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手筆

  這是軍人的個性，也是軍人的操守。

  但這一次，秦蒙不但猶豫了，而且，遲遲沒有回應楊林。

  楊林眼睛上下打量一下秦蒙道：「怎麼，感覺沒把握還是做不到？」

  秦蒙思索了一下道：「監軍大人，組建飛騎，從能力和經驗上，末將和楊將軍絕對可堪其任。不過，選拔士卒，軍官，以及調配戰馬，則必須監軍大人協調才行。否則，一旦發生扯皮事件，徒增內耗而已。」

  楊林看看秦蒙，稍稍想想，從懷裡掏出一塊金燦燦的牌子。

  「此乃聖上欽賜信物，見之如見聖駕，可調動大隋境內一切兵馬，現交予你，做協調調度之用。呵呵，秦蒙，秦將軍，權力，本監軍完全下放了。記住兩件事情，一，協調調度，別想著拿人情世故推脫，本監軍要的就是能趕緊把事情做好！二，別拿這東西給本監軍闖禍啊。交代的事情，無論你犯了哪一條，就把自己腦袋割下來，連同調軍信物，一同呈給本監軍！」

  秦蒙凜然拱手接過調軍信物，鏗然道：「末將遵令！」

  楊林倒也真的痛快，交待完畢之後，也不理會秦蒙請求留下商議，直接就離開了武威，去找北境三司兵馬各路元帥，去商討北境裁撤調離兵馬的事情了。

  送走了楊林，秦蒙正感覺一腦門子官司，卻發覺楊廣非常罕見地，鬼頭鬼腦不時地用眼角餘光看著他。

  「喂，楊廣，怎麼說你也是皇族子弟，而且，是飛騎的副將，小伙子長得堂堂正正的，咋看人就像是做賊心虛一般啊？你是看上本將軍什麼東西了，還是有什麼話要說，趕緊的，放出來！監軍大人的差事，本將軍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楊廣舔舔嘴唇，小心翼翼道：「將軍，可否把監軍大人的信物，給末將看看？」

  秦蒙從懷裡一掏，往楊廣眼前一遞：「就想看看這東西？用得著那麼鬼頭蛤蟆眼麼？拿去，好好看看，不就是個信物麼？」

  楊廣定睛一看，嚇得渾身一凜，連連擺手道：「將軍，快收起來，這東西我就是聽說過，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實物，所以，才會好奇，您好生收著啊，我可不敢碰。」

  秦蒙大奇，他知道楊林給的信物，是很重要的東西，可是，能讓楊廣如此表現，秦蒙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東西了。

  要知道，楊廣可是皇室成員，而且被封為晉王啊。

  他對於皇家之物，類詔書，聖旨這類物件，表現出尊崇，並不令人奇怪。

  關鍵是，楊廣對楊林給的信物表現出發自骨子裡的敬畏，這就表明，楊林給的物件，絕非是一般的信物。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信物？」秦蒙說著，不覺仔細端量手裡的物件。

  楊林給的信物，有點類似於腰牌，通體純金打造，成人手掌，正好可以完全握在手裡。

  其正面，是一個隋字，周邊飾以九龍雲紋。

  反面，則是一個令字，兩側飾以飛虎雲紋。

  從信物代表意象來看，正面是代表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權，而背面，則是代表調動軍力的軍權。

  楊廣有些羨慕道：「此為聖上終極信物，只要亮出這龍虎金牌，無論軍政，之前接過什麼樣的指令，哪怕是聖旨，都要根據龍虎金牌持有者的新意願行事。這是父皇掌控天下軍政最後的信物憑證，除非是父皇親臨，否則，任誰也改變不了龍虎金牌持有者的命令。這龍虎金牌，自我記事起，就沒離開過父皇身邊。沒想到，皇爺爺居然帶了這金牌出來。」

  秦蒙這才恍然，為什麼楊廣會如此敬畏金牌，原來是這麼牛叉啊。

  「喂，楊廣，那咱們就賺大發了，先拿著金牌，臨近郡府要點錢花花，那不是牌到錢來麼？」秦蒙摩挲著金牌，就像是撫摸搖錢樹一般。

  楊廣大駭：「將軍，你，你這可是作死啊！拿著金牌要錢，你自己死不要緊，我也得跟著褪層皮啊。」

  秦蒙笑道：「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監軍大人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給我，其殷切希望，怎可兒戲視之？」

  楊廣點點頭，忽而沉吟道：「將軍，組建飛騎，算是北境極其重大的軍事調整了，監軍大人理應親力親為啊，怎麼會放手給咱們兩個了？」

  秦蒙想了一下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時間太緊了。你知道的，聖上北境用武，不過是讓突厥不敢犯邊，咱們中原人，打死也看不上草原的地盤啊。可江左日衰，正是一統天下的大好時機啊。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為躍馬長江，北境之事，需儘快解決。」

  楊廣想想道：「也是，北境如此大的調動，監軍大人需協調事情太多，可不是一紙命令就能完成的。將軍，未知您對組建一萬飛騎一事，有何打算？」

  秦蒙嘆道：「不惜一切代價完成唄。豁出去了，不要臉，不要命，就算是把癩蛤蟆攥出團粉來，也要把隊伍攢起來。楊廣，馬上召集武威官員，還有全體軍官，到武威府衙議事，調集陌刀手，將府衙封鎖起來。」

  楊廣領命，半個時辰，就把所有人員，集合到武威府衙。

  一眾官員軍官，都感覺今天的氣氛不太對頭，府衙往常就是有個站崗看門的，現在，居然是全副武裝的陌刀手負責警戒，就算是監軍楊林在這裡，也沒有這麼大的陣勢啊。

  等秦蒙坐上了郡守之位，大傢伙的心裡就更沒底了，秦蒙的臉上，就像是追討老賴的債主一般，任誰的心裡，都是說不出的壓抑。

  「今天商討的事情，事關國事機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分。否則，就不是砍頭那麼簡單的事情，要抄家滅族的。」

  秦蒙的話，說得風輕雲淡，但在眾人耳中，卻是如驚雷一般震撼。

  眾人心頭一凜，果然，這麼大的陣勢，是有原因的。

  秦蒙微微低著頭，誰也不看，點人道：「李應，今歲與突厥邊貿，你全權負責，所有規矩，依去歲辦理即可。所得稅物，全部折算金銀，上繳四成，其餘全部留下，由本官支配。」

  這話一出，不單一眾官員目瞪口呆，就是在場軍官，也是震驚不已。

  去年，僅僅是截留了一小部分，都引起了軒然大波，今年，居然直接截留六成，這是什麼節奏？

  這樣的命令，誰敢領啊？

  「李大人，秦大人但有所命，自是有上命而為，還不領命？」就在李應不知所措的時候，楊廣在一旁幫腔道。

  李應不敢遲疑了，他和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位所謂的楊勝，身份背景絕不簡單，他搞不好就是上面派來節制秦蒙的，他都這麼說了，那可定就是有上面的意思，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可遲疑的？

  等李應接了命令，秦蒙接著點道：「關向，你組織人手，在武威金寧西平三郡當中，尋找一可放牧一萬五千匹戰馬的草場。本官知道，我中原無突厥草原之牧場，且尋一地界，能容納這麼多戰馬，多備戰馬飼養草料糧食，再尋兩千善於養馬之人充斥其中。所需錢款，可直接向李大人要。」

  有了李應的前車之撤，關向也沒有問為什麼，直接應承領命。

  「謝蘊，汝帶三隊六百飛騎，待關向大人擇好草場，立刻封鎖該區域，無本將軍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違者，格殺勿論。」

  「卑職遵命。」

  「周烈，孫茂，汝二人帶飛騎二百，加上武威所有城防軍旅，將鐵匠隊和火藥坊封閉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是有軍旅中人強行靠近，可說此為監軍大人親命，擅闖者殺無赦！」

  「卑職遵命。」

  「齊遠，你和魏達，調二百士卒隨身，務必保證鐵匠隊和火藥坊的原料供應，還有，楊將軍組建的特殊軍糧生產作坊，劃歸汝二人管轄，務必在兩月之內，生產出可供一萬飛騎三月的口糧，倘若怠慢，以貽誤軍機論處。」

  「卑職遵命。」

  秦蒙一道道命令下出，眾人心裡有些緊張接下了命令。

  眾人心中揣測，監軍楊林，可是破天荒在武威待了這麼長時間，而且，跟隨飛騎出去了一趟。莫非，監軍大人是想大手筆，組建一支萬人的飛騎隊伍？

  真是這樣的話，也就不難理解秦蒙為什麼會這樣安排了。

  不過，秦蒙這位小上司，能辦事，也能作死啊。瞧他做過的事情，就沒他不敢幹的啊。

  這還沒怎麼著，邊貿稅款就已經扣了六成，而且，下的命令，可是見誰滅誰啊。

  現在，只能祈禱了，希望小上司能夠體恤一下下屬，別幹些牽出蘿蔔帶出泥的事情來。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的時候，秦蒙笑道：「各位，可都仔細聽好了啊。監軍大人臨走的時候，可是交代過了，若是本將軍本大人把事情辦砸了，本將軍和楊將軍，是要被五馬分屍的。呵呵，五馬分屍之前，本將軍和楊將軍，是一定要拉足了墊背的，這樣，黃泉路上定不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