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者風姿

  在毆打元密一事上，楊勝是毫不猶豫站在他這一邊。可是，秦蒙自己都覺得，有利用楊勝之嫌，更別說對方會怎麼想了。

  秦蒙緩緩靠近楊勝，一雙眼睛，毫無畏懼迎上了楊勝炯炯的雙目。

  「楊勝，見了本長官，還不速速見禮，更待何時？」秦蒙雙手抱胸，在楊勝座前幾米遠的地方，寒聲說道。

  「哦？秦蒙，若說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這般說話也就罷了。但你準備對元密動手之前，不但知道我的身份，還將我算計其中，如今又在我面前擺長官派頭，欺人太甚吧？」

  秦蒙給了楊勝一個白眼，冷哼了一聲。

  「當今天子聖明，為君為人，皆為萬世楷模。為君則武功文治，古之賢君不過如斯。為人則身體力行，粗茶淡飯，不忘嘗民間疾苦。尤為可稱道者，只愛獨孤皇后一人，所生皇子，俱為嫡出。聽聞二皇子降世，紅光天降，皇宮內外，皆驚呼走水，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啊，晉王殿下。」

  秦蒙這純粹是把知道的歷史瞎掰演義一下，反正自古以來的帝王，記載中都不是人生的，不是天上星宿降臨凡間，就是神魔投胎轉世。

  跟眼前的這個人，利用完之後解釋求饒通通沒用，鎮住他，或許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楊勝，不，應該是楊廣，驚詫無比，豁然起身：「你，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秦蒙兩眼盯著楊廣，嘴角微微上翹，不帶任何感情道：「放眼大隋，天資聰穎，神采飛揚之少年者，不計其數。然如晉王風采者，能有幾人？博聞強識，勇武過人，食無求飽，居無求安，以身體力行，踐君子之道。曾有人盛讚，最似當今聖上者，晉王也。初見之時，我暗自揣測，晉王乃皇族。非皇族，何等少年能近涉及國策之事？爾後，與晉王接觸，料定晉王非凡俗之輩也。直至那元胄失措，才敢徹底斷定，君乃當今聖上二皇子，晉王楊廣是也。」

  楊廣剛剛有些失態，馬上恢復到了正常，淡淡笑著，卻是充滿威嚴說道：「既知本王身份，還敢這般無禮？」

  秦蒙側著腦袋看著楊廣：「無禮？秦某雖人微職輕，但卻是手握大隋最強軍旅，替聖上行國本之政，我為長官，你為下屬，國事面前，誰更無禮？」

  楊廣陡然變色，閃身將座位讓出，一躬到地，雙手拱於頭上道：「長官息怒，卑職無禮，衝撞了長官，還請長官責罰。」

  秦蒙哼了一聲，無比瀟灑坐到了郡守大位之上，翻看了一下案牘上的文書，說道：「邊貿即將開放，你有何想法？」

  楊廣道：「回長官，卑職竊以為，長官對突厥人的長久策略，可用於即開邊貿之上。」

  「哦？說說看。」

  「長官曾言，對突厥，威懾為主，令其不敢正覷我大隋，繼而通商貿，解決其生計。我中原以教化之儀，物華豐盛徐徐引導突厥，待其與我大隋同化，則北方再無邊塞之患。邊貿一事，需展示大隋威武，富饒物產，以及公平貿易為妥。」

  秦蒙長嘆一聲道：「國士之風啊。」

  嘆罷，秦蒙道：「楊廣，武威所有政事，現全部託付於你，另外，健字二營，你根據需要，可隨時調動。你怎麼幹，我不管，我要的，就是邊貿開放之時，務必要揚我大隋國威，外加生意興隆。」

  楊廣正聚精會神聆聽秦蒙打雞血，感覺這心潮澎拜，恨不得不休不眠也要做好事情。

  秦蒙最後這一句生意興隆，猶如兜頭一盆冷水，讓楊廣目瞪口呆。

  「長官，您這把軍務政務都交給卑職了，您，欲待何為？」楊廣清醒了一下，覺得還是聊別的吧，這位上司，不是一般的奇葩，一碗雞湯沒喝完，馬上就能給你投點毒。

  秦蒙站起身，拍拍手道：「剛剛從監軍大人那裡要了二十萬兩銀子，得趕緊忙活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才行啊。一來，這銀子惹人眼熱，千萬別讓人順走了。二來，監軍大人可不是好說話的，老爺子，老爺子真打人啊。」

  楊廣笑道：「長官，原來您也有怕的人啊。您可千萬對卑職好點，不然，卑職告到皇爺爺那裡，嘿嘿……」

  秦蒙對楊廣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位未來的隋煬帝，據大唐史書記載，是如何如何不堪，反正罄竹難書這樣的詞都是因他而起，雖有嚴謹學者曾為其正名，考證了一些他的功勳，但楊廣終究是亡國之君，很多極具爭議的事情，是徹底沒法洗白了。

  人都是會變的，也許，未來楊廣會真的成了史書說的那般不堪。

  但僅僅以接觸過的時間來看，楊廣是一個非常踏實，非常勤勉，自制力非常高，而且情商非常高的人。

  秦蒙也報以一笑：「楊廣，知道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麼？沒錯，你可以到監軍大人那裡打小報告，讓老爺子收拾我一頓。但咱可說好了，老爺子怎麼收拾我的，我就怎麼原樣收拾回你身上。」

  楊廣哈哈大笑，拱手道：「多謝長官，又教了卑職一招。日後，卑職也這樣對付屬下。卑職還有事情，請長官自便。」

  不得不說，楊廣勤於做事，秦蒙是非常肯定和欣賞的。

  還有一點，那就是楊光的度量，也是秦蒙欽佩不已的。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對自己這麼張牙舞爪，秦蒙感覺自己未必會睚眥必報，但肯定不會像楊廣這樣，恢弘雅量。

  諸事交給楊廣，那是一百個放心，那可是治國之才，統領武威小小一郡，絕對不在話下。

  秦蒙有心去看看鐵匠隊和火藥鋪，卻被丁良和崔憲給趕走了。

  這二位表面客氣，但就是不讓秦蒙插手具體事務，就怕秦蒙暗中鼓搗一下，他倆什麼好處都撈不到。

  秦蒙有些哭笑不得，這兩攤怎麼說也是他的，現在居然被就像是防賊一樣防著。

  想來想去，秦蒙還是到健字營那裡去看看。

  如今的健字營，跟以往相比，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戰馬的數量上去了不說，健卒營還優中選優選拔出五百力士，正好配上從少府監那裡搞來的五百重甲。

  這些力士，肯定是要配備大陌刀的，這樣的隊伍拉出去，估計突厥人領教一下厲害，就得趕緊跑。

  秦蒙很滿意謝蘊周烈對隊伍的打造建設，不過，他也明白，這麼高素質的強兵，必須要有高素質的將領統領才行。

  謝蘊周烈是高素質的軍官，下命令讓他們衝鋒陷陣，攻城拔寨，那沒問題。

  但若是需要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謝周二人的底蘊，顯然是不夠的。

  從情感上說，秦蒙對謝周的信任是無以復加的，但情感是情感，職責是職責，給這支強悍的隊伍選一個優秀的，有全局眼光的將領，又是非常必要的。

  達奚暠和豆盧遠，無疑是這方面最佳的候選人。

  不過，健字二營一個個的都是什麼人？驕兵悍將！沒有足夠的資歷能力，根本鎮不住這幫傢伙。

  秦蒙自己怎麼掌控這支隊伍的？那是從周盤血戰開始，一步一個腳印，生死邊緣摸爬滾打無數次積累起來的資格和人望，沒這麼多的付出，一紙命令就想控制隊伍，那是紙上談兵的書生才會有的想法。

  好在達奚暠和豆盧遠都是軍旅世家出身，本身自帶軍旅中人屬性光環，好好加以培養磨鍊，自會慢慢得部眾人心，進而掌控整個隊伍。

  秦蒙的這個想法，可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覺得自己可能高升而早做準備。而是一直以來，秦蒙就有安排一個能統一指揮健字二營的人選的考慮的。

  要知道，以往的戰鬥，秦蒙是充當了局部統帥的統領全局的指揮責任。

  無論是在西平還是武威，秦蒙都沒有參與到一線的戰鬥中。健卒營和健字營，實際上是被拆開使用的。

  要是兩營合攏一處，需要一個聲音指揮協調，如果沒有這個統一指揮的將領，秦蒙就必須要頂上去。

  而從現實情況看來，秦蒙為實際地方駐防節制守備最高長官，一線臨陣的戰鬥，除非特別特殊的情況，是不能親力親為了。

  可是，達奚暠和豆盧遠的身份背景在那擺著，人家願意在統領二營，只相當於參將的位置上始終如一地幹麼？

  秦蒙糾結了好久，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來人，速去武威府衙，讓楊勝，達奚暠，豆盧遠火速前來。」

  這三位，秦蒙是安排到府衙幫忙的，聽到秦蒙命令，趕緊從武威府衙，飛速到秦蒙這裡報到。

  「你們三個，從今日起，上午在健字二營隨軍訓練，下午到府衙辦差，不得有誤。」

  楊廣三個，齊齊朗聲應命。

  「長官，您這樣安排，未知卑職幾個，是以府衙之事為重，還是以軍旅之事為重？」楊廣見秦蒙沒有進一步的命令，問了一句。

  秦蒙一瞪眼睛：「長官交代的事情，就沒有不重要的。告訴你們，府衙之事，要辦好，軍旅中訓練，一樣要做好！怎麼，覺得有難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