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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冬至

2023-11-11 09:26:15 作者: 未濟
  無論是風言裁撤飛驍軍,還是揪住圖多準備制裁飛驍軍的高級將領,楊勇有著或多或少的參與,但他都是被動的,甚至提出了一些反對意見。

  因為飛驍軍的副將楊廣,是他的親弟弟,楊勇總覺得,這樣做有點手足相悖的意思。

  但楊勇的東宮手下,勸導楊勇切莫有婦人之仁,今日顧念手足之情,他日必將面對手握重兵的親王。

  事實上,若是楊廣識趣,好好當個王爺,榮華富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若是不識趣,才會面對打壓。千萬不要等日後尾大不掉之時,方追悔莫及。

  楊勇感覺手下講的有道理,就在猶豫之間,放任手下做出了針對飛驍軍的事情。

  從剛才秦蒙的表現來看,楊勇認定,秦蒙和楊廣,肯定是知道飛驍軍遭遇到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秦蒙兩人,還算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麼激烈的表現。

  楊勇不知道的是,這兩人可是計謀城府遠超常人,是可以跟頂尖的帝國精英掰掰手腕的。

  而且,楊勇更沒有注意到,他的母后,已經對他小有不滿了。

  這是非常致命的。

  獨孤伽羅,或許在儲君問題上的話語權,都比不上一個朝廷重臣。

  但是,獨孤伽羅卻是能夠對擁有儲君問題決定權的楊堅,有著決定性的影響的。

  楊勇渾然不知,眼見楊林帶秦蒙楊廣離開,便也向楊堅獨孤伽羅告辭,回自己東宮府上。

  宴席散盡,按照常規,獨孤伽羅該安排職司太監宮女伺候楊堅休息。

  但這一次,獨孤伽羅沒有這般安排,而是懇請楊堅跟她看一樣東西。

  楊堅對獨孤伽羅這個老婆,確實是有點怕,但內心當中,更多的是敬重。

  當初,楊堅承襲父親楊忠隨國公爵位,在北周宣帝宇文贇(音yun一聲)時期,曾被宣帝宇文贇忌恨,尋找藉口差點殺掉。

  是獨孤伽羅去給楊堅求情,在宇文贇面前磕頭謝罪,直至頭破血流,才得到赦免。

  楊堅在宣帝宇文贇暴斃之前,可不是官運亨通的,而是歷經沉浮,算得上是飽經磨難。

  獨孤伽羅強勢不假,但在楊堅最困難的時候,始終堅定不移站在楊堅一邊,不但陪他吃苦,而且經常給楊堅打氣,甚至出謀劃策。

  所以,楊堅懼內一說,更多的,是獨孤伽羅的強勢外加她對楊堅的忠誠,導致了楊堅幾乎對這個老婆言聽計從。

  獨孤伽羅將楊堅引至後殿見楊廣的地方,讓周圍人都出去,請楊堅坐下,然後,她正兒八經在楊堅面前跪下。

  「獨孤,你我曾約定,無外人在時,就只有夫妻人倫,奈何如此大禮?」楊堅趕緊想要把獨孤伽羅攙扶起來。

  獨孤伽羅卻是身體往下一墜,並不起身。

  「陛下,臣妾自打跟隨陛下,還從未求過陛下什麼。今日,臣妾懇請陛下,能不能幫扶阿摐一下。」

  「來來,獨孤,起身說話好不好?阿摐怎的了?他是飛驍軍副將,能得到皇叔認可,只要在皇叔手下熬出資歷,未來,便可如皇叔一般,執掌大隋天下兵馬,這,這還要怎樣幫扶?」

  獨孤伽羅在楊堅軟語細聲安撫下,起身坐下,一張嘴,就是抽噎不斷。

  「陛下,阿摐可是時時刻刻惦念他的父皇母后,始終有著一顆至孝的心啊。」

  獨孤伽羅將楊廣如何進獻軍功恩賞白銀一事,說了一遍,最後道:「陛下,阿摐如此孝心,卻是要受到太子打壓,臣妾這心裡,實在是難以自抑啊。陛下試想,太子已經是儲君了,卻因和還要打壓他的弟弟,非得要阿摐卸了兵權才行啊?陛下,太子和阿摐,可都是臣妾所生,絕不會因血緣親疏而厚此薄彼。陛下看看,阿摐看到太子就嚇得要命,同樣是嫡子,同樣都是陛下和臣妾所生所養,這待遇,未免也相差太大了吧?」

  楊堅重重嘆息一聲道:「朕允太子監國,涉軍政之事,太子是有權力監督處理的。想來,太子針對飛驍軍,非其本意,或為其下屬攛掇蠱惑所致。阿摐確實是有孝心,日後,就算是他不能如皇叔般執掌天下兵馬,朕也會給他安排最富庶的屬地就藩,絕對不會虧待他的。」

  聽了楊堅這般承諾,獨孤伽羅的心裡算是好受了些。她雖然想給楊廣爭取更多的利益,但她也明白,這事不能一蹴而就,放在心裡,慢慢來就是了。

  秦蒙楊廣兩個,都知道皇后肯定會在背後偷偷幫忙的。

  未來,肯定會有意外收穫。

  但眼前,楊林老爺子這一關,卻是讓二人寒若噤蟬。

  回到靠山王府,楊林直接就是一頓大罵,老爺子的邏輯很簡單,你們兩個,可以顧慮朝堂事情,可以有所考慮並作出規避行為。

  但這一切,是不能拿軍務開玩笑的。

  楊林越說越氣憤,索性就不睡了,讓秦蒙兩個把制定的,飛驍軍跟常規留守軍旅聯動計劃方案拿出來,他要看一看,飛驍軍的兩個靈魂人物,是不是因為朝堂事情,把軍務全然都不放在心上了。

  好在聯動方案,頗得楊林老爺子認可,秦蒙楊廣兩個,才少挨了些罵,也得以在臨近半夜的時候,能夠去休息了。

  秦蒙楊廣兩個私下裡一嘀咕,覺得既然得到了皇后的認可,那暫時算是達到了進京的預期目標。

  目標達到了,那就一門心思放在飛驍軍預定計劃上吧。

  秦蒙這一次,可不是偷懶,而是因為所有的露臉的事情,讓給楊廣去做效果會更好。

  楊廣一連幾日,跑兵部,跑少府監,協同形形色色各職司衙門人等,這可不是瞎忙活,總會有人把晉王盡心盡力辦差事的事情,說給楊堅聽。

  這一日,秦蒙楊廣商量好了事情,照例,還是楊廣出門辦事,卻在這時候,門人來報,說是晉王府小廝,來找楊廣。

  秦蒙笑道:「晉王,回京十數日,也沒回家看看,想來,是家裡人想你,過來喚你回家呢。」

  楊廣卻是皺眉道:「我與家人曾交代過,有閒暇之時,自會回家看望,若是不回,定是有要務在身。無事,不得找我。」

  秦蒙不覺凝重起來:「即是如此,想必是家中有大事了。」

  楊廣沒有回答,揮手讓報信的靠山王府門人,讓家中小廝進來。

  不一會兒,一能有十六七歲,穿著十分簡樸的小廝,走了進來。

  「王爺,請回府一趟。」小廝見了楊廣,拜下說道。

  楊廣眉頭再一鎖道:「起來說話,可是王妃有狀況?」

  小廝謝了一聲起身,躬著身體道:「王爺,並非是王妃有狀況,而是昨日皇后娘娘遣人至王府問候,得知王爺並未回府與王妃團聚,今日特命人再至王府,傳皇后娘娘口諭,務必請王爺回府,與王妃見見。」

  秦蒙楊廣幾乎是同時看向了對方,兩人心有靈犀一般想到,皇后的關心,已經超乎了一般的皇室母子,更像是老娘時時刻刻看著孩子,關心愛護孩子的每一個細節。

  「將軍……」

  不等楊廣說完,秦蒙擺手道:「即是皇后娘娘諭旨,那就趕快回府看看吧。也怪本將軍思慮不周,光想著使喚好使的勞力了,竟然疏忽了這點。」

  楊廣拱手道:「未知將軍可否賞臉,到屬下府中一敘?」

  秦蒙知道,他和楊廣,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到晉王府一敘,是聯絡感情,穩固彼此間關係的最佳時機。

  就在秦蒙要答應的時候,那小廝卻在旁邊提醒道:「王爺,今日乃是冬至。」

  秦蒙啞然道:「忙著忙著,這節日居然給忘了。晉王,即是冬至,那就自行回府,我,就沒必要去了。」

  冬至這一節氣,在北方是非常重要的節日,甚至,會超過春節。

  每逢冬至,除了要慶祝之外,還要祭奠祖先,焚香祈求祖先保佑。

  一般時節,邀請友人到家裡,並無不妥。可冬至一節,因為涉及到祭祀,喚友人到家,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楊廣也知道這個忌諱,便向秦蒙說聲日後再聚,隨著小廝,趕回自己的王府了。

  秦蒙索性也不去做事情了,冬至日雖然職司衙門也有人留守執勤,但誰不想早點回家慶祝節日啊?

  這時間點去辦事,不是找不自在麼?

  秦蒙想了想,去找了楊林。

  「監軍大人,今日冬至,楊將軍奉皇后娘娘口諭,已經回府探望了。未知監軍大人往常年,是怎樣操辦的?」

  楊林笑道:「還能怎樣?往常年節,是本監軍最煩的時節,軍政要人,總是前來拜謁,搞得不勝其煩。自去年起,本監軍索性就託病不見客,今年亦是如此。本監軍帶別人入京,都是別住他處。唯獨你,頑劣搗蛋,本監軍不放心你,才留在身邊。即是冬至大節,那就多備些酒肉,也就是了。」

  秦蒙正要答應準備,卻見王府門人進來稟報。

  「稟王爺,外間有大理卿京兆尹蘇威蘇大人求見。」

  楊林有些不悅道:「不是都跟你交代過了麼?無論是誰來求見,一律說本王病了,不能見客。」

  「回王爺,小的就是這般說的。但蘇大人說道,他並非是為自己來的,而是身負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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