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為讀書引發的毆打

  魏達拱手道：「將軍，您有所不知，招募的人當中，那些農家子弟還好些，日常的隊列陣型，奔跑跳躍，都能咬著牙堅持下來。就這幫子所謂的豪強世家子弟，動彈動彈就唧唧歪歪。這不給點厲害的，能聽話麼？」

  秦蒙不覺微微一皺眉，按照他的設想，所有人都應該一視同仁，最後培訓出來的人手，都是個頂個的拿來即用的幹練之吏。

  相比於軍旅的選拔，這些人的身體素質，肯定是相差甚遠，魏達也酌情減小了訓練強度。

  可一些世家子弟，是通過捐資進來的，總不能把人練壞了練跑了，甚至是直接以這個藉口全部淘汰了吧。

  整一個兩個，抑或說五個六個世家子弟，還能說得過去，要是大批量把世家子弟淘汰出去，難免會有卸磨殺驢的嫌疑。

  想了一會兒，秦蒙說道：「魏達，我既然讓你訓練這些人，對你當然是絕對的信任。不過，這些人畢竟不是軍旅中人，遇事，稍稍靈活一下處理。該打打，該罵罵，你的權威，是我要極力維護，任何人不得挑釁的。」

  說到這裡，秦蒙沉吟道：「這樣，你跟這些人說，所有的表現，可都在你的記錄之下，到時候，朝廷用誰不用誰，可都看日常的表現，平常表現不好，達不到要求，憑什麼最後要用你？」

  魏達一吐舌頭：「將軍，你這法子好是好，可是，可是，卑職真認不得幾個字，這，這咋記錄啊？」

  秦蒙一瞪眼睛道：「這回知道讀書的好處了吧？本來，這件事情我想讓魏亮來乾的，但他太年輕氣盛，不得以把你弄這兒來了。再過幾年，天下都太平了，朝廷需要的，就是識文斷字的人才，不需要能打仗的人了，你咋辦？當強盜去搶麼？朝廷恩賞的錢花完了，種地去麼？種地比讀書舒服麼？讓你們讀書不讀書，你沒老的那一天啊！讀了書，越老越成精，朝廷就會更加倚重，一天天的，讀書就跟殺頭一樣，你們就作吧，到時候一大堆睜眼瞎啥事都幹不成，老婆孩子一堆，全跟你種地，就特麼徹底舒服了！」

  魏達一臉苦瓜相：「將軍，您這，也太打擊人了吧？好好的說著事，怎麼就牽扯這麼遠了？」

  秦蒙喝道：「遠個屁！突厥人厲害吧？幾百年對我們北方中原呈碾壓態勢。當今天子順應天命，一上位，這才幾年，就扭轉了對突厥屢戰不利的局面。突厥人跪下來叫爹，已經不遠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讀書，吃屎都沒熱乎的。」

  魏達憋得滿臉通紅，吭哧半天，也沒接上來話。

  「將軍，現在謝周二位長官已經回來了，我去把魏亮弄來幫忙，可以吧？卑職年紀大了，讀書不太現實，可魏亮這小兔崽子，不好好讀書，我非打死他不可。」

  得到秦蒙的肯定，魏達馬上命人去叫魏亮，讓他飛速趕來。

  魏亮還不知道哪兒的帳，一到秦蒙魏達面前，被魏達當胸一腳踢中，直接摔個四腿朝天。

  「叔兒，叔兒，我可沒犯軍規啊，別打，別打，將軍，卑職可沒犯軍規啊。」魏亮一見叔叔橫眉立目，拉足了架勢要開練，趕緊討饒，白挨的打，逞個屁強啊？

  秦蒙重重咳嗽一聲，魏達這才收了要打人的架勢。

  魏達毫不客氣，手指頭幾乎杵到了魏亮的鼻子上：「我問你，這段時間可好好讀書了？」

  「讀了讀了，叔兒，我發誓，自從您上次教誨之後，侄兒一直是十分刻苦讀書啊。」魏亮加著小心，低聲下氣答道。

  「那就背一段給我聽聽。」魏達大刺刺說道。

  「關關……雎鳩，在……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剛背到這裡，魏達啪的一個大嘴巴，直接把魏亮扇得轉了一個圈。

  魏亮眼淚都快下來了：「叔兒，小侄在這背書呢，您咋又打我？」

  魏達輕蔑哼了一聲：「你這也叫背書？磕磕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天生就是結巴呢。你看看咱們將軍，那是什麼派頭？張嘴就來，咣咣一頓文詞，比說瞎話還溜呢，那才叫讀書，讀到骨子裡了，你這也配？」

  秦蒙聽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是啥話？引用聖賢之話順溜就順溜唄，怎麼叫比說瞎話還溜？這是誇人呢，還是罵人呢？

  魏達卻是絲毫沒覺得說的有何不妥：「你說你背個書就好好背唄，搖頭晃尾巴幹什麼？還有，你這讀的什麼書？小小年紀，屁毛事沒幹多少，想女人了？」

  秦蒙一看，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趕緊插話：「魏達，魏將軍，咱們打住啊。魏亮呢，學的是《詩經》里的名篇，人家文章就是這樣的。還有，讀書就是這樣的，講究陰陽頓挫，搖頭晃腦，也是師父教的，這這，咱別鬧笑話，好麼？」

  魏達這才緩口氣：「魏亮，我可不比將軍，讓你讀書還講個道理。我跟你講的，就是老拳老腳！如果你覺得能抗得下我的拳腳，那我沒辦法，只好把你老子叫來了。」

  秦蒙心裡我擦頓起，合著請家長這招，並非是後世才有的，在古代，這也是屢試不爽的招數啊。

  果然，魏亮噗通一聲跪倒了：「叔兒，您可別價啊，我爹可是說了，要是不聽您的話，找到他老人家那兒了，他就直接打死我啊。將軍，救命啊。」

  秦蒙看不下去了：「魏達，你教訓自家子弟，我本不該說什麼。可是，魏亮畢竟是我的手下，公開場合，你這般教訓，是不是連本將軍的面子也不顧了？」

  魏達一凜，趕緊躬身拱手表示不敢。

  秦蒙把魏亮拉了起來，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小伙子，委屈成這樣，心下也是不忍。

  「魏亮，你叔呢，也是為你好，好好讀書，日後才能光宗耀祖呢。行了，跟你叔一起，好好訓練這些人吧。我已經放權給你叔了，他怎麼說，你就怎麼幹就行了。」

  秦蒙安撫了魏亮，讓魏達把這些選拔出來的人集合起來，讓楊勝加入其中，再次訓話，再次闡述了自己的用人標準。

  這一次，秦蒙強調了識字的重要性，只要有人能看懂往來公文，能夠進行簡單的文字溝通，那麼，這類人才，優先上崗，而且，給的俸銀，比一般的小吏要多出一倍，直接就是一年二十兩！

  大家一片片驚呼，魏亮卻是感覺毛骨悚然，他叔礙於眾人面前不能教訓他，可那眼神，足以讓人顫慄不已啊。

  秦蒙訓完話，剛交代好魏達魏亮注意事情，親兵來報，說是清河那邊來人，有貨物需要秦蒙親自查收。

  清河？秦蒙有些驚訝，那肯定是林可君派人過來的啊，這時候，應該是她最忙碌的時候，怎麼會派人過來、

  秦蒙不及細想，趕緊過去，看到是林高帶人送了幾十車貨過來。

  「將軍，我家小姐惦念著您，特意讓我送貨過來。」林高禮畢說道。

  讓秦蒙頗為驚喜的是，林可君除了送一些名貴皮貨和過年應用之物，還有幾十車，是他讓林可君明年春天送來的硝石和硫磺。

  火藥，是中原文明的驕傲，也是揮之不去的心中永遠的痛。

  這東西本是中原發明初用的，但是後來，卻是被長毛鬼發揚光大，打開了中原封閉幾千年的大國門。

  秦蒙的心思，全在硝石和硫磺上了，跟林高倒是極盡客套，可他總是走神，在林高道別的時候，為了彌補自己的失禮，讓關向拿了十兩白銀，贈予林高。同時，把硝石硫磺的本錢，加倍強塞給了他。

  送走臨高，秦蒙讓謝蘊派人把軍營封鎖起來，他和謝蘊一起，鼓搗硝石硫磺。

  有些東西，看著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還真不是那麼回事。

  一硫二硝三木炭，這是標準的火藥配方，可是，因為原料中有無法剔除的雜質，你不得不根據現有的原料，按照大體的比例，一點點實驗最佳的組合配方。

  謝蘊，可是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了。

  可是，秦蒙鼓搗的東西，還是讓他嚇了一跳。

  這什麼東西啊？拿火一點，蹭一下竄起那麼高的火苗，而且，就像是閃電一樣耀眼。

  時間長了，謝蘊才慢慢適應過來。

  鼓搗好了現有材料配置火藥的配方，把火藥弄出一堆來，秦蒙想著，從簡到繁，先弄個爆竹試試吧。

  可伸手製作爆竹，秦蒙又發現，專業的東西，真不是外行想想就會了。

  一來，製作爆竹的紙張，可不像後世那樣充足，哪兒哪兒都是。

  二來，秦蒙知道需要用紙把火藥結結實實包裹住，尾端用黃泥封上。

  可就這麼個小小的製作工藝，秦蒙愣是琢磨好幾天才想出方法。

  拿一根茶杯粗的木棍，用紙往木棍上糊，等紙幹了，再把木棍抽出來，在空桶兒的一端糊上黃泥，等黃泥幹了後再填充火藥壓實，再在前段接引線，算是製造好了一個爆竹。

  這日深夜，武威城內靜謐無比，人人都進入到了夢鄉，忽然間，一聲炸響聲傳十里，短暫的寂靜之後，武威城內炸鍋一般亂了起來。示警的銅鑼聲響個不停，武威城防軍點起火把，迅速向城內展開搜索，調查這聲響，來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