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犯錯誤的人

  以大家對楊林的了解，要麼，就是執行軍法一點情面不講，該殺殺，該打板子打板子，一定要讓被處理的人知道，你得守規矩。

  要麼，就是訓斥一頓，輕輕處理一下，敲打敲打就完了。誰還會不犯錯誤呢？輕來輕去的，老爺子也懶得管。

  像秦蒙這樣，處理的結果，你說重吧，但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嚴重。你說輕吧，又被降級使用了。

  這嚴重不符合楊林的辦事風格！

  「父王，秦蒙武威赴職，那西平鐵匠隊這一塊，該由誰接手啊？」羅方壯著膽子問道。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起來了，他們不敢看楊林，只能屏住呼吸，聽聽楊林對這個最敏感的編制，有什麼想法。

  楊林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秦蒙一併帶走吧。據本王所知，鐵匠隊打造兵器，都是秦蒙一手帶出來的，你們誰有這本事，可以面陳本王，接手這個攤子。不過，醜話說前面，要是鐵匠隊到誰手裡，打造不出來原有兵器水準，哼……」

  眾人感覺渾身一顫，這一聲哼，可是打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如果可能，誰特麼不想接手鐵匠隊啊？

  秦蒙，就一個小小參將，仗著有鐵匠隊，不說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吧，也是能跟中軍大將軍級別的人平起平坐。

  沒辦法，用到人時得低頭，你求人總不至於還牛皮哄哄吧？你以為你是王爺一級別的？

  接手鐵匠隊，楊林的要求也並不高，就是保持秦蒙領銜時候的水準。

  誰行啊？要是行的話，誰特麼好好的放低大將軍的身份，向秦蒙點頭哈腰的？

  這不對啊，秦蒙被貶職，還有什麼意義？

  只要他手裡掐著鐵匠隊，就算是被貶到小兵，這幫大將軍級別的人物，不還得上趕著求他麼？

  「那秦蒙麾下原班人馬，該如何處理？」羅方倒不是想管這些破事，而是這些事情太敏感，不趁著這個機會向楊林請示，等秦蒙交接時候，就得他這個代帥處理，處理不好，這事情還真不好辦。

  楊林笑道：「秦蒙麾下健字二營，乃是英雄團隊。有聖上讚許嘉獎之周盤勇士，也有馬鞍山大破突厥大軍的壯士，此皆秦蒙所帶，就由秦蒙帶著吧。秦蒙，你給本王聽好了，這些精兵，本王可是交付與你了，要是給本王帶出了差錯，你有幾顆腦袋，也不夠本王砍的。」

  「末將……卑職遵命！」秦蒙猛地想起，自己已經是守備將軍了，末將這個自稱，已經不夠資格用了。

  楊林沉吟一下道：「武威為大隋北境前突邊塞重鎮，此次武威被突厥人攻破，除了守備將領不力之外，人手不夠，也是原因。這樣，秦蒙，武威原有人馬，也一併交予你節制。哼，人，本王給夠了，編制，你也帶走了，武威要是還有什麼意外……」

  秦蒙趕緊搶答：「武威若是有半點閃失，秦蒙帶麾下所有軍官，提頭來見！」

  「嗯，再有什麼事情，可與羅方大將軍商議。降職，是對你的懲罰，但駐守一方，就要守衛一方安寧，這是你的職責！倘若你有瀆職懈怠行為，本王絕不容你！」

  楊林說完，掃了眾人一眼，直接就退下了。

  秦蒙一眾人等，跪拜恭送，待楊林走遠了，秦蒙起身，掉頭就往帳外走。

  「賢弟，賢弟，且等一等我。」丁良追出來，眼見周圍人少，想要叫住秦蒙。

  秦矇混若未聞，加快腳步找到馬，跳上去，直接打馬回了自家大營。

  「齊遠，馬上著人通知謝蘊周烈，把所有人都給老子帶回來。還有，關閉營門，任誰來都不見！」秦蒙氣哼哼命令道。

  齊遠有些為難道：「將軍，這，這恐怕不行吧？王爺中軍大營於此，中軍重要人物都在西平，來一個，都比咱們級別高，這……」

  「這什麼這？」秦蒙沒好氣道：「老子已經被貶職了，現為守備將軍，連帳前參議都沒資格了，還會顧忌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管他什麼大將軍，一律給老子擋住了！」

  齊遠驚訝啊了一聲，眼見秦蒙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哪還敢說其他？趕緊按照秦蒙的命令吩咐下去。

  「孫茂，去通知鐵匠隊，不管手裡有什麼活，都給老子放下來，收拾咱們的傢伙事，別落下了，咱們要大搬家了。」

  鑑於齊遠被呵斥了，孫茂不敢再問什麼，趕緊去安排鐵匠隊的事情。

  「魏達，你親自跑羅方大將軍那裡一趟，西平城防事務，需要交接，看羅方大將軍怎麼安排，三日之內，把咱們的城防部眾，全部撤下來整裝集結。」

  魏達是挨過鞭子的，更是不敢言語，趕緊領命下去。

  帶領近四千部眾搬家，當然是件極為浩大的工程，但秦蒙卻是直接甩手，事必躬親，從來不是秦蒙的風格。

  燙壺好酒，弄幾個鐵鍋大菜，吃吃喝喝，秦蒙的心情，才算是好了很多。

  這樣過了三天，齊遠，孫茂等一眾軍官，在秦蒙這裡集合，報告他，所有人員裝備，都已經整理齊全，就等秦蒙一聲令下，拔營啟程。

  「魏達，你和魏亮帶著咱們的魏家子弟軍，為前鋒先行出發，周烈謝蘊，你二人率健字二營，維護本部左右兩翼，齊遠，孫茂，你二人率本部輜重，隨同本將軍一起上路。」

  隨著秦蒙一聲令下，他和麾下近四千人，浩浩蕩蕩出了西平北城，直奔武威郡而去。

  出城不到二十里，托後的孫茂騎馬飛奔而來，向秦蒙匯報：「稟將軍，羅方大將軍攜丁良等一眾大將軍，來與將軍送行。」

  秦蒙哼了一聲道：「在西平待得好好的，一個命令，就要搬家到武威，心情本就不好，這幫傢伙，湊什麼熱鬧？不會是來看本將軍笑話的吧？」

  孫茂一咧嘴，自己這位上司，是他見過的最奇葩的一位了。

  好傢夥，代帥加上十幾位大將軍送行，多麼榮光的事情啊，在這位奇葩上司眼裡，竟然是來看笑話的。

  「將軍，還是見一見吧，怎麼說，人家送行，咱們不能太沒有禮數是不是？」孫茂小心翼翼勸道。

  秦蒙沉吟一下，嗯了一聲，讓孫茂領人繼續前行，他自己則是打馬到了隊伍後方。

  「卑職秦蒙，參見羅帥，參見各位大將軍。」秦蒙看到羅方一行人，甩蹬離鞍，納頭便拜。

  羅方嗤了一下鼻子，並沒有說話，一旁丁良指著秦蒙，對其他大將軍說道：「看見沒有，咱們好心送行，這小子卻來這套。真特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王爺說得沒錯，刁頑之至！給他降到守備將軍一級，這處罰，太輕了。」

  秦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泥土，斜了一眼丁良道：「對啊，我不像好人，你像好人成不？當王爺面前就剩咱倆跪著的時候，我還以為，身邊最起碼還有一個兄弟陪我。可事實呢？這位兄弟還是離我而去，讓我自己全抗下來了。」

  丁良也下了馬，過來拍拍秦蒙道：「兄弟，不是哥不想跟你一起扛，而是哥確實是扛不起啊。哥雖然站到崔憲他們那裡了，但心還是跟你站在一起的。」

  「去去去，你是不是覺得陌刀已經到手，王爺沒有把刀追回來，你就有恃無恐了？嘿嘿，丁大將軍，我秦蒙這裡，可是還有很多好東西沒搞出來，等搞出來的那天，咱們兄弟好好算算兄弟帳啊。」

  丁良的臉，立馬就綠了，秦蒙這話，可不能當吹牛啊，人家的新型戰刀出來，就引發哄搶，又出來了比新型戰刀還牛的陌刀，更是引爆眼球啊。

  一把陌刀漲到三匹戰馬的黑心價格，都是趨之若鶩，再出來新的，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瘋狂的事情呢。

  不等丁良說話，崔憲走過來說道：「秦蒙兄弟，請多擔待點，王爺面前，誰敢多說半句啊？我們呢，先把自己摘出來，才有可能慢慢幫你啊。」

  秦蒙一擺手：「得，崔大將軍，還沒找你算帳呢。當日，我可是好話說盡，咱們鼓搗陌刀，千萬要低調，別惹人眼熱。你可倒好，扛著陌刀回自己大營，這一次被告了黑狀，肯定是你太招搖惹的禍！好，愛招搖是吧？咱們以後再說啊。」

  羅方看不下去了，點指秦蒙道：「秦蒙，你看看你，有沒有一點自我反思的樣子！我覺得丁良說的在理，就沖你牢騷滿腹的樣子，貶職處罰實在是太輕了！」

  秦蒙笑道：「羅帥，咱可別開這玩笑，卑職可是犯了錯誤的人，被降職心服口服。只不過，卑職心裡不太平衡，憑什麼大家一起搞的買賣，就我一個降職處分？他，他，還有他，為啥不降職？」

  蘇成，丁良，崔憲俱被點到，三人輕咳一聲，都把臉轉一邊，權當沒看見。

  羅方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差點把手指頭戳到秦蒙臉上了。

  「秦蒙，你還要臉麼？就你這降職，問問這些位兄弟，哪一個心裡沒數？你本部人馬編制，全部都帶著，還要接手武威近六千人手編制，大隋境內，哪一個城防守備將軍，能有這麼多的人手？你特麼人還沒起程，糧草供應物資清單，就到了我那裡，上面赫然有王爺的簽字！要是犯錯誤都有這待遇，老子也想犯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