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良心買賣

  因而，崔憲冷冷哼一聲，把頭轉到一邊。

  丁良笑呵呵道：「秦老弟啊，就算沒有監軍大人命令，你到哥哥這裡來，哥哥我怎麼也得好生伺候著你不是？要人，好說，哥哥這就傳令下去，挑選精兵給老弟帶走。」

  秦蒙心中暗笑，丁良這明顯是當面玩花活啊，自己挑選精兵？那肯定是最好的留下，最次的也不選，給你中等的，算是良心糊弄你了。

  「丁哥，這，不行啊。監軍大人可是交代，所有人選，必須要小弟親自挑選，您看看，大過年的，小弟把所有軍官都帶來了，為的就是挑選人手別出岔子。軍命，不敢怠慢啊。」

  丁良一撇嘴道：「老弟，事情呢，可不能做得太絕了。你說你看見別人家的果子好吃，摘兩個嘗嘗，那倒沒啥，可你要是想把果樹連根拔了帶走，別人沒準都想扒你祖墳啊。」

  秦蒙笑笑，手往懷裡一伸，掏出了金牌。

  「哥哥，小弟也是被逼上了絕路，就算是被扒祖墳，也不得不這麼做了。」

  丁良一看金牌，頓時傻眼了，轉頭一看崔憲還歪著腦袋看別處，趕緊發生提醒。

  崔憲轉頭一看，也是目瞪口呆。

  金牌代表的，是絕對的權力！

  不管你有多深的根子，多大的功勞，在絕對權力面前，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兒！

  崔憲丁良震驚之餘，才想起來，見金牌如見最高長官，趕緊起身下拜。

  「兩位哥哥，可否讓人傳令，讓兩位哥哥麾下騎兵集結起來？」秦蒙加著小心，儘量用自己認為最舒緩的語氣說道。

  崔憲憤憤起身，喝道：「傳本將軍將令，所有部眾，北城廂軍營集合！人家拿著監軍大人的金牌，來挑人了。哼，告訴這些弟兄，讓人挑上，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祖墳上冒青煙了，別特麼唧唧歪歪的。」

  秦蒙聽得這個彆扭啊，但臉上還得陪著笑臉。

  「崔哥，您看您，挺喜慶一件事，怎麼發這麼大火啊？」

  崔憲張張嘴，卻終究沒有罵出來，狠狠剜了秦蒙一眼，就要往外走。

  「崔哥，別走，咱們還有事情呢。」秦蒙拽住崔憲，給楊廣使個眼色，楊廣心領神會，帶著麾下軍官，跟著崔憲的傳令兵出去，挑選心儀人選了。

  「丁哥，有點私事，能私下談談麼？」秦蒙看了一眼崔憲丁良手下，小聲說道。

  崔憲喝道：「有什麼事情，不能明面說麼？偷偷摸摸的，搞什麼搞？」

  丁良心裡也不舒服，但他比崔憲還是更理智一些，讓手下軍官都出去，剛才還無比熱鬧的廳堂，可就剩秦蒙三人了。

  「五百把陌刀，五百套連弩，外加一千枚霹靂彈，不，是你把火藥坊全部工藝給我們哥倆，這件事情，咱們就算是了了。」丁良知道，秦蒙私下說話，是想有補償的，因而，直接獅子大開口。

  崔憲還在生氣，但他知道，秦蒙挑人這件事情，已是無可阻止，丁良開口要補償，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看秦蒙，耳朵卻是豎起來，生怕錯過一個字。

  秦蒙攤手笑道：「丁哥，鐵匠隊和火藥坊，現在實行嚴格軍管，所有產出，一切以滿足供應飛騎為主，想要從這兩處調東西，得是監軍大人或是其級別以上的調令才行。」

  崔憲立馬就急了，指著秦蒙鼻子道；「你小子欺人太甚了！把我們哥倆的根兒都刨了，卻是一點血都不想出，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這就去監軍大人那裡，問問這是什麼道理！」

  丁良捅了一下崔憲，轉頭對秦蒙說道：「老弟，你要是想憑三寸不爛之舌，妄圖安慰我們哥倆，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別說你崔哥火大，哥這心裡，都是有砍人的衝動啊。留下來我們哥倆說私密話，那就拿點乾貨，別整那些沒用的。」

  秦蒙滿臉是笑，畢恭畢敬請兩人坐下。

  「兩位哥哥，組建飛騎一事，有多重要，小弟也不說虛的。現在，監軍大人就在小弟地盤上。大年初一，監軍大人千里迢迢趕來過問，啥意味？本來呢，監軍大人是想得罪人的事情他出面，小弟給阻止了，兩位哥哥，可知道為什麼麼？」

  崔憲一聽楊林就在武威，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就反問了一句：「為啥啊？」

  丁良狠狠瞪了崔憲一眼，你這麼上趕著跟秦蒙說話，這不擺明了往人家準備好的坑裡跳麼？

  崔憲也自知玩心眼不行，索性就不說話，把這事情都交給丁良就結了。

  秦蒙笑道：「兩位哥哥想想，若是監軍大人到此，挑選人手，二位可敢提什麼要求？小弟來此，就不一樣了，兩位哥哥打也打得，罵也罵得，有些跟監軍大人不敢說的話，也就敢說了，不是麼？」

  丁良看看崔憲，崔憲看看丁良，總感覺秦蒙這話里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又不得不承認，人家這話，沒毛病。

  「秦蒙，咱別玩虛的好不好？你就說，從我們這裡抽人，能給我們什麼補償？」丁良索性也不打啞謎了，直接奔了主題。

  「兩位哥哥，軍械呢，兩位就別有私下得到的想法了。現在，所有新型軍械，必須要滿足飛騎供應。飛騎搞來的戰馬呢，大部分是少府監幫忙協調得來的。小弟因此付出的代價，就是把新型軍械所有工藝以及製造權，全部上繳少府監。」

  丁良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恨的，直嘬牙花子：「秦蒙，那照你這意思，我們哥倆就什麼都得不到了，你說說你的苦衷，就把我們哥倆打發了？」

  「嘿嘿，哥，瞧您這話說的，小弟是那麼沒良心的人麼？小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幫兩位哥哥討些好處，這，算得上是良心交易吧？」

  「秦蒙，天下人皆可提良心二字，而你，千萬別拿這倆字開玩笑啊。你就說吧，到底能給我們什麼？你要是太黑，監軍大人不是在武威麼？我們哥倆就去武威跪見監軍大人，這麼整，我們沒法幹了。」

  「銀子，用銀子補償二位的損失，沒問題吧？」秦蒙有點誘惑兩人的意思。

  丁良看看崔憲，從對方眼裡得到肯定後，稍稍想了一下，說道：「那就給五十萬兩銀子吧，我們哥們，也想改善一下手下生活，總不能跟著你的人吃肉喝酒，我們哥倆的手下，就糙米野菜，還要墊吧點西北風才能果腹啊。」

  秦蒙一翻白眼道：「哥，咱們能不能說個實數？五十萬兩？漫天要價不是這麼個要法的。」

  「那就二十萬兩吧，老弟，哥哥我可是直接給你砍掉一大半，這是良心價格吧？你不會還厚顏無恥跟哥哥還價吧？」丁良面上，真的好像是很良心的樣子。

  「八萬兩，這是小弟的極限了。實話告訴二位哥哥，監軍大人交代小弟，可以給二位一些補償，算在他老人家頭上。可是，二位哥哥，監軍大人什麼脾氣您二位不是不知道吧？八萬兩，小弟只敢讓監軍大人出五萬兩，剩餘三萬兩，可是小弟要挪用自家費用，給兩位哥哥擠出來啊。若是兩位哥哥還覺得小弟奸詐，那沒辦法，監軍大人就在武威，可以找他老人家說去。」

  這數目很顯然不符合丁良的預期，但秦蒙把楊林抬出來，他是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的。

  真的去楊林老爺子那裡訴苦，沒準老爺子一不高興，錢沒了不說，挨頓訓甚至是挨頓打，不是沒可能的啊。

  成交吧，看這意思，多要人也不給，八萬兩白銀，也不是小數目了，管他良心不良心的，落袋為安啊。

  談好了交易，崔憲丁良立馬變了另外兩人一樣，命人擺下酒宴，熱情招待秦蒙。

  反正秦蒙挑的人留不下了，好歹還得了些補償，軍旅中人，該翻臉翻臉，該稱兄道弟就稱兄道弟，這是很正常的。

  然而，讓秦蒙沒有料到的是，按照他和楊廣制定的標準，從金寧選出的人，只有七百餘眾，這還是楊廣挑完了騎兵，又從步兵當中看到可以培養的，湊了這麼些人。

  秦蒙不太滿意這個結果，但為了飛騎整體素質，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丁良崔憲倒是有些高興，挑走的雖是精兵，但數量遠在心理承受範圍之下，這算是意外之喜吧。

  秦蒙婉拒了崔憲丁良盛情挽留，讓周烈代七百餘眾回武威，他則是帶著軍官，連夜趕往了鹽川，再次來到羅方這裡。

  羅方聽聞楊林親自到武威督促秦蒙組建飛騎，倒也痛快，也沒要什麼好處，直接讓秦蒙帶著手下，到他的麾下各部，去挑選合格的人手。

  儘管從數量上，秦蒙還差一千三百來人，但他還是挑選了兩千人，帶回了武威。

  這一年的大年，飛騎建制內所有人，都沒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楊林老爺子倒是不指手畫腳。可他隨時隨地在一邊看著，誰敢偷半點懶啊？

  正月，二月，三月，都是在緊張的訓練中度過的。

  通過透明的選拔考核，一萬飛騎編制，正式成型確定。

  所有人員名單，軍需補給要求，形成正式文件，報到楊林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