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蝦兵蟹將

  楊廣想想也是，不過，公文白紙黑字寫著呢，堂堂大隋，禮儀之邦，總不至于越境管理吧？

  「將軍，末將也覺到嘴邊的肉，不吃太過可惜。可是，朝廷的意思，確實是有理有據，插手境外之事，容易惹出太多事端，跟本朝安撫突厥之國策相悖啊。」

  秦蒙詭異一笑：「那就把那塊地方，變成我大隋管轄的地方，不就結了？」

  楊廣驚道：「將軍切莫衝動啊，那彈丸之地，別說我飛驍軍了，就是大隋尋常軍旅，一攻必下。只是，占了地盤，倘突厥人藉口我大隋無故起刀兵，進而生事，可就大大不妙了。」

  秦蒙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淡定，淡定！斯文，斯文！好好的一個文武全才的晉王，怎麼只想著武力奪取呢？跟了本將軍這麼久了，難道就學會了打打殺殺？」

  楊廣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將軍，末將魯莽，未知將軍有何打算？」

  「長城之外，約定俗成，被認為是草原地界。這一點，咱們肯定是要尊重的。但是，如果這個地界上的人，願意歸附我大隋，請為大隋子民，咱不管地界有否爭議，是不是就可以堂而皇之進行管轄了？」

  楊廣被秦蒙清新的腦路給震驚了，怔了一下說道：「將軍的意思，這一切，著落在圖多身上？」

  「嗯，就是在這小子身上。有日子沒見著這小子了，估摸著，他這小日子過得不錯，且先把他叫來，好好嚇唬一頓，然後，咱說啥，他就得聽啥了。」

  楊廣立刻心領神會，馬上命人出去，傳秦蒙命令，讓圖多立刻到敦煌來，有事情要問他。

  圖多接到命令，哪敢怠慢？馬上帶了幾個隨從，連夜趕到了敦煌秦蒙這裡。

  見到秦蒙，圖多就感覺氣氛不對，秦蒙一身戎裝，盔甲齊全，端坐在主將位置上，副將楊廣在旁邊陪坐，五個飛驍軍軍官，軍容整齊，帶著器械，在兩旁侍立。

  「卑職圖多，參見秦將軍，參見楊將軍，見過諸位將軍。」圖多感覺有點肝顫，趕緊的，跪倒在地，依次打著招呼。

  魏亮閃出身來，點指著圖多的鼻子說道：「小子，聽說這一段時間你挺狂啊，連飛驍軍都有點不放在眼裡了？」

  這是秦蒙的安排，對圖多這樣膽小，但又春風得意的傢伙，就得敲打一番再給點好處，才能駕馭自如。

  魏亮雖然不是飛驍軍軍官中長相最凶的，但卻是說話做事都有那麼一股透著骨子裡的狠勁，因而，嚇唬圖多這個缺，就魏亮干最合適。

  圖多聞言嚇得連連磕頭：「將軍，大人，卑職對您，可是一片忠心啊。要不是將軍大人您，卑職別說這條小命了，就是家族，都不復存在了啊。卑職心中，將軍大人就是再生父母，不，就是偉大的長生天啊。」

  魏亮微微一扭頭，看到秦蒙微微頷首，馬上就進入到下一個換屆了。

  「圖多，你小子在外野，也沒人管你。可是，聽說你小子撈了不少油水，沒少獨吞吧？」

  圖多賭咒發誓，自己確實是撈了不少，可是，他一點也沒敢忘了是誰讓他有了今天，這一次，聽聞將軍大人喚他，特意把準備好的黃金，一併帶來，孝敬將軍大人。

  在魏亮的許可下，圖多讓人把黃金送進來，這一清點，竟然有五百兩之多！

  「特麼的！居然比老子都能賺！」魏亮照著圖多的脖頸，就是一巴掌。

  圖多嚇得魂差點掉了，趕緊向秦蒙磕頭討饒，表示自己一點也沒有貪墨，都是按照比例，給折成黃金，送過來了。

  秦蒙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輕輕咳了一聲，魏亮馬上就拱手回到了軍官隊列當中。

  「呵呵，圖多，你的孝心呢，本將軍心裡是有數的。本來呢，長城外的事情，堂堂大隋真是懶得管。不過，你那裡瞎折騰，肯定是不好管束那麼多的交易商家，還有，萬一出現紕漏，難免會有損失，對不對？」

  圖多心思還算縝密，一聽秦蒙這話裡有話，趕緊順著秦蒙的意思說道：「願聞將軍大人指點。」

  「呵呵，草原上，實力為王，憑什麼阿史那部就可以嘯聚人手，自稱可汗，萬人敬仰？你圖多為什麼不可以？」

  圖多眼睛一亮，似乎明白秦蒙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圖多也不是傻子，有點擔心道：「將軍大人，卑職明白，您是想抬舉卑職，讓卑職聚集些人，也稱汗稱王。不過，卑職能聚集的，都是些散兵游勇，就算是能有萬人之眾，有錢的時候他們還聽話，沒錢的時候，立馬就散了啊。」

  秦蒙楊廣相視一笑，要的，就是你這種散兵游勇，蝦兵蟹將之流。誰還想著把你培養成一方霸主，成為大隋潛在的對手麼？

  看到秦蒙的眼色，楊廣笑道：「圖多，算起來，你跟秦將軍的日子，可比本將軍跟隨秦將軍的日子要長啊。你是秦將軍老部下了，怎麼說，也得照拂一下不是？這樣，你聚集人手，自己稱汗，然後上表朝廷，表示願意歸附大隋，所領子民，皆為大隋子民，所轄地域，皆為大隋疆土，有大隋給你撐腰，還怕部落人心思散麼？」

  圖多大喜，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趕緊向秦蒙楊廣不停磕頭致謝。

  按照事前計劃好的，楊廣領著圖多，交代他該怎樣給當今聖上些降書順表，寫好之後，楊廣負責把奏表加急送往大興，而圖多，則是回去，趕緊召集人手，極盡蠱惑之能，言自己有大隋罩著，稱順應汗，意為永生永世順應大隋。

  還別說，圖多一番蠱惑，真有不少人加入了他的麾下。

  圖多自身就是朵顏部的，朵顏部部眾，大部分都留在阿史那部處羅侯那裡，能有不到千人，響應圖多號召，來到順應汗麾下，效忠圖多。

  更多被吸引過來的，是長期顛沛流離的突厥人，他們眼見圖多錢多有靠山，加入能有口飽飯吃，便加入其中。

  還有一部分，則是往來邊境線的西域人，他們居無定所，靠半劫掠半做生意餬口，眼見圖多招人不分種族，便也要求加入。

  圖多這時真的有點飄了，在秦蒙飛驍軍面前，他比老鼠見貓還要溫順，可在除了中原人之外的異族人面前，那可是鼻孔朝天，任誰不放在眼裡。

  收！來者不拒！反正秦蒙將軍大人的意思，是人越多越好，這樣才有面子！

  等到朝廷來消息，准許圖多以順應汗身份，率部歸附大隋，秦蒙和楊廣到長城外宣布消息，看到圖多的部眾，差點沒把兩人給看傻了。

  以往，秦蒙楊廣也沒少看到突厥人的部落，那些部落，雖然窮，衣著什麼的都很差，但大體上，讓人一眼看去就是一個部落的，有種整體和諧的寒酸美。

  可是，圖多這個部落，男男女女的，穿的服裝風格迥異，加之圖多特別命令要穿身新衣服，好給上邦留個好印象。

  於是，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部落，都按照個人的意思，穿著最好的衣服，花花綠綠，各有特點。

  這已經不是散兵游勇，蝦兵蟹將所能形容的了，簡直就是一盤散沙啊。

  不過，越是這樣越好，反正也沒指望他們能替大隋出力，倒是北方一旦有變，這幫人可以當一個有效的緩衝。

  楊廣代表朝廷，對順應汗圖多，進行了表彰和接納，同時，也有大隋皇帝楊堅的恩賞，賜牛羊若干，帳篷若干，正式承認了順應汗表章中所有的一切。

  既然獲得承認，那麼，圖多統轄之部，就要接受大隋的管理。

  秦蒙早就從武威關向那裡，抽調了自己培養出的小吏，充實到圖多這裡，由他們在圖多部落里挑選人手，加以培訓上崗，成為新的邊貿管理者。

  這一回，秦蒙接受了楊廣的建議，邊貿收入，給圖多留四成，飛驍軍代表朝廷進行管理，抽六成。

  看上去，好像是圖多占了便宜，可是，圖多隻不過是豢養的肥豬而已，只要他有個什麼不軌，只消一千飛驍軍，一個衝鋒，就可連本帶利拿回。

  有了邊貿這個財源，加上楊堅對飛驍軍十分重視砸錢砸物，秦蒙楊廣的小日子過得又好了起來。

  七月，秦蒙楊廣自外歸來，卻見謝蘊押著一個人，正等候他們倆。

  秦蒙一指被押之人，問道：「怎麼回事？」

  謝蘊躬身拱手回道：「長官，這是巡邊的兄弟發現的。這廝騎術好生了得，若不是咱們兄弟側翼包抄迂迴，只怕就要被他逃了。依卑職看來，此人恐是奸細。」

  秦蒙來到這人身前，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這人身材樣貌，算得上是儀表堂堂。穿的雖是中原人的服裝，但怎麼看，怎麼有點突厥人的味道。

  「汝乃何人？到本將軍防區，可是想要探聽軍情？」秦蒙冷冷問道。

  「我要見天將軍秦蒙。」那人的中原話，有些不太利索，但卻是誰都能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