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敢打麼

  要知道，幾百年來，從來都是北方草原民族南下，對北方中原人予取予奪。哪一回中原人見了草原人，不是若羊見了惡狼？

  現在，中原人跑到了草原邊界，這是什麼地方？是長生天賜予突厥人繁衍生息的土地啊。而且，中原人還這麼囂張，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啊。

  「你特麼看什麼看？挺不服的是吧？知道我們是哪部分的麼？」魏亮一見突厥來人打量他，不覺更是惱火，直接就開罵了。

  突厥來人一皺眉頭，很反感魏亮的言語，但還是想到了自己的職責，是過來問話的，便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

  魏亮傲然道：「小子，把韁繩抓好，坐穩了，老子是大隋飛騎勁旅校尉，魏亮是也。知道飛騎幹過什麼事麼？你們那個什麼狗屁呼莫爾部，敢打我們大隋飛騎罩著的朵顏部，被我家長官千里奔襲給滅了，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那突厥人頓時渾身有些哆嗦，這麼重大的事件，他怎麼沒有聽說過呢？尤其是飛騎領隊，就是草原之噩夢，那可是突厥人賭咒發誓，見之不得好死的存在啊。

  魏亮很滿意對方的表現，一哼道：「我大隋天子仁慈，以仁愛治天下，言突厥教化未開，可不予計較。本校尉為大隋臣子，自當唯皇命是從。不過，爾突厥人若是不識好歹，不畏天威，本校尉少不得要教訓教訓爾等了。」

  說著，魏亮一兜手，從馬鞍上將連弩拽到手裡，只見他手如閃電，連弩在他手裡發出兩聲脆響，緊接著，咻的一聲急促的破空聲響起，那突厥人的戰馬，發出一聲悶哼，撲倒在地。

  魏亮一弩箭，正中突厥人戰馬腦門，那戰馬一點也沒有掙扎，死在當場。

  馬背上的突厥人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等戰馬快要倒在地上，他才反應過來。

  眼看就要被戰馬壓住身體，這個突厥人倒也靈活，慌忙甩蹬，雖有些狼狽，但還是連滾帶爬躲開了戰馬的碾壓。

  魏亮冷笑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大隋天朝上邦，自然是懂得規矩的。不過，你這人好生無理，竟然敢對上邦軍旅傲慢無狀，射殺你的馬，只是給你個教訓，回去告訴你們領頭的，識相的，趕緊滾遠點，不然，老子踩平了你們！」

  突厥人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一見面，自己沒說幾句話，就讓魏亮一頓懟給弄得根本接不上話茬。

  這還有天理麼？自己說了兩句話，一言不合就射殺戰馬，還特麼說上朝天邦懂規矩，危言恫嚇，太欺負人了！

  不過，心裡別管怎麼覺得冤怎麼覺得氣憤，明面上是一點不敢表現出來。

  草原噩夢，可是在去年真真實實上演了千里奔襲啊，而且，幹掉呼莫爾部還不滿足，竟然深入草原腹地，直接搶了葉護可汗（阿史那處羅侯）的女人。

  這，這誰特麼絕對堪比草原上的惡狼啊！

  草原上的諺語，可是說碰上惡狼，趕緊保護好自己的羊羔，可千萬不能去跟惡狼相鬥啊。

  突厥人有些狼狽用兩條腿跑回了自己的隊伍當中，過不多時，突厥大隊人馬當中，忽然閃出一列裝備精良的鐵騎。

  是突厥人的重騎！

  這些突厥重騎，結成了兩個百人縱隊，簇擁著一個身披黑色大氅，頭盔上有個狼頭裝飾的人，緩緩向大隋飛騎這邊靠攏過來。

  「一百騎向前三丈列陣，霹靂彈三發準備！一百騎托後連弩準備，列陣！」魏亮看到突厥重騎壓上，毫無畏懼，大聲下了命令。

  魏亮本隊二百飛騎，馬上按照長官的命令，錯落有致散開，做好了戰鬥準備。

  中間飛騎做了戰鬥準備，左右兩翼的魏達謝蘊，也都讓本隊以戰鬥隊形散開，眼瞅著，突厥重騎越來越近，魏亮的手，緩緩抬了起來。

  眼看著突厥重騎就要進入到可以衝鋒的距離，魏亮的手堪堪就要放下，把人馬撒出去。

  忽然，突厥重騎緩緩停下，從重騎隊伍中飛出一人，跑到距離魏亮三十步遠的距離，大聲道：「我們大汗，久仰秦將軍威名，希望能夠陣前一見，不知道秦將軍可敢出來一見？」

  魏亮有點小尷尬，重騎沒有到飛騎衝鋒的距離上，所以，他手舉得老高，並沒有下命令。

  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居然提出要秦蒙相見，這就讓魏亮有點不好選擇了。

  畢竟，對方停下了腳步，按照秦蒙的作戰安排，突厥人打則奉陪，不打沒必要沒事找事。

  魏亮手臂一晃，點指著對方喝道：「你是什麼人？也大言不慚想見我家將軍？我家將軍，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那人也不以為忤，笑道：「草原上有句諺語，叫做勇士想要見勇士，就沒有見不到的。莫非，你家秦將軍，怕見我們大汗不成？」

  魏亮被小小噎了一下，有心再出言嘲諷，但想到兩軍對壘，對方已經出來了那麼大的人物，該怎麼做，還是需要長官決定。

  「你在這裡等著，容我通報我家將軍。」魏亮說完，打馬回歸本隊，交代手下小心應對，找到秦蒙，把這個情況報給了他。

  秦蒙聽罷，略略沉吟一下，將自己統轄的小隊，交給了身邊的一個百夫長指揮，和魏亮一起，催馬到了陣前。

  「周盤秦郎在此，告訴沙缽略可汗，有甚要說的，可陣前說話。」秦蒙勒住馬，十分淡然向那突厥人說道。

  那人睜大眼睛，好好打量秦蒙一番，忽然右手撫胸，在馬上向秦蒙深深一躬。這是草原上的禮節，表示對對方的尊重。

  「秦將軍，我們大汗……」

  不等那人說完，秦蒙粗暴打斷道：「讓攝圖過來，你沒資格跟我說話。」

  那人一凜，看看秦蒙，再次施了禮，打馬回到重騎當中。

  重騎當中，那個帶著狼頭頭飾的人，緩緩催馬，走了出陣列。

  秦蒙看時，也不覺暗挑大指。

  果然是突厥聯盟共主，在高出尋常戰馬一頭的寬闊馬背上，攝圖如小山一般的身材，跟這高頭大馬正好相配。

  那一張宛若臉盆一樣的大圓臉，雖是黝黑，但卻是如大理石一般細膩。

  濃濃的粗眉下，一雙眼睛，滿含著擇人而噬一般的神情。

  鼻子，嘴寬闊無比，單獨摘出來，就好像是雄獅一般。

  攝圖到了秦蒙身前二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略略打量了一下秦蒙，把目光，停留在秦蒙騎乘的戰馬上。

  「很般配。」攝圖再把眼神從馬挪到秦蒙身上的時候，很淡然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可讓秦蒙有些尷尬了，胯下戰馬，那是阿史那羅煙所贈，也不知道攝圖所指的，是秦蒙這個人跟戰馬般配，還是指的跟阿史那羅煙相配。

  秦蒙趕緊把話題岔開：「沙缽略大汗，未知你率領大軍，跑到我大隋飛騎面前，意欲作甚？」

  阿史那攝圖聽罷，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秦蒙，你們大隋飛騎，到了我草原邊界駐紮，已經是犯邊在先了，卻居然問我意欲作甚。你不覺得，這，有點欺人太甚了！」

  「呵呵，開皇二年，三年，突厥舉草原之力，南下掠我大隋北境，曾六郡悉數劫空。哼，大汗中原話這麼好，應該聽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句話吧？」

  攝圖聞言，臉上笑容全失，一雙眼睛，迸射出炯炯凶光，盯著秦蒙。

  秦蒙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毫無畏懼跟攝圖對視。

  半晌，攝圖哼了一聲道：「秦蒙，本汗也不跟你逞口舌之利，你們上差長孫晟，可是跟本汗說過，大隋要與突厥相約友好。今日，本汗追趕突厥叛逆，大隋若是真的欲交好突厥，就不要管我們突厥內部的事情。」

  秦蒙淡淡笑道：「突厥內部的事情，我們大隋管不著，也懶得管。但是，阿波可汗，可是剛剛被大隋天子冊封了，他是什麼屁官本將軍不知道也懶得知道。可有一樣，他既然是大隋天子冊封，那就是我們大隋必須庇佑的人了。」

  攝圖兩眼中，漸漸有了憤怒的神色：「莫非，大隋要以此為藉口，跟我們突厥人開戰麼？」

  秦蒙連連擺手道：「錯錯錯，當今大隋天子，身懷雄才大略，心藏悲天憫人，不到萬不得已，萬不至訴諸武力。但若是有人以大隋天子悲憫心懷為軟弱，君不見，呼莫爾部滅族之前車之鑑乎？」

  攝圖大怒，點指著秦蒙道：「黃口小兒，你以為本汗當真怕了你不成？奉勸你一句，少管我們突厥人的事情，否則，縱你飛騎能千里奔襲，滅我突厥一部，也要盡數殞命在此！」

  秦蒙眼珠子一翻道：「攝圖，少給老子吹鬍子瞪眼！老子敢在這裡攔你，你敢跟老子打麼？」

  攝圖眼皮抖了一下，他看看秦蒙身後的飛騎，再看看自己身後的重騎，冷冷道：「秦蒙，你這點人手，偷襲還成，真的堂堂正正打起來，禁得起本汗四萬鐵蹄的衝擊麼？」

  秦蒙臉上浮出了一抹詭秘的笑容：「沙缽略大汗，我秦蒙自知道幾斤幾兩，幹掉你四萬大軍，本將軍還沒那牙口。不過，本將軍只要做到一件事情，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