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超級交易

  「稟監軍大人，當日卑職決定突襲之時，楊廣曾言，欲至監軍處借戰馬二百，卑職怕監軍知道後不讓打，便自己到金寧，借了二百戰馬，此事，都是卑職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

  楊林哼了一聲，把眼睛轉到了楊廣身上。

  楊廣就感覺嘴唇發乾，大腦有些短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既然秦蒙已經把事實說了，那就按照實事說話吧。

  「監軍大人，長官卻是如此做了。不過，卑職也認可長官的做法，倘報與監軍，就無千里奔襲一事，卑職覺得，卑職覺得……」

  楊林厲聲道：「你們倆覺得，過不了本監軍這一關，就自作主張，偷摸跑那麼遠去打一仗是吧？」

  秦蒙楊廣都耷拉下腦袋，不再言語，那表情姿勢，怎麼看，怎麼像是乖孩子一樣。

  「都起來吧！」楊林真有種把兩人踹到糞坑的衝動，但看看這倆貨，想了想，還是讓兩人站起，回到座位上。

  秦蒙楊廣總算是能稍稍舒口氣了，在老爺子面前，只要不挨打，別的事情都好說。

  楊林待兩人坐下，自己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是因為氣憤，有點忘了從何說起了。他哼了一聲，皺著眉頭，像是想什麼事情走神，凝滯在那裡了。

  一時間，房內陷入到了無比詭異的安靜之中。

  楊林不說話，秦蒙楊廣兩個就像是在嚴師面前的學生一樣，別說說話了，就是身體想動彈一下，都不太敢啊。

  秦蒙壯著膽子，數度以目示意，讓楊廣打破沉悶的氣氛。

  可楊廣也以目傳遞自己的想法，我可不敢說話，誰愛打破氣氛誰去打破，反正我覺得，就這樣老老實實坐著，挺好，最起碼，不用挨打。

  終於，秦蒙忍不住了，鬼頭鬼腦起身，眼睛眨也不眨盯著楊林，慢慢靠近楊林。

  「你要幹什麼？」

  靠近的秦蒙，把楊林從沉思中拉到現實，淡淡問了一句。

  可這平淡的話語，在秦蒙這裡，卻是如雷貫耳一般。

  「稟監軍大人，您一路鞍馬勞頓，剛才又教誨卑職，想必是渴了，卑職一點眼力價沒有，早就該給您安排些茶水了。」秦蒙腦子飛快，馬上想到了應對之詞。

  眼見楊林哼了一聲沒有言語，秦蒙趕緊跑出門，讓門口的親兵安排茶水。

  等茶水端上來，秦蒙畢恭畢敬伺候著，楊林總覺得還有要教訓秦蒙兩人的地方，但想好好震震這兩兔崽子，卻是發不出火了。

  楊林喝了一盞茶，放下，等秦蒙又滿上一盞，楊林端起茶盞道：「聽說，你二人對北境戰事，有新的想法？」

  秦蒙偷偷和楊廣過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的目光中得到確認，楊林所指的，應該就是兩月前楊廣上的奏陳，要改變打擊對象。

  確定了這一點，秦蒙道：「監軍大人，長孫上差那裡，已經出色完成了使命，突厥阿波一部，已經跟大隋有商貿往來，更兼阿史那部無端出手攻擊朵顏部，說明他們內部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了。阿史那處羅侯，又蒙聖上賜婚聯姻，短時間內，阿史那攝圖，無力糾結龐大軍力，已是不爭事實。因此，北境用武，須以敲山震虎為略，如此，突厥犯邊之困，可解也。」

  楊林茶盞已經端到嘴邊了，聽完秦蒙的話，不覺皺著眉頭放了下來。

  「敲山震虎，敲山震虎……」楊林很罕見念叨起來，似乎，他對這件事情非常難以抉擇。

  秦蒙遞個眼色，楊廣趕緊起身，到楊林身前，以茶盤，茶壺，茶杯為簡易道具，擺了起來。

  「監軍大人，卑職竊以為，長官之策可行。那高寶寧雖是沙缽略可汗可賀敦千金公主舊部，但突厥人肯定不會將其視為本部族人，唯利用而已。高寶寧老巢，在幽州之外，監軍大人請看，其南，為我大隋幽州遼東一帶，是高寶寧老巢補給最主要來源。其西，則是與突厥聯絡的高山荒原。切斷此兩處聯絡，高寶寧必若斷哺之嬰兒，不主動出擊，只恐要活活餓死。」

  楊林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點指著楊廣擺設的簡易茶具道：「高寶寧老巢之南，為我大隋疆土，封鎖自不成問題，可是，其西向，有崇山峻岭無數，擋我封鎖路線，只恐翻越山嶺攔截，不太現實啊。」

  楊廣乾咳兩聲，眼睛投向了秦蒙。

  楊林有些不高興道：「有什麼計策就說！看看你們兩個，就如同做賊一般，成何體統？」

  秦蒙道：「監軍大人，高寶寧老巢西向，確實有崇山峻岭阻擋，正規軍旅，也確實不好穿過。不過，若是有馬匪活躍在高寶寧和突厥聯絡地帶，逢其雙方往來就搶，也可以達到目的。」

  「你說什麼？」楊林老爺子狠狠一拍桌子喝道：「我大隋堂堂軍旅，莫非要……」

  說到這裡，楊林停了下來，他骨子裡太正，但卻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

  秦蒙這一招在老爺子看來，是夠損的，不過，也確實是能解決問題啊。

  「監軍大人，這，這不是為了國家麼？」秦蒙半晌，才小聲說道。

  楊廣趕緊接著話茬道：「監軍大人，高寶寧被困，必不敢出兵南下，而是要西向打通跟突厥聯絡，如此，猛虎下山，必為我大隋所擒也。」

  楊林嘆息道：「那高寶寧，也算是一方梟雄了，被你們這般算計，咳，也算他倒霉吧。」

  秦蒙笑道：「高寶寧敢與我大隋為敵，就已經註定他悲慘的命運了。不過，高寶寧那廝，詭詐無比，麾下猛將悍兵不少，唯有精兵強將，方可滅之。監軍大人，卑職麾下飛騎，正是滅那高寶寧勁旅，只是，兵馬，略微少了點。」

  「嗯，確實是少點，依你之見，該多少合適？」

  「非三千飛騎不可。現在，最缺的，就是戰馬。考慮到飛騎要長途奔襲，為把握戰機，還需多一千戰馬負責給養運送，也就是說，飛騎，還需要補充三千匹戰馬才行。」

  「三千匹！」饒是楊林老爺子貴為北境三司兵馬監軍，也被秦蒙這大手筆給震了一下。

  秦蒙趕緊道：「監軍大人，稍安勿躁，卑職呢，有個想法，可以弄到三千匹戰馬，而且不用您從北境三司兵馬調。只不過，這需要您協調幫忙。」

  楊林狐疑看著秦蒙，兩眼瞪圓了盯著他：「秦蒙，你可別給本監軍玩什麼花花腸子啊，三千匹戰馬，你可知道是什麼概念麼？以這些戰馬打底，都可組建十萬軍旅了。」

  秦蒙臉上都是陪笑：「監軍大人，卑職知道，卑職知道。咱們從本部調戰馬呢，怎麼看，都有點坑自家兄弟的嫌疑。但是，咱們可以跟少府監合作，讓他們做中間人，咱們用霹靂彈，連弩，還有陌刀，換取戰馬，這是兄弟軍旅互通有無，取長補短，公平交易，這沒問題吧？」

  楊林差點沒被秦蒙給雷倒，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秦蒙，真的很想看出來，這小兔崽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

  「秦蒙，本監軍真是小瞧你了，少府監你都敢算計在內？那可是聖上直轄衙門，掌管天下兵器打造職司。本監軍跟他們打交道，都要客氣三分，你，你讓他們給你做中間商？你死了這條心吧，本監軍可拉不下臉讓人家做這等事情。」

  秦蒙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監軍大人，別生氣，您只要點點頭，調撥幾個人，卑職自己去找少府監，可以吧？」

  楊林一臉震驚：「秦蒙，你說什麼？自己去找少府監？你這能耐，本監軍都要刮目相看了。先說說，你想怎麼跟少府監搭上？」

  「監軍大人，卑職這裡，每一樣新鮮軍械，雖是卑職冥思苦想而出，但卻都是為國家所有。但這生產工藝，可是歸屬咱的吧？為了方便統一管理，把生產工藝上繳少府監，那是天經地義的，但咱也不能一點好處不落吧？咱們的新型軍械，是靠國家財力支撐打造出來的，理應歸國家統一調配，但咱賺點辛苦錢，說得過去吧？咱上繳生產工藝，少府監肯定從中受益吧？讓他幫點忙，不為過吧？只要好生言語，讓少府監做個中間人，從天下各處調軍馬至此，不是不可以操作的。監軍大人，最重要的一點，咱可是為了國家，不是謀取個人私利啊。」

  楊林感覺自己憋了一肚子火，聽秦蒙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小子欠揍，可是，再怎麼欠揍，秦蒙這話，有道理啊。

  尤其是最後一句，是為了國家而不是為了個人，這讓楊林老爺子窩著火也不好發作。

  「少府監就算是能幫你從大隋各處調集軍馬，可大隋有多大你知道不？等軍馬都調過來了，估計什麼菜都涼了吧？」楊林沒好氣說道。

  「嘿嘿，監軍大人，這個很好解決。您可以從咱們北境三司兵馬這裡先調集軍馬給卑職，然後，少府監那裡調過來的軍馬，再補充給咱們本部，這，不就啥都解決了？」

  楊林目瞪口呆，沒想到，他覺得絕不可能的事情，在秦蒙幾句話之內，就全給解決了！

  「呵呵，秦蒙，本監軍發現，你可真稱得上是有膽有識啊。全天下的事情，都要圍著你轉是不是？楊廣，把我那鞭子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