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靜坐示威

  黃昆一拍大腿道：「可不是麼？賢弟啊，但凡是別人，哥哥我一甩臉還不給你推掉了？可羅方大將軍，王爺身體好轉之後依然是代帥行事，哥哥我，實在是推不掉啊。」

  「羅大將軍要多少吧？」秦蒙想想，羅方求到黃昆那裡，肯定是志在必得了。一個代帥，求下屬，再特麼不開面，可就是不識好歹了。

  「二，二百。」黃昆知道這可能觸及到秦蒙底線，小心翼翼說道。

  果然，秦蒙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二百！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麼？他，他就算是最高長官，也不能這樣獅子大開口吧？」

  「賢弟，賢弟，稍安勿躁。我知道這數目對你而言，有點太為難了。可是，咱們兄弟眼光得長遠點不是？王爺這麼抬舉羅大將軍，很顯然，之後的北境抵禦突厥常駐元帥，非他莫屬了。淡定，淡定，坐，坐下來說話。」

  秦蒙一聽，黃昆所言有理，便喘了口粗氣，坐了下來。

  「賢弟，你也得換位思考一下啊。羅方大將軍畢竟還沒有被正式任命為大帥，跟其他大將軍一樣，也是需要戰功的。你想，你的陌刀給了別的大將軍，人家戰功蹭蹭上來，而身為代帥的他，沒有拿得出手的戰功，好意思麼？」

  黃昆說著，拍拍秦蒙的肩膀：「還有啊，就算是正是任命成大帥了，手裡沒有一支能打硬仗的嫡系隊伍，誰服你啊？王爺抬舉，只不過是給鋪好了路，但真的成了大帥，那得真刀實槍干出來功績才行，對不對？」

  秦蒙心裡有些煩躁，但不得不承認，黃昆的話，都在理上。

  黃昆接著道：「賢弟，現在羅大將軍看著是風光，但也是特別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個時候搭把手，可比人家混出來了錦上添花要強上百倍千倍。還有啊，哥哥我可沒少給你偷偷加東西吧？人家啥都知道，但眼皮子一耷拉，權當沒看見，直接就給批了。雖然這裡有王爺私下寵你的原因，但人家但凡使點歪歪勁兒，你這好處，可是要打好幾個折扣呢。」

  秦蒙嘬著牙花子，差點沒嘬出血來。

  想了半天，秦蒙道：「好吧，我聽哥哥的。不過，我已經放出風了，一把陌刀，要三匹戰馬來換。羅大將軍這邊，且幫我做做樣子，牽來六百匹戰馬，等我還他就是了。」

  黃昆大胖臉上笑出了褶子：「行，賢弟，夠意思！你放心，哥哥也虧不了你，馬上給你調十頭牛，五十頭羊，還有紋銀兩千兩。羅大將軍那裡，咱們兄弟是要幫襯，但也不能一點血不出吧？」

  要擱往常，白白拿到這麼多東西，秦蒙估計能樂上一陣子，但現在，想想那兩百把陌刀，秦蒙感覺喘氣心窩窩都疼。

  應付了一會兒，黃昆心滿意足走了，謝蘊一旁道：「長官，事已至此，也別想太多了，大不了，咱們將陌刀換來戰馬，組成一支強勁的騎師，也是一樣的。」

  周烈附和道：「是啊，將軍，上峰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不辦，可就是不給上峰臉了。實在不行，我先把咱們健卒營手裡的陌刀收上來，好好跟弟兄們說說，相信他們能夠理解。」

  秦蒙嘆息一聲：「也只能如此了，倒不是我怕得罪誰，而是人家又給錢又給補給的，你總不能吃著東西還駁人面子吧？罷了，能給兄弟們賺點實惠好處，值了！周烈，把陌刀收上來，悄悄送與羅大將軍處，另外，訓練可不能拉下，挺過這段時間就好了，畢竟，鐵匠隊是咱們家的買賣。」

  周烈應了一聲，去健卒那裡，把陌刀收了上來。

  謝蘊選派五十騎，一騎帶著一柄陌刀，用布帛包好帶上，直奔中軍大帳，偷偷交付給了羅方。

  秦蒙這回徹底甩手了，反正打造出的陌刀，要優先供應羅方，中間還得間或給蘇成一些，這兩方面，一個是他答應好的，一個是必須要供應的，短時間內，是別想裝備本部了。

  想想那如同自己身體一部分的陌刀，就這樣打造出來給人，還不如別看，生氣上火的，招病招災那不是自找的麼？

  周烈在鐵匠隊裡，拿了些陌刀殘次品，這東西重量手感跟陌刀無差別，先對付著訓練。

  謝蘊倒是發財發大發了，原來只有三百騎兵，現在，一下子擴大到八百之眾，每天西平城外縱橫馳騁訓練，倒也頗有氣勢。

  這一日，秦蒙照例觀看騎兵訓練，卻忽然有斥候來報，說齊遠求見。

  秦蒙吃了一驚，要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齊遠是不會親自來找他的。

  「將軍，您還是親自回去一趟吧，咱們那裡，出了大事了。」齊遠見到秦蒙，有點著急忙慌的意思。

  秦蒙一皺眉：「什麼事情？慢慢說來，就算是天塌下來的事情，你也得一點點來解決，著急有用麼？」

  「稟將軍，近些日子，中軍各大將軍，或遣人，或親自來，卑職都謹記將軍交代，好生言語，好生伺候著。見不到人，別人都留下話就走了。偏生到了崔憲大將軍這裡，任卑職嘴皮磨破，他就是不走，說不見到將軍，絕不離開。」

  秦蒙感覺牙花子有點疼，喘著粗氣道：「那就好酒好菜招待著，別怠慢就行了唄。咋的，他還要打你不成？」

  齊遠苦笑道：「如果是崔大將軍打我，倒還好說了。崔大將軍一連呆了五日，聽卑職說您養病，就說要來看看您。卑職就說卑職也不知道您在哪兒，結果，崔大將軍直接弄了張毯子坐咱們營門口，說是他就在那兒等，啥時候見到您，啥時候才起來。」

  我擦！

  秦蒙牙花子是真疼了，萬沒想到，他居然能夠碰到靜坐示威的事情。

  最令人不可接受的是，靜坐的這位，職務和級別，都比他高！

  還真是天大的事情啊，這個影響，可足夠惡劣了。

  上級想要見下級見不到，搞出個死也要等你的架勢，這要是傳出去，秦蒙的人設，可就立馬崩塌了啊。

  別管你有多牛，根子有多深，後台有多硬，對待上級，一定要給予最起碼的尊重。別說是在古代了，就是現代，不尊重上級，最起碼也是一頂沒有禮數的大帽子扣下來。

  「快，趕緊回營。」秦蒙招呼齊遠，翻身上馬，飛一般趕回了軍營。

  「卑職秦蒙，參見崔大將軍！」秦蒙儘量要挽回自己的人設，見了崔憲，以最正式的禮節，單膝跪倒，雙手拱過頭頂參拜。

  崔憲倒也沒遭多大罪，相反的，齊遠安排的好酒好菜供應著，大臉喝得紅撲撲的，非常有喜慶的味道。

  「秦將軍，崔某有一事相求，還望秦將軍能幫助則個。」崔憲也不質問秦蒙裝病，相反的，非常客氣在毯子上雙手作揖，回應秦蒙。

  「這個……崔大將軍，能否移步，咱們軍營內好好說話。」秦蒙當然知道崔憲要的幫忙是什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答，便想著先把崔憲弄進軍營再說。

  「別價啊，秦將軍，咱們都是帶兵之人，做什麼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有什麼可背人的？崔某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有話，就這裡直說。」

  軍營門口，自然是不會有尋常百姓圍觀，可崔憲畢竟是大將軍，哪怕門口都是秦蒙自己的人，這樣僵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崔大將軍，您別這樣。卑職有什麼地方得罪您了，還希望您說明則個，就算是您不想說，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也成啊。」

  「喲，秦將軍，別這麼說話啊，我老崔可是承受不起。馬鞍山一役，我老崔可是趟路的，一個衝鋒，幾千弟兄沒了，再加上原來的前鋒營衝鋒，死傷多少人，才給你趟出一條路來，王爺這麼寵著你，我老崔還敢打你罵你？開玩笑嘛。」

  秦蒙一聽，趕緊伏在地上：「得得得，崔大將軍，咱來點乾的好不好？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來句痛快話，我幫，我幫還不行麼？」

  「哈哈哈……」崔憲縱聲大笑，從毯子上一躍而起，伸手拉起了秦蒙，挖苦譏諷之色一掃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哥帶著弟弟一樣的親昵神情：「秦老弟，你看看，這事弄的，就知道你不會看著大哥丟人現眼的，走，軍營里說。」

  秦蒙被崔憲簇擁著，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都特麼說帶兵打仗的將軍，一般都是莽夫，除了動手，基本上沒有可取之處。

  可從丁良到崔憲，完全刷新了秦蒙的三觀。這幫傢伙，一個個的，頭髮稍里都是心眼子，怪不得王爺說自己刁頑異常，看來，王爺肯定是批評這些傢伙批評慣了，把形容他們的詞，用到自己身上了。

  「崔大將軍，可是為陌刀而來？」到了軍營帳中坐定，秦蒙知道無可迴避，索性直接開門見山。

  「秦老弟，嘿嘿，真不好意思，老哥我實在是沒轍了，才出此下策。說來慚愧，我知道你的陌刀，是用戰馬換的。可我沒那麼多戰馬，就，就折成金銀吧。老弟，你儘管開口，我絕不劃價！」

  「不行，金銀是決計不能換我的陌刀的。」秦蒙斬釘截鐵一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