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什麼都要

  「又要錢？」羅方差點沒把眼珠子瞪掉了：「秦蒙，你可真敢開牙啊！北境處處用兵，哪裡不是花錢如流水一般？偏生你這裡要了又要？丁良蘇成可都不是外人，你問問他們，王爺舊部將領，哪一個不是背後有微詞，說你這裡搞特殊？」

  「大帥，大帥，稍安勿躁啊。」秦蒙無比誠懇道：「卑職這裡，花錢是多了些，但都花在有用的地方上了。俗話說得好啊，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不是？」

  秦蒙說著，輕輕從羅方手裡拿過連弩，左右手連貫操作，就聽見咻咻聲不絕於耳，片刻功夫，近二十枝弩箭，悉數激射而出，那弩箭碰到木質的地方，箭沒通體，碰到石質的地方，高高濺起火星碎石！

  「大帥，還有兩位大將軍，看看，看看，是好東西不？這好東西，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能工巧匠悉心打磨才行啊。這個卡件，還有這個扳機，看著是小，但好工匠三天才能打兩件出來，這弓弦，可是比金子都貴啊。」

  秦蒙知道連弩對羅方三人的震撼不小，當下也賣足了力氣，就像是街頭賣大力丸的把式藝人一樣，把製作工藝和流程的繁瑣艱難，成建制使用連弩之後的大隋精兵，可碾壓突厥任何兵種，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羅方三人，都嘆服連弩的威力，他們又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對秦蒙的戰術設想，自然是一點就透，再看秦蒙手裡的連弩，恨不得馬上擁有個幾百套啊。

  「秦蒙，你得要多少錢？」羅方從秦蒙手裡拿過連弩，內心有些忐忑，表面上卻是很從容一般問道。

  「大帥，裝備卑職本部，也就二百套，有三萬兩白銀就足夠了。」秦蒙小心翼翼說道。

  羅方沒表態，丁良先急了：「什麼？秦蒙，你啥意思？合著大帥格外補給你三萬兩白銀軍需，打造出來的連弩，是給你部裝備的？我沒聽錯吧？好處特麼的全是你的，你把大帥，還有我和蘇大將軍，全當傻子了是吧？」

  秦蒙一呲牙道；「三位，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連弩是好東西，可價格實在太貴。想要列裝，總得有切實的效果才有說服力吧？卑職這裡就是一個試驗場，搞好了，大帥和各位臉上有光，再列裝各部也不遲啊。」

  蘇成一聽，撇嘴道：「秦蒙，人吶，心眼子太多了不好，吃獨食就更不好了。你小子兩樣全占了，就不怕人人防賊一樣防著你？誰都有肚子疼的一天，到時候可別一個朋友沒有，疼死你都沒人管的。」

  秦蒙一拱手，搖頭道：「大帥，兩位大將軍，別一聽著我好像占便宜就馬上給我扣帽子，容我講完此中道理成不？」

  丁良一翻白眼，指著秦蒙的鼻子道：「好，秦蒙，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天說破了！什麼東西你都占著，居然還有道理！大帥，今個您得主持公道，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子要不好好治治，他都能上天！」

  羅方冷笑一聲，沒有說話，但看那神情，卻是站在丁良和蘇成同一戰線上。

  秦蒙舔舔嘴唇，馬上端正了態度。

  做人，最忌諱的就是引發眾怒，任你有多大本事，在眾怒面前，是不堪一擊的。

  「卑職就說一點，各位老大要是能夠做到，連弩，卑職立馬雙手奉上！連弩威力奇大不假，但有個非常要命的關鍵，那就是需要嚴苛的保養和持續不斷的弩箭供應。樣品，就在大帥手裡，大家可以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

  秦蒙指著連弩，詳細說明了連弩的保養問題。

  除了弩匣和弩身，連弩的其它部件，在高強度的使用中，即便不斷裂，也會出現嚴重磨損的狀況，這就需要視情況更換部件。

  弩弦，是連弩最重要，最昂貴但卻是狀態最不穩定的一部分。只有經過無數次的試驗，和實戰的檢驗，才能得出弩弦最佳使用時間。

  弩箭，倒是不貴，但卻是消耗極為巨大的易耗品，沒有穩定的弩箭供應，連弩不就是擺設品麼？

  連弩，稍稍培訓一下，誰都會使用。

  但是，誰能拿出一整套保養和補給的方案？

  只有鐵匠隊這裡，才有這個補給能力，和專職的技術人員，把這一整套使用保養補給方案弄得最為合理，然後，才可以推廣到其他各部使用。

  秦蒙說得唾沫星子亂飛，把羅方三人說得面面相覷。

  「蘇大將軍，這……秦蒙說的，靠譜麼？」丁良可是不敢妄下結論了。

  蘇成嘬了一下牙花子，歪著腦袋道：「好像，好像有些道理吧。」

  丁良蘇成把眼睛轉向了羅方，希望他給個定論，可羅方也是被秦蒙忽悠得雲裡霧裡，心裡感覺是被忽悠了，但你卻挑不出半點毛病。

  秦蒙努力掩藏住自己得意的笑，看上去十分誠懇道：「各位老大，卑職倒是有個主意，那就是從各位老大所部中，抽出精兵到我這裡來，卑職負責培訓，等成手了，再抽調回去，不就立馬有了成建制的連弩隊伍了麼？」

  丁良聽得點了幾下頭，卻忽然意識到不對：「秦蒙，你小子也太會算計了吧？你特麼管大帥要錢填補自己不說，還惦記大帥和我們哥倆的人啊？好傢夥，錢你要，人你也要，誰特麼要是跟你做買賣，估計老婆都得跟你跑了！」

  秦蒙委屈道：「大帥，卑職這可是真心實意為整個隊伍著想啊。這，這又不出錢，又不出人的，還想著撈好處，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啊？」

  羅方臉上陰晴不定，半晌說道：「罷了，不捨得砸錢，哪能建立起無敵的隊伍？當年漢武帝遣霍去病橫掃匈奴，不就是黃金鋪路，粟秣戰馬麼？好，錢我出了，人，我也出了，秦蒙，只有一樣，你必須把這支隊伍好好帶起來。」

  秦蒙不覺暗暗讚嘆，楊林找羅方接替他的帥位，看來是選對人了。

  羅方也是極具戰略眼光和魄力的，除了人望，經驗之外，他算得上是一個很合格的統帥了。

  「卑職秦蒙，定不負大帥所望。若是帶不好隊伍，秦蒙唯有一顆人頭，去見大帥！」

  羅方欣慰點點頭，但看看秦蒙，又感覺牙花子有點疼。

  「秦蒙，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本帥說，咱別鬧騰好不好？就算你鬧騰，別地下的禍不惹，專門惹天上的禍。身為軍人，性格剛烈，說話辦事沖本帥能理解，可你別專門搞那些能在朝堂告狀，能到本帥這裡鬧的人行不行？」

  秦蒙臉上，難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大帥放心，卑職一定謹記教誨，今後，夾著尾巴做人，就像個小媳婦一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般做事。」

  羅方搖頭苦笑道：「但願如此吧。秦蒙，你當日答應給本帥的二百把陌刀，都撥付給蘇成大將軍吧。蘇成，你也別計較給秦蒙戰馬的帳了，秦蒙這裡也確實是不容易，大家同為袍澤，應該互扶互助才是。」

  當了元帥，眼界和心胸自然是不同往日了，羅方的這一作為，還是得到了秦蒙幾人的讚許和肯定的。

  羅方要秦蒙引著他，參觀了一下鐵匠隊，羅方的臉色這才好了很多。

  畢竟，鐵匠隊是楊林特批下來的建制，是屬於本部的。楊林離任，鐵匠隊也就自然歸屬了羅方。

  否則，打造兵器，朝廷有專門的機構，那就不是羅方想要幹什麼就能直接下命令的了。

  羅方又叮囑了秦蒙一番，起身準備回西平。

  丁良磨磨蹭蹭，落在後邊，找機會把秦蒙拉到了一邊。

  「兄弟，哥也出點人，你幫著培訓培訓唄。」丁良笑眯眯商量秦蒙。

  「哥，這話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小弟讓你送人過來培訓，結果你說啥？跟我做買賣，老婆都得跟我跑了，哥，這可是讓小弟寒透了心啊。」

  「咳，兄弟，那不是窮哥們之間開玩笑麼？你還真往心裡去了？別的不說，這一回，羅帥氣勢洶洶到你這裡，哥我偷偷給你遞眼色，這不假吧？就衝著這交情，你寒透了的心，也應該暖和起來了吧？」

  「行，暖和了，誰讓你是我哥呢？你派過來二百人，小弟幫你培訓就是了。不過，小弟這裡還是老問題，缺戰馬啊，哥，小弟不好意思開口，您給五十匹就行了，到時候，小弟白饒您五十把連弩，怎麼樣？這可是虧本跳樓價了。」

  「我擦！秦蒙，你也太黑了吧？你說那大陌刀換兩匹戰馬，哥認了，這麼點小連弩你也敢要一匹戰馬的價？你就不怕這麼摳唆算計，以後生兒子是個傻子麼？特麼的，心眼子都讓你使了，一點不給後人留？」

  秦蒙十分嚴肅說道：「哥，生兒子的事情呢，咱以後再說。現在，兄弟我跟您談的呢，是羅帥所講的互扶互助。哥，您可想好了，您要是不願意，等兄弟我把連弩弄到兩匹戰馬的價格，您再找我，咱們兄弟可沒法劃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