人，夫人有了身孕，難道不是件很高興的事情嗎？」

  贏夙冷笑一聲：「我該高興嗎？」或許在沒有看到沅卿給的信函他定會高興，但知道真相後，怎麼可能高興？

  他又怎麼能為了一個從來就沒有見過的孩子而棄趙晚樓的身子不顧？

  就算是他的親生孩子，那又如何？

  這一刻，贏夙很後悔自己沒有好好愛護趙晚樓，如果不是自己不節制，興許就不會有身孕，而且在今日之前他也的確是想要一個孩子的。

  贏夙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像今日這般後悔。

  「大人，不是，夫人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你的事情，你，你怎麼就不高興了？還是說，大人根本就沒有把夫人放在眼中？」楠山實在是不理解，語氣也不由的不滿起來：「大人你這樣，屬下實在是不理解。」

  贏夙收起臉上的不耐煩，輕嘲一笑：「要是真的只是這些就好了。」或許那樣他不會擔心趙晚樓的身體。

  「大人、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楠山皺眉。

  贏夙知道楠山誤會他了，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晚樓的身體不適合有孕，如果有孕會殃及她的生死。」他又把沅卿給的消息給楠山說了一遍。

  楠山的神情也越發的凝重，眉梢幾乎擰成了一團兒：「大人考慮的是，屬下聽聞女子分娩的時候會遭遇大出血，如果夫人的身體不行的話，那就會有性命之憂。」

  「但，現在問題是，晚樓很想要這個孩子。」

  贏夙內心何嘗不糾結？

  在對比趙晚樓的性命下，他肯定知道該怎麼抉擇，也不必出現任何讓趙晚樓有危險的事情出現。

  「那，夫人，不知道嗎？」楠山連忙說道：「大人你告訴夫人不就是了？相信夫人能明白你的苦心。」

  「她知道。」贏夙頗為無奈的說著，又重重嘆了一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往北鎮撫司大門走去。

  「大人，你要去什麼地方？」

  「去找謝時。」

  ——

  趙晚樓在傍晚的時候也沒有等到贏夙，心裡開始有些了介意，她能明白贏夙的苦心，但一切都還沒有定義，就開始否定她肚中的孩子，這是不是太荒謬了些，更何況趙晚樓本來就是個謹慎的人，沅卿那個人她並沒有多少的信任。

  在沒有確定下來，贏夙就反應那麼大，這也讓趙晚樓有些介意。

  「大人還沒有回來？」趙晚樓問道。

  「沒有。」弄竹小心翼翼的說著，她實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今日該是個高興的日子，怎麼府中上下都沒有喜悅的氣氛？

  趙晚樓輕笑一聲，連商量都沒有就出門了。

  趙晚樓也知道要體諒贏夙很忙，所以不聲不響的等著贏夙回來。

  這個時候，幽蘭帶著趙季瑤走了進來。

  「二姐姐。」趙季瑤喊道。

  趙晚樓有些意外：「瑤兒怎麼來了？」

  趙季瑤走上前，眼中有些委屈：「今日四姐姐喊我進宮了。」

  「趙琳琅讓你進宮？讓你進宮做什麼？」趙晚樓是知道鄭氏與趙琳琅有些恩怨的，趙琳琅該不會坐上妃位後就開始報復鄭氏了吧？

  「讓我接近你。」趙季瑤本來也不是個城府深的人，只是趙琳琅與趙晚樓對比起來，她還是比較喜歡趙晚樓：「甚至還威脅，威脅我接近二姐姐你，你的所有事情都要告知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