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那也叫錢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以中原人的腹黑，別管背後叫得怎麼歡，當面說起利益的事情，任誰都會啞口無言。

  誰要是挑頭說了，無疑是會得罪人的。

  誰都不想做那個得罪人的人，哪怕是自身利益受損，也在所不惜。

  秦蒙是非常了解這種心理狀態的，知道自己再怎麼煽動，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想了一下，秦蒙衝著李應眨了眨眼睛，卻是對眾人說道：「本官是聽聞一些風言風語，才想著把大傢伙叫到一起商量事情的。現在看來，所有的風聞，說什麼利益分配不公，大概就是空穴來風。既然沒這麼碼事，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大家都散了吧。」

  李應怎麼會不明白秦蒙的意思？這分明是借他之口，說出來利益紛爭的事情啊。

  對於李應來說，這真的有點冤。

  抱怨利益分配不均的，是下面的小吏，現在，卻是讓他把事情挑明，這不是把得罪人的事情往他身上拉麼？

  但冤歸冤，李應還不得不照著秦蒙的劇本演下去。

  李應拱手道：「大人，下官有話要說。」

  秦蒙故作矜持：「哦？李大人有想法？但說無妨。」

  「大人，我京兆府開府做事，承蒙大人與少府監合作，給兄弟們賺取了不少的實際利益。但是，得來的利益，雖是人人有份，但大人在分配上，有嚴重不公的地方。」

  秦蒙讚許地看看李應，卻又佯裝深沉問道：「未知本官分配，何處不公？」

  李應到了這一步，還怕得罪什麼人？就把下面小吏議論的，蘇丙個人獲得的利益太過巨大，詳細說了一遍。

  秦蒙道：「蘇丙所得，乃是本官跟其協商而定的。你只看到了蘇丙拿的多，卻不知，蘇丙因此而承擔了巨大的風險。其身為官府小吏，卻是在經營商務，這個行為，想必各位都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

  眾人默然，在那個時代，商業行為，是被視作最末流的求生手段，別說是官府了，就是一般人群，除非是實在混不下去了，才會幹世人認為的，什麼都不付出，倒買倒賣的商業。

  當然，這是對世人而言的，許多豪強世家，是可以通過控制商賈，實現自己家族的商業利益，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義正言辭將商人打入到整個人群最底層的。

  眾人把一切都聽在耳朵里，大家都算是認可秦蒙說的，但心裡想想蘇丙拿那麼多的錢，還是覺得不舒服。

  李應一看眾人還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就只能自己硬著頭皮接下去。

  「大人，蘇丙承擔一定風險，多拿點也是應該的。但是，拿那麼多，對其他的兄弟，不公平吧？」

  「有什麼不公平的？多勞多得，承擔風險，就該拿與風險相應的回報。本官讓蘇丙做事情的時候，蘇丙可是嚇得要命。而且，本官已經跟蘇丙說得明明白白，要是出了差錯，所有一切，都跟京兆府無關，他一人承擔。怎麼，讓人家隨時準備背黑鍋，卻不想給讓人家背黑鍋的錢麼？」

  這話一出，眾人感覺不好說什麼了。

  在衙門裡做事，誰不知道這個原則啊？出了事情，自然是要找替罪羊的，但一般情況下，這個替罪羊是找大家都不待見的。

  如果找了大傢伙都可以認同的人，怎麼也得給人家好處，不能讓人家白背黑鍋。

  李應看看眾人反應，知道秦蒙說動了大家。

  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大人，蘇丙承擔這麼大的風險，拿錢也是理所應當。那麼，可不可以別人也去干蘇丙的活啊？這麼高的利益，還有別的人想做呢。」

  眾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這可是事關自身利益的重大問題，蘇丙做了沒事情，別人做也應該沒事情，大家輪流去做，輪流拿那麼多的錢，那才是公平啊。

  現在，就看這位年輕的秦大人，是什麼態度了。

  秦蒙冷冷一笑，斜著眼睛，掃了在場眾人好幾遍。

  半晌，秦蒙才說道：「說到底，你們是覺得，本官處事有些不公對不對？」

  眾人不敢反駁，但也沒有出聲否認。大家都害怕秦蒙，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在利益面前，誰不想多沾點啊？

  秦蒙緩緩道：「在本官看來，你們就是井底之蛙，眼中只有三尺天地。呵呵，就蘇丙拿的那點，那還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