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擴編

  攝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竟然有了點心酸的感覺。

  也就短短兩年時間，曾經坐看北方中原你打我，我打你，從北方中原內鬥中攫取無數利益的突厥，竟然對踩到家門口的中原人，無可奈何。

  攝圖曾經想過這其中的原因，這兩年天降大災於草原，是個很重要的原因，但更加不可否認的是，中原，亦或是大隋，發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難道，曾雄霸草原，俯瞰北方中原的突厥，就此走向衰落麼？

  攝圖不敢往下想，但是，內心當中那種仿佛在懸崖邊緣的恐懼感，是怎麼也揮之不去的。

  秦蒙點點頭：「嗯，本將軍會把大汗的話，轉給阿波可汗的。既然大汗說到這兒了，也煩請您給高寶寧捎個信。不管他南下中原也好，龜縮在自己地盤也好，或者是投靠誰也好，上天入地，天涯海角，大隋必將其碎屍萬段，方解此恨。」

  攝圖面色劇變，想要反駁秦蒙一下，但最終，沒有把話說出口。

  「秦蒙，你騎的戰馬，可是羅煙在十二歲的時候，本汗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羅煙曾跟本汗說過，要邀請你道草原來。呵呵，不知道你會不會應邀，到本汗那裡走一趟？」

  攝圖很巧妙轉移了話題，有點調侃味道說道。

  秦蒙大笑道：「沙缽略大汗，本將軍及麾下飛騎，乃是大隋北懾草原戰力。而且，本將軍乃草原噩夢。一旦本將軍進入，與草原遭遇天災，無甚兩樣。所以，相約草原，還是罷了。若大汗能到大興（隋都）一敘，倒不是不可以啊。」

  攝圖聽罷，也是仰天大笑，一抬手裡馬鞭，算是跟秦蒙打了招呼，撥馬回歸本隊，一聲招呼，帶領他的重騎，滾滾回到自家大軍隊列。

  不一會兒，突厥大軍井然有序撤退，俄而不見了。

  秦蒙等攝圖大軍走遠，命令魏亮一隊托後警戒，他帶領謝蘊魏達，還有自己統領的那一隊，來到後隊楊廣處，向楊林復命。

  楊林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就是隨軍來看情況的，至於具體行軍布置，還是得遵從領軍將領的。

  秦蒙讓楊廣一隊牢牢保護楊林安全，自己率四隊將阿波一部擠在中間，讓他不敢有半點動彈的想法，一路趕回了武威。

  阿波一部，經過協商，由再次出京巡視北方的元胄欽差帶走，帶回大興面見楊堅，由朝廷給他安排出路。

  楊林按照原來的計劃，應該離開武威，巡視幽州一帶兵馬，但他卻遲遲沒有離開，就在武威停下了。

  又過了一月，在七月初的時候，楊林將秦蒙楊廣叫到身邊。

  禮畢，楊林讓兩人坐下，問道：「你們兩個，可知道本王為何一直待在武威啊？」

  秦蒙謹慎道：「監軍大人，可是因為親眼看到飛騎震懾突厥勁旅，有了重大軍情調整的意向？」

  楊林欣慰點點頭：「沒錯，就是要進行重大調整。不調整，也……不行了啊。」

  說到這裡，楊林長長嘆息一聲：「北境三司兵馬，消耗了朝廷近一半的稅收，也捆綁住了大量男丁，於國於民，都是不堪承受之重啊。」

  秦蒙不覺點頭附和：「監軍大人所慮極是，國須廩實才可施政，民需休養才可樂業。軍者，雖是柱國之本，但太耗國力，不可不察也。」

  楊林道；「開皇二年至今，因突厥大舉犯邊，我大隋北境，囤積兵馬，已近八十萬之眾。江左之事尚未動，卻已是將朝廷拖得疲憊不堪，如此再過兩年，大隋……咳……」

  秦蒙看了一眼楊廣，兩人幾乎是心意相通一般，起身對楊林拱手敬禮。

  楊廣道：「監軍大人想必已有計較，但有所命，末將定傾力而為！」

  秦蒙鏗然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監軍大人下令便是了，末將萬死不辭！」

  楊林擺擺手，示意兩人坐下：「本監軍去歲雖未進京述職，卻是與聖上始終書信往來，備言北境軍馬之事。如今，突厥鮮有犯邊，更兼長孫上差離化突厥，頗有成效，北境一線，大可不必留這麼多人馬了。」

  秦蒙想了一下問道：「監軍大人，未知聖上準備留多少人馬？」

  楊林笑道：「這也是本監軍今日喚汝二人過來，想要商討的問題。」

  秦蒙目瞪口呆：「監軍大人，末將二人，可僅僅是偏將啊。此等重大軍情，須聯絡各方統帥，問問他們的……」

  在楊林灼灼目光之下，秦蒙把話咽了下去。

  楊林看看秦蒙楊廣，沉吟道：「突厥之患，已非力戰，而是主動防禦了。秦蒙，你以為本監軍在武威待著，是看風景的麼？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謀。飛騎一部，本監軍若是不親眼評估，敢向聖上建言乎？」

  言罷，楊林嘆口氣：「調整北境兵馬，事關國運啊。關鍵之處，就在於留下多少兵馬，才能確保大隋北境無虞！否則，給國家帶來重大損失，本監軍萬死難抵其罪！」

  沉默了一會兒，楊林接著說道：「秦蒙，汝早有所言，陳兵要塞，以機動力量襲擾突厥，正是北境減少兵馬囤積的要害所在！而且，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個想法不是空穴來風！哼，本監軍眼裡，可堪用者才有資格說話！別跟本監軍說什麼職位資歷，本監軍要的是真才實學！」

  秦蒙楊廣雖是來商議事情的，不擔心因犯錯挨打，但在楊林老爺子的凜然正氣之下，只能低著頭，聆聽老爺子的教訓。

  「說！北境留多少兵馬合適？」

  秦蒙盤算半天，仰頭正視楊林道：「回監軍大人，二十萬，足矣。十萬列幽州一線，十萬，沿金寧，敦煌留守。組建飛騎六千，分兩部，為機動策應。不管是何處有敵情，只消看到烽火，一日內可出發，最遲五日內可到敵情發生處，一舉潰敵。」

  楊林眼睛盯了秦蒙半晌，轉頭對楊廣問道：「你呢？」

  楊廣拱手道：「末將跟秦將軍一樣思量，如此可保我大隋北境無恙！」

  楊林聽了，臉色異常凝重，沉思了好半天才說道：「汝二人之見，本監軍會慎重考慮的。留多少人，除了要與聖上商討，卻須多聽聽各方統帥意見。只是，飛騎需要擴編一事，須著落在汝二人身上。」

  不等秦蒙楊廣說話，楊林喝道：「秦蒙楊廣，著汝二人，組建一萬飛騎隊伍，不得有誤。」

  什麼？一萬？秦蒙和楊廣兩個被楊林的大手筆給震住了。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臨時拼湊起來人馬就行。

  戰馬，戰士，裝備，補給，訓練，軍官，這可全是需要最高標準的啊。

  裝備補給，你還可以燒錢能解決，戰馬，戰士，軍官，這可都是需要訓練培養出來的啊。

  「這可有點不像汝二人的風格啊？汝二人辦事，什麼時候不是想干就干，一切幹完了再說？怎麼，有什麼顧慮麼？」

  秦蒙想了一下，跪倒在地，拱手道：「監軍大人，非是末將顧慮，而是組建一萬飛騎，所需條件，太過苛刻了。」

  楊林一擺手，讓秦蒙起來，坐下說話。

  秦蒙組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說道：「監軍大人，容末將一一道來。組建飛騎，看上去是挑選精兵集齊，實則需要龐大的後勤補給才行。裝備，需要特製，戰馬需要專業飼養，為保飛騎出動迅速，需特製口糧，也需專業人員配備。因此種種而產生的相關配套人員，不下五千人。」

  楊林眉頭皺了一下，衝著秦蒙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秦蒙道；「飛騎戰士，為保長途跋涉戰力不減，其年齡也需嚴格限制，需十八往上，不到三十這個年齡段的。最為要命的，就是飛騎基層軍官，不單要求善騎射，領兵經驗豐富，還需適應不間斷跋涉考驗，因此，年齡不能超過三十五歲。」

  說到這裡，秦蒙看了一下楊林的表情，發現老爺子並沒有太過誇張神色，便接著往下說。

  「飛騎，不僅僅是戰士需要戰馬，為保奔襲距離，需要戰馬馱給養跟飛騎一起行動。若是按照奔襲六百里計算，則兩名飛騎戰士，需配備一匹戰馬格外保證供應，也就是說，組建一萬飛騎，最少需要戰馬一萬五千匹。」

  楊林很有耐心聽著秦蒙一一講解，最後，他心中默默盤算，半晌長嘆道：「這麼一算，一萬飛騎，其費用，可抵十萬軍旅費用了。」

  秦蒙很鄭重點了點頭，軍旅本就是燒錢的買賣，組建同時代幾乎是降維打擊一樣的軍旅，那簡直就像是黑洞一般，大把銀子扔進去，連個響都聽不到。

  「一萬，就是一萬！」楊林老爺子沉默半天，最後下了決心：「組建一萬飛騎，雖需十萬兵馬財費，但卻能抽調大量人手之餘，力保大隋北境安寧。這個錢，砸了也就砸了。秦蒙，你和楊廣，負責組建一萬飛騎，無論是要人，要錢，還是需要何種物資，只要是本監軍能做到的，你兩儘管開口。可有一樣，你必須把這件事情做好了。如果辦砸了，哼，本監軍自裁以謝聖上之前，非把你兩給五馬分屍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