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解甲

  秦蒙也不敢藏著掖著了，把自己根據事實分析得出的結論，一一告知了楊林。

  最後，秦蒙說道：「義父，聖上其實是很敏銳的。前北周何其盛也，最終落得少主繼承大統，無力統御天下，禪讓我主陛下。依孩兒淺薄揣測，聖上目前憂權臣甚於儲君之爭。這個時候，誰若是站隊太子或是晉王陣營，都有左右朝堂而難馭之之患，為長久計，長痛不如短痛。」

  楊林把眼睛轉向了秦蒙，以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也就是說，你不想幫扶太子了？」

  「不是不幫，而是需要先做件事情再幫。」

  「何事？」

  「義父，太平盛世，需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非獨孩兒，義父，義父……只恐也要解甲，急流勇退了。」

  楊林臉色變了幾下，一招手道：「蒙兒，過來。」

  秦蒙趕緊走到了楊林近前，垂首聽訓。

  楊林一隻大手，輕輕放到了秦蒙頭上，就像是撫摸幼小的孩童一般摩挲。

  「好孩子，難得你有這樣的想法。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聽起來讓人感覺有些淒涼，但，這何嘗不是有利於國家社稷呢？好，明日早朝，咱們父子一起上殿，交出這勞什子兵權就是。」

  秦蒙連連稱是，服侍楊林去休息。

  也許，楊麗華的話是對的，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但是，熟知大隋歷史的秦蒙更是知道，因為楊廣奪儲，牽連甚廣，很多人不明就裡，有些人在楊堅時代就被清算了，還有些沒被清算的，到了楊廣那裡，一樣被徹底秋後算帳了。

  秦蒙本是可以搭上楊廣這個順風車的，但一來，楊林老爺子古板，認為人臣就應該恪守禮法，遵嫡長子為儲君，自然而然應該盡忠守義。

  若是跟二皇子勾搭，掀翻正牌嫡長子，在楊林看來，那就是大逆不道。

  二來，秦蒙是知道跟楊廣走得太近是什麼下場的。

  現在的越國公，以後的越王楊素，那可是楊廣的鐵桿，可以說為楊廣的奪儲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最後怎樣？

  秦蒙可不想落到那個下場。

  第二天早間，已經許久不早朝的楊林，帶著秦蒙，早早來到了金鑾殿，等候楊堅。

  楊堅一上朝，就看到了楊林，不覺驚訝道：「皇叔，您不是一直在家休養身體麼？怎麼今日早朝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啊？」

  楊林撩袍跪倒，秦蒙也跟著跪了下去。

  「啟稟聖上，老臣確實是有要事要啟奏。」

  楊堅頓時臉色端肅：「皇叔，有事儘管奏來。」

  楊林抬起了身體道：「陛下，我大隋天下一統，四海昇平，眼見太平盛世不遠矣。然征伐天下之時，大隋徵召動員了太多的青壯充實到軍旅之中。如今，太多的大隋軍旅，已無用武之地。懇請陛下保留部分軍旅精英以備不時之需，余者，可放之歸故里，耕田勞作，此誠為利國利民之舉措啊。」

  楊堅稍稍有點意外，不過，這也正是他想要做的事情。正好，楊林給提出來了，那就順水推舟，直接定下來了。

  「嗯，皇叔所言甚是，朕即刻著手就辦。」

  「陛下，老臣還有事情。軍旅之中，多有戰功斐然之將領，裁撤軍旅，必會傷及這些人。仔細想想，這些人也是出生入死為大隋效力，忽而裁撤，似有不妥。所以，老臣，以及臣子秦蒙，懇請解甲歸田，交出一切兵權，望陛下成全。」

  說著，楊林把楊堅交給他的，象徵著如聖上親臨的兵符印信拿出，雙手高高舉起。

  楊堅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想到，楊林會來這麼一出。

  目前，大隋養活的軍隊太多，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楊堅也卻有裁撤大量軍旅的意思。

  不過，軍旅終歸是一個國家終極保障力量，還需要十分信任的人統領才行啊。

  說到忠誠和信任，楊堅想到的第一個人，肯定就是楊林啊。

  楊堅定定神道：「皇叔，您征戰一生，乃我大隋戰神，就算大隋僅剩一卒，也該由皇叔統領，奈何欲棄朕，解甲歸田啊。」

  楊林抬起頭道：「陛下，裁撤軍旅，減掉不必要的開支，已經是涉及到國本問題了。其勢，勢在必行！然軍旅龐然，將佐極多，被裁者，難免會有怨聲。蒙陛下稱讚，老臣為大隋戰神，若是老臣撤得，其他人，就無甚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