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78章 邊緣試探
2023-11-11 10:48:15 作者: 阿妻
趙季瑤說的一點都不誇張,東越與西涼的關係本就很敏感,如果懷王不是因為與西涼有勾結,就算容安帝想對懷王下狠手,滿朝的文武百官也不會答應,之所以懷王那麼容易就被北鎮撫司給逼死,北鎮撫司還沒有被文官彈劾,就是因為,懷王與西涼人勾結,這是東越所有官員不允許的事情。
起碼明面上是覺得不允許的。
若是讓人知道趙家的妾氏是西涼的人,想必容安帝也不會放過趙家。
與其讓別人彈劾,不如自己就把柳姨娘送去刑部,起碼對外,東越百姓還會覺得趙家是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人,也會讓容安帝覺得趙家永遠都不會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而背棄東越,背棄容安帝。
鄭氏心驚不已,若柳姨娘是西涼人,那和晉寧郡主可有什麼關係?
「那,那柳姨娘挑唆老夫人與王氏去害老爺做什麼?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啊。」
「這個就不清楚了,畢竟現在老夫人還有父親都被父親關了起來。」趙季瑤說著就站直身子:「娘,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這個時候二姐姐應該派人來了,那我就先出府了。」
還沒有等鄭氏反應過來,趙季瑤走出了房中。
鄭氏面容微冷,若柳姨娘是西涼的人,那是不是跟齊雪寧有什麼關係?而且趙閏的反應太過激烈,趙晚樓是趙閏的女兒,此番柳姨娘為了趙晚樓不嫁給贏家,不惜挑唆老夫人以及王氏,目的又是什麼?
正是鄭氏在疑惑的時候,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說道:「姨娘,夫人,夫人沒了。」
鄭氏蹭的下從凳子上站起來,瞳孔睜大:「什麼?」
「夫,夫人,上吊了。」鄭氏面色一僵,柳姨娘前腳被送去刑部,王氏後腳就上吊?
「什麼時候的事情?」鄭氏邊說,邊朝著外面走去。
侍女跟著鄭氏的身邊,說道:「就剛剛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今早夫人並沒有起身,下人們怕夫人有個什麼,結果推開門,就看到夫人掉在懸樑之上。」
「老爺知道了嗎?」鄭氏感覺自己是在說廢話,她都知道了趙閏還不知道?
「奴婢來姨娘你這裡的時候,就有人去通知老爺了。」
鄭氏此刻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進入趙家這些年來,並沒有與王氏之間有什麼實際上的較量,但她也曾妄想過把坐上王氏的那個位置,儘管只是想想,有時候甚至想著,若是王氏因為那病就那麼去了,照著趙閏的性子,並不會續弦,這趙家後宅自然就落入她的手中。
只是當真正聽到王氏沒了後,鄭氏竟有種後怕的感覺。
唇亡齒寒,說的就是她此刻的感覺。
王氏不可能無緣無故上吊。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趙閏想讓王氏死。
鄭氏不得不重新正視趙閏這個人。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鄭氏來到聽雪堂的時候,趙閏以及趙蘇彧都在場。
大廳中擺放著的王氏已經被白布蓋著,就連趙老夫人都來了。
鄭氏的手不受控制的隱隱發顫,走進大廳中:「老,老爺,怎麼,怎麼回事?」
趙閏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鄭氏,說道:「通知王家,三日後舉辦喪事。」
鄭氏聽著趙閏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心好似被什麼戳了一個大窟窿。
「是,妾身這就是操辦。」鄭氏說完,視線朝著那地面蓋著白布的地方看了一眼,掉頭離開。
趙蘇彧跪在王氏的屍首旁,神情難測。
趙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起身,身子突然有些傴僂,仿佛蒼老了很多歲一般。
正是此時,趙閏喊住了趙老夫人:「母親。」
趙老夫人面容僵硬,側過頭看著自己以往引以為傲的兒子,沒有說話。
「母親,這世間,只有母親你,兒子才是一心一意的敬重著。」
趙老夫人怎麼會聽不懂趙閏的言外之意,如果那次大病真的是趙閏下手,根本就不會留她一命,就像王氏這般,趙閏想要王氏死,絕對不會給任何一個人留下把柄,就算別人會懷疑是趙閏動的手,但那又如何?
就算是王家也不敢上門來鬧。
那是王家自己放棄了王若蘭這個女兒,王家為了名聲,那王若蘭死在趙家,那是必然的事情。
王家上下都是聰明人,只是以後,趙王兩家暗地裡也都是撕破了臉。
趙老夫人看了一眼跪地的趙蘇彧,自嘲了一下:「你只要覺得,沒有因果報應,你就是對的。」
趙閏:「自來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我都不會給機會,讓她在有翻身的機會。」
「那是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趙老夫人雖然也是個涼薄之人,但王氏她還是滿意的。
「這話從母親的嘴裡說出來,母親不覺得很可笑嗎?當年齊雪寧不是也替兒子生了女兒,那為什麼母親就沒有想過那是兒子最心愛的女人?」趙閏說起齊雪寧的時候,竟有了一絲怨氣:「就連,晚樓也是你從小厭惡到大的。」
趙老夫人冷笑了一聲:「你自以為是的心愛,也不看看那個女人值不值得你把全家都給得罪,而趙晚樓,不過是齊雪寧生下來的孽種罷了,趙家從來沒有承認過,趙晚樓是趙家的子孫。」
趙閏心中的怒火他強行壓制著,時隔這麼多年,他到底還是沒有放下去,加上聽到齊雪寧和李殷還有一個兒子,趙閏的面色更加的難看。
「更何況,齊雪寧那個女人,不也是你親手殺的嗎?」趙老夫人的語氣中帶著一抹質問:「你又何必做出一副對西涼那個賤人如此上心的樣子?」
「夠了!」越說,趙閏就想到了以往那些自己在齊雪寧面前不堪的樣子:「以後你就好好呆在你的東苑,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出一步!」
——
苗疆。
沅家。
沅紀華一臉怒意的坐在主位之上,因著沅卿的母親死了後,沅紀華一直沒有再娶,以往沅婉還在的時候,沅紀華沒有什麼話語權,現在沅婉不在了,這個沅家當然還是得他操心,沅紀華也不想以後的生活被一個女人操控,他想要瀟灑自在一點,更何況,現在沅家是他說了算。
「嫁給嚴闕?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咱們家就只有沅卿這麼一個女兒,你讓嫁人?你還想不想過好日子了?你難道不知道你大姐做聖女的時候,我們沅家在這苗疆的待遇了?難道你想以後我們沅家仰仗別人的鼻息過日子?」
「爹、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沅碩心裡也震驚自己父親還有讓沅卿坐上聖女的位置,但是對於他的媳婦是聖女和沅家的女兒是聖女,他當然會選擇自己的女人成為聖女,加上羌悅的的確確是個小美人,又事事粘著他,他又怎麼會讓小美人失望呢?
「那你是什麼意思?」沅紀華大聲道。
「爹。」沅碩越說越靠近沅紀華,用著一副討好的語氣說道:「其實讓沅卿去競爭聖女之位,兒子覺得有些懸。」
「怎麼就懸了?你會不會好好說話?」沅紀華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沅卿身上了,況且,沅卿也跟他說過回來的目的。
「爹,你好好想想啊,聖女可是要聖潔乾淨,沅卿這些年都在東越,她聖潔,乾淨嗎?就算是她想去競爭,苗疆的那些長老,還有左家的那些人會允許嗎?爹,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去自取其辱呢。」沅碩越說越起勁:「但是沅卿嫁給嚴闕,就不一樣了,嚴闕我們都知道,這些年在東越的鳳城斂了不少錢財,若是沅卿能嫁給嚴闕,不知道會給我們沅家多少聘禮呢,加上嚴闕對沅卿的上心,肯定是不會讓沅卿受任何委屈的,所以爹,與其去讓沅卿自取其辱,不如我們把沅卿嫁到嚴家,到時候我們有取之不盡的銀子,一樣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啊。」
沅紀華深深的看著沅碩,半眯著眼睛,說道:「銀子是別人給的香呢,還是自己有香呢?若是沅卿嫁給了嚴闕,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我有什麼時候都要求著嚴闕?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女兒是聖女,整個苗疆的人,就連左家也要給我幾分薄面呢?」
「爹,你可不能這麼想,你想的是沅卿能做上聖女之位,那要是沅卿不能做聖女呢?那我們沅家怎麼辦?是不是都要防範於未然呢?」沅碩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老不死的會如此冥頑不靈,若這老不死的不同意,他光想著能有什麼用?
「沒有坐上聖女之位在說,你不要想著有的沒的。」沅紀華冷哼一聲:「這沅家還輪不到你做主,但凡你的心思有你妹妹那般縝密,我也不用擔心沅家的以後,你個蠢貨!」
說完,沅紀華就站起身,大步離開。
沅碩聽著蠢貨兩個字的時候,面容開始猙獰起來,整個沅家都覺得他是個蠢貨,他是蠢貨嗎?他不是!他一定要證明給這些人看看,到底誰才是蠢貨!
沅碩憤恨的走出房中,剛剛走過曲廊轉角處,就看到了與沅嬌有說有笑的沅卿,心中的怒火瞬間躥到了腦門心。
沅卿也看到了沅碩,原本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沅嬌有些害怕這個二公子,看到那一臉陰寒的沅碩由遠而近的時候,沅嬌退到沅卿的身後:「姑娘,二公子為什麼對你有這麼大的敵意?」
「沅卿,我能和你談談嗎?」沅碩上前就說道,還好壓製出了那剛剛竄起的怒火。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沅卿直接拒絕:「雖然你是我的二哥,但我們就跟陌生人一樣,所以沒什麼好談的。」
沅卿說完就繞開沅碩,她似乎並不想與沅紀華以外沅家的人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而沅碩看著沅卿的背影,說道:「聽父親說,你要去競爭聖女的那個位置?」
沅卿唇角一扯,正題不就來了嗎,非要扯什麼談一談的話。
她轉身:「怎麼,我不可以嗎?」
「不記得前幾日我與你說的?你個殘花敗柳不能做什麼聖女。」沅碩警告道。
沅卿輕笑:「礙你眼了?」
「你、」沅碩陰冷的盯著那個沉穩似乎一點也激不起怒意的沅卿:「你不要去讓沅家丟人了,沅婉這些年在苗疆並不是受人擁戴,況且,你不可能不知道沅婉當年為什麼坐上聖女的位置,這次沅家可沒有什麼棋子讓左家利用,然後讓你坐上聖女的那個位置。」
沅卿唇角的笑意沒有消散,反而越發的濃烈,她說道:「你的眼界就這麼一點嗎?我此番回來就是奔著聖女的位置去的,你猜,我在東越帝都呆了這麼多年,手裡有多少你們想打探都打探不了的消息?若我拿著這些消息去給左家交換,他們會不會支持我坐上聖女的位置?」
「更何況,我掌握的還全是東越北鎮撫司不可告人的事情,照著左家對北鎮撫司的恩怨,想來,左家應該很願意捧我上位。」沅卿笑了笑:「至於二哥,你的小心思,在我這裡沒有什麼用。」
沅碩驚了,他本以為沅卿此番回來,只是因為沅婉的關係,想成為沅婉那樣的人,加上父親野心勃勃,所以沅卿想要做的事情很快就被父親得到認可,他卻沒有想到沅卿早就想好了後路,就算苗疆其他人不同意,她也有辦法讓左家捧著她坐上聖女的位置。
沅卿越這樣,沅碩就越慌,沅卿這麼有把握,那他的羌悅兒怎麼辦?怎麼辦?
剛剛走幾步的沅卿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還在原地呆愣的沅碩:「對了二哥,羌家的那個小女兒也並非你看著那麼簡單,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別被女人玩弄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沅碩站在原地愣住,羌家小女兒?
「你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往我身邊安排人了?」沅碩大聲對沅卿說道。
沅卿微微一笑:「我哪有那個本事往二哥身邊安排人啊,是父親。」
說完,沅卿轉身就離開,沅碩瞪大瞳孔,父親?
父親往他身邊安排人?
那他剛剛的提議……
最後自己才是沅家的那個小丑?
——
苗疆的天氣常年濕潤,傍晚時,磅礴的大雨突然而至。
霎時,整個山林之中只聽到噼噼啪啪的大雨聲。
羌家。
「姑娘,奴婢打聽清楚了,嚴闕的女兒已經抵達了苗疆,還有西涼丞相的兒子。」輕嵐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臉色略顯蒼白頭的羌悅:「照奴婢看,嚴闕的女兒此番對聖女之位是志在必得,聽說嚴闕今早又給左家的人送銀子娶了。」
羌悅神色依舊,心中並沒有多大波瀾,她的目光一直在窗戶外被雨拍打的芭蕉樹上。
想要從嚴闕女兒手中得到聖女的位置,越來越難了。
「沅碩那邊有消息嗎。」羌悅問道。
「沅二公子並沒有消息,不過姑娘,今日到處都在傳剛剛從東越回來的沅卿會嫁給嚴闕呢。」
「這不是很好嗎?我可不想多一個敵人。」況且這個敵人還不知道真正的底細。
輕嵐的疑惑的看著羌悅。
羌悅靜靜的看著略顯稚嫩的輕嵐,輕笑:「我現在最大的敵人是嚴闕的女兒,若是沅卿能成為我的人就好了,也不知道沅碩那個蠢貨辦沒有辦成。」
輕嵐似懂非懂的說道:「姑娘是想沅卿嫁給嚴闕,然後從中作梗?好讓嚴闕的女兒根本就坐不上聖女的那個位置?」
羌悅挑著眉梢,眼中閃過一絲愉悅,一手端過茶盞,一手捻起茶蓋輕輕的拂著茶水面。
她說:「是啊,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坐上那個位置,你應該也知道我父親想要我攀上聖女那個位置,籌謀了多少年,好不容等著沅婉死了,父親早已迫不及待,就等著左家做決定,若我坐上繩子之位,在這苗疆,誰還會不給父親面子?誰還敢不給羌家面子?」
輕嵐點著頭:「姑娘說的是,不過姑娘如此誆騙沅碩,會不會被沅家報復?」
江止輕抿一口茶,依舊捻著茶蓋拂著茶水。
她忽而一笑:「報復?沅碩敢嗎?到時候坐上聖女的位置,隨便給他一個理由讓她滾蛋,他能拿我如何?」
輕嵐一驚,怔怔盯著眼前的羌悅,一時竟不知該問什麼。
「你覺得呢?」
輕嵐看著突然肅然起來的姑娘,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奴婢,覺得姑娘說的對極了,不過奴婢還是很擔心,沅家也有不少關係,左家也會看在前任聖女的面子給沅家一些面子,若……」
羌悅挑眉,隨著目光放在茶盞上,茶盞也隨著她纖細的手搖晃起來,她意味深長道:「若什麼?若沅家真的想要報復,我們羌家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輕嵐在聽到『得不到什麼好處』的時候,心裡一震:「姑娘就是擔心……」
羌悅放下茶盞,淡淡的看了一眼輕嵐後,目光又看向窗外被雨滴打著的芭蕉樹,唇角隱隱顯出一縷冷笑:「可,我並不巨懼怕呢。」
輕嵐聞言,瞳孔微微擴大,姑娘自來做事都是很有把握的人,希望這次也能順順利利。
照著輕嵐對沅碩的了解,沅碩應該已經徹底被姑娘給征服,想必為了姑娘,做任何事情都願意。
「姑娘,那接下來該做什麼?就這樣乾等著嗎?要是沅卿不嫁給嚴闕呢?」輕嵐眼中滿是著急。
羌雪眉梢微動,手中捻著的茶蓋『叩』的一聲蓋在茶盞上,唇角的笑意也淡去:「不嫁?那可由不得她!」
輕嵐震驚透著擔心:「姑娘,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