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跑偏了啊

  想了一會兒，處羅侯下令，所有部落首領，全部出去，列隊迎接大隋飛驍軍。

  就這樣，處羅侯帶著自己的衛隊，連同大大小小几十個跟阿史那部關係非常密切的部落首領，按照迎接上邦使臣的規格，來迎接秦蒙一行人。

  魏亮帶領百人，在秦蒙之前三十丈遠距離上開路，見到迎接隊伍，魏亮一聲令下，百人隊伍分成各五十人一隊，上前驅趕這些人，騰出了一條寬達十餘丈的道路。

  「讓開讓開讓開！特麼的，不知道我家將軍不喜歡扎堆麼？都躲遠點啊，衝撞了我家將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突厥人是有勇悍的一面，但碰上比他們更橫更牛的，表現出來的，是要比中原人更加順從。

  連處羅侯都要看著秦蒙眼色，這些中小部落的首領，更沒人敢對飛驍軍有半點不滿。

  不一會兒，秦蒙催馬趕到，見突厥人迎接隊伍頗為恭謹，便甩蹬離鞍，下了馬，十分瀟灑把馬韁繩往親兵手裡一扔，背著手，眼睛斜向半空四十五度，踱著方步，搖搖擺擺，就好似大員視察一般，走向了突厥各部首領。

  處羅侯趕緊迎了出來，衝著秦蒙右手撫胸，一躬道：「秦將軍，當日武威承蒙款待，今日蒞臨草原，本汗得以有機會招待秦將軍，不勝榮幸啊。」

  秦蒙這才把看天的眼睛拉回，似乎剛看到處羅侯一般，笑道：「哦，原來是處羅侯叔叔啊，瞧瞧，這光顧著看草原的天了，竟然忽略了故人，恕罪恕罪。」

  這話說的倒是客氣，可是，秦蒙那派頭，卻好像是上級對下屬的客套一般。

  處羅侯有些尷尬，秦蒙的手還在那背著，一點沒有還禮的意思，當著這麼多部落首領的面，不知道該怎麼下台了。

  秦蒙咳了一聲道：「處羅侯叔叔，驚聞沙缽略可汗病故，本將軍不勝悲戚，想起曾與沙缽略可汗一面之緣，彼此惺惺，不想一面即是永別，不免令人扼腕嘆息啊。」

  處羅侯腹誹不已，這秦蒙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可是，在你的面目表情中，怎麼沒有半分你說的那個神情啊？

  但誰敢去指責秦蒙口是心非？誰都知道，秦蒙曾率一千飛騎，就深入草原腹地，劫掠他處羅侯到武威。

  如今，戰力甚於飛騎的八千飛驍軍來此，任你阿史那部統轄的部落聯盟均在此，也不敢輕舉妄動啊。

  甚至，沒準人家一個不高興，八千飛驍軍，足可把你這些首領統統幹掉，人家有這實力啊。

  想到這裡，處羅侯也就釋然了，笑道：「秦將軍，聽聞雍虞閭說到，秦將軍對阿史那部聯盟部落推舉共汗頗感興趣，即是如此，就請大帳內坐坐，也好給我們做個見證。」

  秦蒙這才勉強把背著的手抽出，略一拱手，示意處羅侯前面帶路。

  魏亮大喝道：「前列一百兄弟，將戰馬交於後面，跟隨將軍乳帳，其餘九百兄弟，原地待命！倘前方有變，非我大隋之人，全部斬殺！」

  交代完畢，魏亮下馬，帶領之前的一百人，跟著秦蒙，一同在處羅侯的帶領下，進入大帳。

  這個大帳，是突厥人舉行重大儀式的特殊帳篷，足有十間房屋大小，秦蒙親兵，加上大小部落首領，進入之後，各自進入擺有酒席的座位，居然還闊綽有餘。

  處羅侯作為攝圖死後最有實力的一部，按道理，理所應當是他主持部落會議，他應該坐在最顯眼的席位上。

  可是，他明顯看出來了，秦蒙這是來者不善啊。

  於是，處羅侯謙讓著，讓秦蒙坐上那個席位。

  秦蒙笑道：「處羅侯叔叔，你太客氣了。這是突厥部落會議，理應你坐那裡，本將軍是不會插手突厥事務的。」

  處羅侯大喜，不敢再謙讓了，趕緊讓人在自己身側，擺下了跟自己一般規格的坐席，請秦蒙坐下。

  雍虞閭有些著急，數度以目示意秦蒙，暗示他到自己身邊來，秦蒙權當沒看見，不待處羅侯落座，便大刺刺坐下。

  這是非常無禮的舉動，可在處羅侯看來，只要秦蒙在這裡別鬧事，隨他怎麼的，自己坐上共汗的寶座，就萬事大吉了。

  雍虞閭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再不搞出點動靜，等處羅侯主持部落聯盟會議開始，大家都擁戴他以後，什麼都晚了。

  「叔父，父汗剛剛故去，你就替他做主，將羅煙許配給衍干汗，我到秦將軍那裡，就是要討個說法，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雍虞閭很巧，沒有直接提共汗的事情，而是把阿史那羅煙的事情提出來，製造出尖銳的矛盾，好讓秦蒙倒向自己，只要有了秦蒙這個強有力的後盾，就算是武力脅迫，也能幹倒處羅侯。

  處羅侯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淡淡笑道：「雍虞閭，羅煙的婚事，可是汗兄親口定下的。汗兄不幸故去，我這個做弟弟的，有權力替汗兄完成遺願吧？」

  說著，處羅侯對一個滿臉花白鬍鬚的人使個眼色。

  這個傢伙，就是衍干汗，芭提莫部落的首領，能有六十開外了，眼見背都駝了。

  「咳咳，沒錯，當日沙缽略大汗，是將女兒許配給本汗，以增進阿史那部和芭提莫部的盟好。」

  秦蒙聽得一咧嘴，皺皺眉頭狠狠看了這老傢伙一眼。

  就你這模樣，覺得跟阿史那羅煙，草原明珠，般配麼？

  只不過，秦蒙倒是有些相信處羅侯和衍干汗的話，因為彼時攝圖對部落聯盟的掌控有些失控，因而，犧牲女兒聯合比較大的部落，是極大可能做出來的。

  秦蒙的表情，落到了魏亮的眼裡。

  眼見長官這般表情，又見識過不少長官的花邊新聞，想想長官跟突厥王族之女不清不楚，魏亮頓時怒不可遏，閃出身來，一雙眼睛，圓彪彪盯著衍干汗，上下打量個不停。

  「就你這半截入土，賊眉鼠眼的樣子，也敢跟我家將軍搶女人？你是哪個部落的？是嫌你們部落的人太多了，還是嫌命長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在部落聯盟的會議上，居然會出現搶女人的事件。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是大隋這外來人，跟土著突厥人叫板，直接威脅殺人滅族。

  要擱從前，別說是威脅殺人滅族了，就是有人敢在部落聯盟會議上撒野，都是血濺當場啊。

  可現在，一個外來人，如此囂張耍橫，誰也不敢說什麼。

  這個人再能打，還能打得過無窮無盡的突厥勇士麼？

  可是，這個人的身後，是號稱草原噩夢秦蒙統領的，象徵著鐵蹄過後，寸草不生的飛驍軍啊！

  一時間，大帳內鴉雀無聲，沒人敢出頭，衍干汗身為八萬部眾部落首領，都嘴唇發抖，不敢回應。

  所有人的目光，最後都不約而同落到了處羅侯身上。

  處羅侯臉色變了幾變，忽然笑道：「這位小將軍，本汗知道羅煙跟秦將軍的事情，定不會做出拆散璧人一對的事情。但是，汗兄確實是有過此類安排，本汗不過是張羅一下，具體的，還得看羅煙，不，還得看秦將軍的意思，對不對？」

  魏亮給了處羅侯一個白眼：「什麼張羅一下？只要是我家將軍看上的女人，別說是張羅了，就是惦記一下，都是死罪！」

  這根本就是不給任何的台階啊！處羅侯感覺面上發燒，真想翻臉動粗，可是，他一閃眼，看到側身位的雍虞閭，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馬上意識到，動粗不但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只怕，還得把自己賠進去啊。

  見到惡狼，就只能把自己嘴裡的肉丟給惡狼，趁著惡狼吃肉，好趕緊逃命。

  草原上的諺語，誠不欺人啊。

  處羅侯大笑道：「本汗豈不知羅煙意中人乃天將軍也？衍干汗，當日汗兄跟你所定婚約，乃不知情定下，就此悔婚，可好啊？」

  衍干汗咽了口口水，想想阿史那羅煙那草原明珠的靚麗，心中一百個不捨得啊。

  不過，再不捨得，你又能怎樣？不說如狼似虎的大隋飛驍軍了，就說處羅侯這語氣，明顯是你不同意，當心有你好看的味道。

  看來，處羅侯財狼性，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啊，也好也好。本汗就讓出來，讓……」

  不等衍干汗說完，魏亮吼道：「放屁！我家將軍看上的女人，誰敢惦記？」

  說著，魏亮腰刀出鞘，一甩手，腰刀斬上了衍干汗面前的桌子。

  咔的一聲脆響，偌大的桌案，竟然被魏亮一刀劈成兩半！

  「斯文，斯文。」

  就在眾人一個個寒若噤蟬，不知所措的時候，秦蒙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如發狂猛獸一般的魏亮，聽了這懶洋洋的聲音，立馬變了神情，和顏悅色收起腰刀，轉身走到了秦蒙身邊。

  秦蒙看看周圍呆若木雞的各部首領，笑著搖搖手道：「各位，都坐下，坐下啊。有什麼事情，不好商量呢？本將軍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各部商討推舉共汗的日子。怎麼搞到女人身上了？跑偏了，跑偏了啊。」

  處羅侯眼見秦蒙不再糾纏關於阿史那羅煙的事情，不覺長長鬆口氣，趕緊附和道：「天將軍說得對，今日還是要推選共汗為主。天將軍至此，就是代表天邦大隋觀摩的嘛。」

  眾人也跟著鬆口氣，各個都感覺彆扭無比，本來是突厥人自己的事情，卻要處處看大隋中原人的臉色，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突厥人歸大隋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