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無法無天
2023-11-11 09:26:15 作者: 未濟
那牌官也以為秦蒙被嚇住了,當即催馬來到秦蒙前面,點指秦蒙喝道:「武威守備秦蒙,速速下馬,跪拜上差!怠慢上差,你吃罪得起麼?」
秦蒙腦海里迅速思索了一番,馬上打定了主意。
「來人,給我拿下!」
秦蒙的手指剛指到牌官,他身邊一騎突的飛出,這騎手跟那牌官一錯身的時候,伸手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拽住了牌官的胸前護心鏡絆甲絛。
這人發了一聲吼,一用力,將牌官拽離馬鞍,然後狠狠往地上一摜,將牌官狠狠摔在地上。
秦蒙不覺暗暗點頭,他的眼光沒錯。出來這人,就是魏達舉薦的魏亮,秦蒙第一眼看到這小伙子,就知道他是個好兵苗子,今天一出手,就知道他手底下,真有兩下子。
而且,長官一聲令下,管他什麼天王老子,先打了再說。不管是什麼樣的將軍,都會喜歡這樣的部下的。
那牌官被摔得七葷八素,一時間連爬都爬不起來,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是沒坐起又趴了下去。
元密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點指著秦蒙道:「你,你你你……好大膽子,連上差身邊人都敢打,反了,反了!」
秦蒙連眼皮都沒抬,冷冷看著地上的牌官,等他緩過來,秦蒙才冷冷問道:「知道為什麼打你麼?」
牌官聽到了元密的叫嚷,不覺膽氣也是壯了:「哼,秦蒙,上差檢視軍務,你非但拒不配合,而且指使部下毆打執行公務的人,這罪過,夠砍頭的了!你就……」
不等牌官說完,秦蒙一撇嘴:「呱燥!」
魏亮接到了秦蒙的眼神,飛身跳下馬來,來到牌官身邊,一腳將其踹倒,一隻手抓住了牌官的手,另一隻手按住了牌官的肩膀,將他拽起按跪在秦蒙的面前。
「執行公務?說說看,執行什麼公務?」秦蒙的話,幾乎是從鼻孔里出來的。
「代天子行事,檢巡大隋北境所有大軍,事無巨細,都在檢巡範圍之內!」牌官兀自不老實,說話還是很強硬。
「既然是檢巡,為何攔住執行軍務隊伍,囉嗦半天,卻半分不提要檢視何事?」秦蒙冷冷問道。
牌官頓時語結,剛才言語間,是半點沒有提到具體事務。
不過,牌官略一思索,馬上有了應對之詞:「檢視何事,自有我家大將軍定奪,至於因何沒有提到,是因為你沒按照禮節參拜,說你一頓,還敢不服麼?」
「掌嘴。」秦蒙面無表情哼出兩個字。
魏亮按住牌官肩膀的手一松,抓住牌官手的那隻手一擰,牌官頓時吃痛把臉扭了過來,啪啪啪啪,魏亮一頓大嘴巴掄過去,那牌官頓時口鼻流血,叫喊聲都好似被捂住嘴一般。
「住手,住手!秦蒙,你可知道,毆打本將軍麾下,等同毆打本將軍,你可是想要犯上不成?」元密一看自己手下被打得那麼慘,趕緊出聲制止。
秦蒙給了元密一個大白眼,冷冷看著牌官被打,直到那牌官身體有些發軟了,才拉長了聲音道:「夠了。」
魏亮一鬆手,照著牌官的屁股就是一腳,像踢死豬一般踢出兩丈多遠。
「元密大將軍,好大一頂帽子啊,卑職又沒打你,何來犯上一說?」
「你!你手下毆打本差部下,不是犯上是什麼?秦蒙,你休要巧言令色,再怎麼說,你……」
「等等,等等!」秦蒙很粗魯打斷了元密:「元大將軍,你剛剛自稱什麼?本差?據卑職所知,上差乃是長孫大人,你不過一保護上差隨扈而已,也敢自稱上差?若是長孫大人差你出來做事,倒也可稱上差,也好,拿來,信物何在?」
秦蒙篤定,元密是來公報私仇的,手裡能有長孫晟的信物?
一般來說,有管制權力的人下來,下面的人,誰會找不自在去查驗信物?這分明就是添堵啊,沒事也給你查出事來了。
可秦蒙沒矇混過關的退路啊,認可對方,自己就如同俎上之魚,索性,直接硬槓到底,反正反咬一口,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這……本將軍是奉長孫大人口信,檢巡各處的。北境這麼多兵馬,難道,長孫大人事事都要將信物給手下拿著,以明身份麼?」元密自以為說得沒毛病,可惜,他遇到的是沒理也要攪三分的秦蒙。
「放屁!卑職雖僅僅是武威守備,但卻是身負守衛武威重鎮安危的職責使命。卑職率本部趕赴武威,何等重要軍情,你卻手中無信物,攔阻開拔守城兵馬,知道耽誤軍情什麼罪過麼?」
元密這才知道,秦蒙是有多難纏,你拿身份根本壓不住他!
「武威剛剛光復,並無緊急軍情,秦蒙,你少拿這一套來嚇唬我!本將軍就因為知道武威無事,才攔阻檢視,難道,這有什麼說不過去的麼?」
秦蒙雙目寒芒迸射,冷冷道:「聽你口氣,倒也讀過幾天書。你可知漢天子巡視周亞夫軍營之故事?兵者,國之大事也,天子尚且尊重將領列陣迎駕,況汝一無信物冒牌上差乎?來人,與我砍了!」
魏亮雙眼中露出了嗜血野獸一般的神情,馬鞍上抽出刀,一聲喝令,一百多魏家子弟兵,紛紛抽刀,向元密一行人壓了上去。
元密大駭,眼皮子都在抖:「秦蒙,你,你想要幹什麼?你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不光是元密,魏達也嚇得渾身一哆嗦:「將,將軍,您當真是要砍……這些人?」
秦蒙兩眼一瞪:「誰說要砍人了?沒聽過周亞夫如何對待擅闖軍營的使節故事麼?把馬給砍了,立立威就行了。」
魏達一臉苦瓜相:「將軍,您讀書讀得多,可這幫小子沒讀過這一段啊,您光說砍了,這幫小子肯定是去砍人的啊。」
「我擦,沒文化真可怕,告訴他們,別砍人,砍馬,然後把這幫子傢伙趕到道邊,別特麼耽誤咱們開拔。」
幸虧魏達問了這一下,不然,魏亮帶著人,真的會把元密一行人砍了。誰知道將軍下的命令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砰砰一頓砍,元密一行人的戰馬,全都被砍了,禁軍不是沒有戰鬥力,可碰上這麼多人,誰敢反抗啊?
魏亮看著所有元密手下戰馬都被砍了,將戰刀一揚,指著元密的鼻尖,喝令他趕緊滾到路邊。
元密見那刀尖上還滴淌著戰馬的血,哪敢跟這個修羅一般的年輕人強硬?
其餘人看到元密老老實實屈服了,也趕緊都跟元密站到了一起,在路邊,眼看著秦蒙帶領著隊伍,華麗麗開赴北方。
西平至武威,若是戰馬疾馳,兩日路程便到,可攜帶這麼多的東西,走了七八日,才到得武威。
秦蒙讓孫茂帶了中軍文書印信,找到了武威暫代守備鄭倫,交驗之後,鄭倫馬上攜帶武威駐守官兵名冊及糧草帳目,到秦蒙那裡交割。
見過禮後,秦蒙看那鄭倫,白淨面孔,頗有些儒雅之氣,不似軍中之人,便笑問道:「鄭將軍,觀汝氣概,倒似滿腹經綸,卻為何暫代武威守備之職啊?」
鄭倫不光人長得斯文,語氣也慢條斯理的:「回稟秦將軍,卑職乃天水人士,讀過些許書,因戰亂失家,流落至此。幸得前武威守備抬舉,入其幕僚。誰知,武威城破,幕主殉國,卑職未能隨之赴義,實在慚愧。」
「哦?此話怎講?」秦蒙自己是讀書人,但卻非常討厭光練嘴的讀書人。
這鄭倫說的,好似是想要跟幕主共同赴義,但卻是沒死成。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這鄭倫是不是說好聽的,實際上卻是貪生怕死之輩。
如果能確定鄭倫貪生怕死,那不管這個人多麼文采斐然,也絕對不能用。
鄭倫也看出了秦蒙的意思,淡淡笑道:「武威城破之時,大部分兄弟都戰死殉國了。突厥人抓到卑職,看卑職是讀書人,便要卑職投降。卑職讀聖賢書,怎敢違背聖人之言?本待一死殉國,但看突厥人殺人太過,便違心投降,保全不少兄弟,待我大隋軍隊反攻之時,卑職率保全的弟兄殺開南門,也算是忍辱負重了。若非如此,鄭某不過是前守備將軍一幕僚,怎會被委以暫代武威守備之職?」
秦蒙腦子略一轉,就知鄭倫所言,都是實話。
「壯士哉!鄭將軍,未知之前在武威守備門下,都做些什麼事情?」
鄭倫拱手道:「不過是起草整理來往公文,幫襯著看看錢糧而已。」
「可都讀過什麼書?」秦蒙對這個鄭倫,慢慢有了興趣。
「卑職家境並不算太好,跟著私塾認了兩年字,便自己胡亂讀些。先秦子集,歷代史書,大儒經典,都曾開卷。」
「哦?讀了這麼多的書,卻只如帳房先生幕僚師爺一般,實在是大材小用了。我這裡有件差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