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鴻門宴

  兩部交手，大隋飛騎這邊，無一損傷，處羅侯部，死四十多人，傷者也僅有六十。

  看上去傷亡不算什麼，可這是人家千里迢迢過來，堵到你家門口打你，雖沒在你家門口耀武揚威，但就在那兒等著，你還一點不敢有復仇的念頭，這種無形的震懾，對處羅侯部的心理打擊，是摧枯拉朽的。

  處羅侯執意要跟秦蒙回武威，其部苦勸無果，只能遵從他的意願，按他的命令，妥善安排處羅侯走後部落的一切事宜。

  在挑選隨行人員上，處羅侯再次讓部眾大感意外，他不顧部眾阻攔，僅僅帶了一百衛隊在身邊跟著。

  這可是跟處羅侯的身份地位，極大的不相符啊。

  不久之前，阿波可汗趕赴武威，都要帶萬餘之眾，處羅侯到大隋北境重鎮，最少，還不得帶這個數量的隨從？

  處羅侯卻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內，他內心裡，是真不想再跟秦蒙起衝突了，身邊帶的人多了，一路去武威，誰知道半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萬一跟秦蒙一部產生了衝突，勝負先撂一邊，以秦蒙不惜千里奔襲的睚眥必報的行為來看，肯定會日後再行報復啊。

  想想秦蒙的千里奔襲，處羅侯心裡就有些泛寒。

  你家大業大，麾下精兵猛將如雲，看上去好像是任誰不懼。

  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大隋飛騎的霹靂彈，給處羅侯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心理陰影。

  他甚至想到，大隋飛騎要真想使壞，還用跟你打麼？選擇牲畜交配產子的時候，偷摸來百十個人，往你牲畜群里扔十幾個霹靂彈，那損失，可就不是帳面上的了，比直接用刀砍可大多了。

  處羅侯相信，自己能想到的，像秦蒙這麼陰險膽大的，肯定會想到，希望這樣的人被幹這種事情，跟與虎謀皮，沒什麼兩樣。

  索性，就帶一百衛隊，突厥人是沒膽對他處羅侯怎麼樣的，大隋想要動他，那就要冒著跟突厥展開不死不休的大決戰才行，畢竟，他的身份在那擺著。

  處羅侯跟著回武威，這是秦蒙所沒有想到的。

  這可是絕對的意外之喜啊，必須要在這件事情上做足文章，為大隋與突厥的整體戰略布局利益最大化才行。

  秦蒙想到了一個策略，單獨會見了楊廣，把自己的想法跟楊廣說了。

  楊廣覺得，處羅侯的南下，確實是可以，也應該利用的重大機遇。

  兩人商量一通，最後形成了統一的意見。

  臨行之際，除了圖多和玉妃，以及帶領的十幾個隨從，朵顏部和呼莫爾部的部眾，被秦蒙委託給處羅侯部臨時代管，可以在他們的牧場上暫時安居。

  這樣，飛騎一部就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帶領處羅侯以及其一百衛隊，趕赴武威。

  行了三日，楊廣按照和秦蒙的約定，帶領魏達，率二百飛騎，帶夠足夠的給養，跟大部脫離，以急行軍的速度，飛速南下。

  處羅侯大感意外，卻也不好問什麼，只能跟著秦蒙按照正常速度趕往武威。

  行軍途中，處羅侯見識了大隋飛騎的物資保障，更是心驚，人家僅僅靠自己攜帶的物資，就能滿足這麼彪悍，這麼多人的供應，這一點，一點不比霹靂彈給他的震撼小。

  之前突厥人不怕大隋大兵壓境，依仗的，就是路線太過遙遠。大隋想要攻擊突厥，就要攜帶足夠的輜重。

  可在以往的輜重運輸上，根本無法實現大軍團推進的保障，因而，遙遠的路途，曾被突厥人認為是長生天對突厥的庇佑。

  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處羅侯默默計算了一下，秦蒙所帶的飛騎，要是數量能夠達到三千，基本上就是可以橫掃草原的無敵存在。

  而這樣數量的無敵戰士，是完全有可能實現自身攜帶物資保障供應的。

  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以前，突厥可以依仗騎兵的速度，突襲中原，等你集結重兵要打的時候，突厥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現在，大隋也可以深入突厥腹地，打一傢伙就跑。

  而且，跟突厥侵入大隋不一樣的是，大隋追你是真想跟你打，而突厥人面對入侵的大隋飛騎，人家跑了，你敢追麼？

  處羅侯嘆息之餘，也放開了自己的心態。

  他會主動告知秦蒙，行進路線上可能會遭遇什麼部落。能避開就避開，不能避開的，處羅侯派人去跟遭遇的部落解釋，倒也省了秦蒙不少麻煩。

  又過半月，一行人回到武威，秦蒙讓關向以友好之邦最高禮節，招待了處羅侯。

  處羅侯來武威，也並非只為了玉妃。他確實是對大隋發生的巨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要看看，以往突厥鐵蹄之下，無往不克的中原北部邊境，怎麼就變成了突厥人人膽寒，又是無比嚮往的地方。

  秦蒙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支持。

  他派精幹小吏陪著處羅侯，只要不是軍事要地，處羅侯想看什麼就帶他看什麼。

  秦蒙特別叮囑陪同處羅侯的人，不要多說話，一切以尊重人家的行為習慣為主，人家問了，才說，不問，堅決不主動解說。

  讓秦蒙沒想到的是，處羅侯竟然跟後世敗家的娘們一樣，看到的東西，甭管好壞，一律是買買買。

  處羅侯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鱉啊，可他還是對市面上的新奇玩意非常感興趣，要不是陪同他的小吏實在看不下去，幫他討價還價，估計這貨得被坑得像個孫子似的。

  逛了能有十餘日，處羅侯找到秦蒙，表示自己雖然還想在武威好好看看，但時令眼瞅著越來越冷，需要趕緊趕回部落，等明年，一定會帶著草原的特產，也來武威尋求交易。

  秦蒙告訴處羅侯，還有驚喜等著他，無需著急回去。

  處羅侯驚疑之餘，看秦蒙不像是騙他，便聽從了秦蒙的建議，留下來再住幾日。

  可又過了三天，處羅侯沒有等來驚喜，卻是等來了大隋禁軍！

  秦蒙接到匯報，大隋北境巡視地方欽差元胄，帶五百禁軍，抵達武威南城外，點名秦蒙，攜帶武威所有官員接見。

  聽了這個消息，秦蒙感覺心裡有點堵得慌。

  他跟元家的仇怨，是怎麼也解不開了。

  自從上次胖揍了元密，被楊廣解圍以後，元胄這個巡視大隋北境欽差，知道短時間內動不了他，基本上就遠離了武威，西平兩處。

  這一次，元胄帶了五百禁軍，而且，是在南城外停下，指名道姓讓自己去接見，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秦蒙想了一下，讓關向去組織官員先行迎接，自己則是等謝蘊將所有軍官聚齊，並且讓魏亮直接帶了五百陌刀手跟隨，才出了南城，去見元胄。

  出了南城，秦蒙明顯感覺到氣氛非同尋常。

  按照常理，巡視欽差到了地方官府這裡，讓官員出城迎接，這無可厚非，可是，直接在城外紮下營帳，可就是不正常了。

  關向一應官員，並沒有在營帳外等著秦蒙一同進入，想是已經被元胄招呼進去了。

  等秦蒙帶人靠近，準備讓營門口禁軍士卒通報時，卻見一人從營內走出，戲謔笑道：「暫代武威郡守秦蒙，欽差大人有令，有機密的事情面談，著爾一人單獨進入，其他隨行人等，營外等候。」

  元密！這個傢伙，身著禁軍將官服飾，好不威風，那派頭，簡直就如同他是欽差一般。

  秦蒙微微一皺眉頭，心裡瞬間冒出了一個念頭，元胄擺下這麼大的陣勢，莫不是鴻門宴吧？要是見了面找個由頭直接拿下，甚至當場格斃，他可是沒有能力反抗的啊。

  會發生這樣的狀況麼？秦蒙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凡事往最壞里想，這是他幾番生死邊緣摸爬滾打形成的良好的習慣。

  「大膽秦蒙，欽差大人召見，居然如此磨磨蹭蹭，可是沒將欽差大人，沒把當今聖上放在眼裡麼？」元密的臉上，充滿了小人得志的驕橫，他點指著秦蒙，厲聲喝道。

  「未知欽差大人喚卑職，有何吩咐啊？」秦蒙心裡還在盤算，到底該怎麼應對眼前的情況，萬一真的發生意外，該怎麼破解。因而，他在跟元密磨嘴皮子，爭取點時間想辦法。

  元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秦蒙，有何事情豈是你能提前預知的？你要想清楚啊，欽差大人到此如聖上親臨，你這般怠慢，治你個大不敬的罪名，不算是強加罪名吧？」

  秦蒙拱手笑道：「元大人嚴重了，卑職只是不明白，不管有什麼事，欽差大人可以進武威府衙說話啊，在這城外，多不方便啊？」

  元密哼了一聲道：「武威城內，如今有太多突厥人，恐有凶頑之徒對欽差大人不利，所以，城外紮營，是為欽差大人安全考慮的。秦蒙，你再囉嗦，休要怪本將軍直接拿你進營了！」

  秦蒙聽了元密話語，忽然眼前一亮，想了千般方法，卻沒有一個能夠確保自己的絕對安全。

  元密言語中，卻是給了秦蒙一個絕佳的藉口，只要咬住這一點，別說元胄帶來五百禁軍了，就是五千，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