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69章 離開雲陽城
2023-11-11 10:48:15 作者: 阿妻
周遭唏噓不已,知府的夫人以及姑娘被屠殺,加上侍女以及粗使婆子整整十三條人命就在一夜之間被葬送。
這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下這樣的狠手?
雲陽城中氏族得到消息後也紛紛趕來。
其中姜家最為震驚,姜明淵與柳氏在接到消息後,馬不停蹄地感到蓮花寺。
姜明淵夫婦擔心的是姜宋錦。
知子莫若父,姜宋錦的雙手被趙循父母剁去,姜宋錦怎會輕易地放過趙家?
他們早該猜到姜宋錦不會無緣無故地出府,還是前來城外的寺廟中。
姜明淵夫婦趕到蓮花寺的時候,那院落已人滿為患。
靈堂就設在那主屋之中。
趙琳琅與趙晚樓披麻戴孝地守在靈柩旁,趙蘇彧作為晚輩亦是一身孝衣站在大門外。
這也是雲陽各大的世家第一次見到帝都趙家嫡長子。
眾人上完香後紛紛都去安慰趙循。
趙循一臉淡漠,臉上並沒有失去妻兒的痛苦,只是那雙眼睛比平日要冰冷許多。
直到,趙京出現在趙循的耳邊低語一番。
趙循的眼睛閃過濃烈的殺意,恰好被趙琳琅給看到,她神色微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跪著的趙晚樓,見趙晚樓神色平平,隨即也垂著頭繞著冥幣。
姜明淵夫婦趕來祭拜的時候,也是讓周圍的人感覺到了異樣。
畢竟前段時間姜家與趙知府是徹底撕破了臉,沒想到夫婦二人會趕來給趙夫人上一炷香。
「趙大人,節哀。」柳氏走至趙循面前,眼睛微紅,說道。
趙循微微頷首,並不打算回應。
姜明淵因著上次與趙循不歡而散後,對趙循便有了極大的怨氣,此番卻能前來弔唁,也有些奇怪。
趙循對上姜明淵的眼睛,突然說道:「賢侄的傷勢可好些了?」
姜明淵目光微動,道:「好多了,多謝趙大人的掛念。」
「賢侄可有前來?」趙循又問。
柳氏的面色驟然一變,還是姜明淵氣定神閒地說道:「在家中休養。」
趙循勉強扯出笑意,說道:「今日就沒法招待姜老爺了。」
「無礙,趙大人節哀。」姜明淵說完便帶走柳氏。
院落邊上的蕭明盛與蕭明雲兩兄弟看著姜家夫婦離開,二人都有些奇怪。
「趙大人誰都沒有開口,怎偏偏對姜明淵寒暄?」蕭明盛低聲怪異道。
蕭明雲低笑一聲,說道:「姜家火急火燎地趕來,大哥真的以為是來弔唁?」
「那是……?」蕭明盛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蕭明雲湊近蕭明盛的耳邊,低聲:「剛剛我在前側的殿中看到了姜宋錦身邊的小廝。」
「這……有什麼?」蕭明盛不明所以地看著蕭明云:「姜明淵都來了,姜宋錦的小廝在這蓮花寺沒什麼奇怪的。」
「可,前來蓮花寺的只有姜明淵夫婦。」蕭明雲挑眉說道。
蕭明盛瞳孔微微一縮:「你……你是說,姜宋錦提前來了蓮花寺?」
如果姜宋錦沒有來,而小廝在這寺廟中,前段時間趙家和姜家撕破臉,還剁了姜宋錦的雙手,蕭明盛細細一想,然後說道:「趕緊回城。」
蕭明雲又看了一眼神色恢復冷冽的趙循,心中更加的疑惑。
在這寺廟中擺靈堂,讓這寺廟中的僧人超度,就連下葬地點都是在這寺廟後山,且都沒有看日子,莫非是怨氣太重,只能在這寺廟中的各大神佛才能壓住?
奈何蕭家兩兄弟打算下山時,被攔下,在趙夫人沒有下葬時,任何人都不得提前下山。
這般,眾人都敢怒不敢言。
趙循把這群人留在寺廟中,其心可真是讓人忐忑不安。
……
位於大雄寶殿後方的僻靜小院中。
流寅走至院落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陰鷙著一張臉的姜宋錦。
「公子。」流寅走上前低聲道:「老爺與夫人前來了寺廟。」
姜宋錦原本的打算落了空,該死的人一個也沒有死,那種挫敗感再次襲來,從與趙晚樓解除關係後,好像他想要的不但撲了空,還把自己折了進去。
越想,姜宋錦內心越發的猙獰,雙手緊握成拳,然後鬆開,他側眸看向流寅:「雲陽城的人來了多少?」
「幾乎氏族全都來了。」流寅說道。
「能下山嗎?」姜宋錦又問道。
流寅抬眸看了一眼姜宋錦,說:「不能。」
姜宋錦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逝:「趙循這是要做什麼,難道還想徹查整座寺廟?」
「公子放心便是,老爺與夫人都在這寺廟,就算趙循知曉公子在這裡,也不會懷疑什麼。」流寅心情挺沉重,昨夜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公子一定失望極了。
「有趙琳琅在,就算趙循往我身上懷疑,我相信趙琳琅也不會無動於衷。」姜宋錦冷冷一笑,他想要的是趙循與趙晚樓死,偏偏,趙循和趙晚樓都那麼『巧妙』地躲了過去。
趙琳琅她難辭其咎!
「此時趙琳琅在靈堂前,公子若要見她,怕是沒有機會。」流寅小心翼翼道。
「放心,有機會。」姜宋錦眸光驟冷,他怎會放過趙琳琅這顆好棋子?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四處搜查,如有可疑的人,帶走!」
外面響起的聲音讓流寅一慌,他看了一眼面色依舊的姜宋錦,上前剛要說話,就有人沖了進來。
流寅快速地擋在姜宋錦的面前,眼中閃過一陣恐慌之色,看向衝進院落中的人。
來人並非趙循的人,而是這蓮花寺的僧人。
流寅見狀,口氣不怎麼溫和:「眾位師父這般闖進來是要做什麼?」
為首的僧人在看到斯文的流寅眸光微變,入住寺廟的人他們都清楚,但眼前這位施主有些陌生。
「兩位施主,不好意思,麻煩隨貧僧走一趟。」為首的僧人雙手合十說道。
流寅剛要反駁,姜宋錦走上前,說道:「不知要去何處?」
為首的僧人面不改色,說道:「帶走。」
姜宋錦冷眸凝聚,深深地看了一眼為首的僧人,便往院門走去,流寅著急,但眼下別無他法只能跟上。
申時末。
弔唁後,雲陽城氏族家主以及家眷們紛紛被安排在大雄寶殿右方廂房停留。
眾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屈身在廂房中不知趙大人意欲何為。
趙府中的侍衛,小廝以及侍女也紛紛趕來。
靈堂前除了趙家人便無他人。
趙蘇彧神情肅然,心情微微沉重,他看了一眼面容有些泛白站在角落的趙晚樓,薄唇微抿,走向趙晚樓。
「嚇到了吧。」
趙晚樓聞言,眼睛一沉,說道:「還好。」
趙蘇彧欲開口時,趙晚樓卻朝著院落走去,趙蘇彧見狀,也跟上。
「爹。」趙晚樓見趙循從外面回來,喊道。
趙循看著從出事後,大女兒滿眼的關心,勉強扯著笑意:「無事,等明日你母親與懷月入土後,便回城。」
趙晚樓聞言,微微頷首。
趙循看著趙晚樓蒼白的小臉,內心深處微微觸動,忽而想起一句話『儘管你對孩子冷漠,但在孩子眼中你依舊是她最親的人。』
「蘇彧,過來,我有話相說。」趙循收回目光後說道。
接著,趙蘇彧與趙循朝著靈堂裡面走去。
趙晚樓盯著朝著靈堂而去的身影久久沒有收回目光,直到弄竹回來在趙晚樓的身後。
「姑娘,如你所想,姜宋錦還在寺廟中,剛剛老爺見到了姜宋錦。」弄竹壓著聲音道。
趙晚樓側眸看了一眼弄竹,又看向靈堂跪著的趙琳琅,說道:「父親可有說什麼?」
「並無,只是與姜老爺談了幾句後就離開了。」弄竹說道。
「說了什麼?」
弄竹更加的靠近趙晚樓,說道:「就是詢問姜老爺為何上午時說姜宋錦在雲陽城中,現在又為什麼出現在寺廟中。」
「姜明淵怎麼說?」
「姜明淵含糊說了幾句後,老爺便離開了,臨走時,還說酉時便開山門,讓他們回城。」
趙晚樓聞言,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之處,唇角噙著一抹不明顯的弧度。
她特意讓趙京留意寺中的情況,只要確定姜宋錦在這寺廟中,那就可以讓趙循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
只要趙循懷疑姜家,就會徹查到底。
照著趙循對鍾氏的感情,怎會輕易地放過殺害鍾氏的兇手?
「我知道了。」趙晚樓說完,便朝著靈堂走去。
而剛剛走進就聽到趙蘇彧帶著凜然的聲音:「二叔這是懷疑了?」
「會查清楚的。」趙循見趙晚樓走進來後直接跪在趙琳琅的身邊,眸光微變,繼續說道:「這兩日麻煩你了,蘇彧,我要送你二嬸最後一程。」
趙蘇彧文雅,沉聲道:「二叔何須與我客氣?」
趙循微頷首後,朝著鍾氏的棺木走去。
——
一夜眨眼而過,一晃又是嶄新的清晨。
上空晴朗,倦鳥振翼聲迴蕩在蓮花寺後山間,棺木入土之後,趙循遲遲都沒有下山。
趙晚樓與趙琳琅在趙循的命令下提前下了山,回雲陽城。
因在伽藍殿不歡而散後,趙琳琅也徹底與趙晚樓保持了距離。
回府的路上都是各自乘搭一輛馬車。
造化弄人,來時歡聲笑語,回去時卻蕭條孤寂。
雲陽城各大世家震驚之餘也在背後揣測屠殺趙夫人的兇手。
而姜明淵夫婦在昨日山門打開之時便帶走姜宋錦,又因忌憚趙循在這雲陽的權勢連夜送走了姜宋錦。
然,姜家怎麼都沒有想到,在趙循從蓮花寺回城後的半月後,趙循帶著僅剩的兩個女兒回了帝都。
在趙循前腳離開雲陽,後腳新上任的知府第一件事就是徹查在蓮花寺屠殺之事。
且還下令囚禁整個姜家,約莫過了三四日的功夫,新任知府又從姜家府邸中找出姜家走私鹽的證據。
因此案重大,還牽扯甚廣,新任知府只能快馬加鞭暗中把證據提交到帝都。
但,雲陽中人還是知曉,此事又一次的轟動了整個雲陽。
半月之久,趙循一行人徹底走出衢州境界。
因著鍾氏一事,趙循不放心走陸路,便在東浙選擇了走水路前往帝都。
東浙大江連貫帝都碼頭,趙循認為走水路安全。
偌大的船帆上。
趙循與趙蘇彧相對而坐,看著兩岸的風景,叔侄二人臉上都有著愁容。
「此番動了姜家算是動了懷王,想來姜家走私鹽一事已經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不知懷王收到消息打算如何做。」趙循眉宇淡淡,聲音卻格外的冷冽。
趙蘇彧嘴角掀起一抹譏笑:「懷王怕是沒有功夫理會這件事,此番北鎮撫司前往衢州地界懷王便緊跟死士暗殺贏夙,為的就是阻攔寧妃回宮,算算時候,在贏夙離開雲陽後,應該是找到了寧妃,所以懷王暫時,還管不了姜家。」
趙循低低一笑,目光看向兩岸江邊,道:「這麼說來,有北鎮撫司的存在,從雲陽而出的證據會安全的落入你父親手中?」
「二叔可以這麼認為。」趙蘇彧淡淡一笑,任懷王在各大地界中隻手遮天,但在贏夙與寧妃面前,懷王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姜家的事情?
懷王深知,只要寧妃回到帝都,回到皇宮,他手中的棋子,賢妃必有影響!
趙蘇彧嘴角的笑意在往會看之時消散,他看著由遠而近的船隻,挑眉,站起身來看著身後出現的船帆,以及站在船帆上那些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眸瞳閃過驚訝。
寧妃好大的排場,由容安帝親信,贏夙親自相迎,且還是這樣陣勢回帝都。
趙循也看到了相隔不遠的船帆上的那些人。
「這,這莫非也是躲避懷王的人才走的水路?」趙循驚訝道。
趙蘇彧那雙幽深的瞳孔帶著一絲嘲諷:「看來贏夙也是有嫌麻煩的時候。」
此刻殘陽如血,倒映的大江也染上了一層濃厚的金色。
船帆上一襲暗紫錦衣華服的男人手拿繡春刀,殘陽襯在他的紫袍上好似渲開靚麗的色彩,他揚著下顎,頎長的脖頸,殘陽下,身入山屹,輪廓孤凜,眉眼有光,深邃且倨傲,無一處不凜然英俊。
楠山走上前,說道:「大人,前面的船帆是趙家。」
贏夙擰眉:「真巧。」
話落,男人側頭看向前面的船帆,只是眼神頃刻間鋒銳如刀,只見從水面騰空而起無數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