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幸福的煩惱

  「將軍放心，卑職一定會調教好的。」魏達凜然說道。

  秦蒙點點頭，正想讓魏達去做事情，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問道：「魏達，西平魏家，為當地豪強，出官入仕，自不在話下，奈何來當兵啊？」

  魏達苦笑道：「將軍所言，乃魏家正室。旁支側室，有幾畝田地，或是有家自己的商鋪，算是不錯的了。混得慘的，跟佃戶沒甚區別。魏家，風光的，不過是……那些人。」

  秦蒙沉吟道：「據我所知，你好像也算是魏家嫡系正室啊，因何……」

  魏達很罕見打斷了秦蒙的話：「將軍，這個不說也罷，惱煞人也。是不是只要是有本事的人，都可以介紹到將軍這裡？」

  秦蒙知道，他可能觸到了魏達的傷處，便沒有追問下去。

  「這個自然，有本事的，本將軍麾下喝酒吃肉，沒本事的，連本將軍的門都別想進來。」

  「將軍寬心，倘魏達招進來酒囊飯袋，要這張臉也沒用了，連著這顆頭，都送與將軍。」魏達說罷，拱手告退。

  兩日內，魏達直接給秦蒙帶來了一百多號人，這些人，可不是老弱病殘，而是清一色的十六歲往上，最大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子。

  別看秦蒙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但經歷的事多，生死邊緣滾了無數遭，閱歷見識不凡，一看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帶著年輕人的野性，但都是比較單純。

  這樣的人，是最適合改造打磨的精品好苗子。

  秦蒙注意了一下魏亮，果然，眼神中透著桀驁不馴，跟謝蘊有點類似，只不過，大概是魏達使勁敲打過，見了秦蒙倒是十分懂禮數。

  身為後世穿越過來的，秦蒙知道，這個年紀是什麼德行，正是最為叛逆的時候。

  重鼓需要猛錘敲，往好的地方引導，可不是你說說大道理，一番洗腦就能做到的。

  練！或者說，用煉這個字更為貼切。

  服從命令，就是他們的第一課！

  別看小伙子叛逆心理大，但在可塑性上，比有著成熟心智的成年人要好多了。

  成年人見識多，閱歷廣，知道跟你玩陰的，陽奉陰違，軟磨硬泡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小伙子則不然，真的讓他感受到你拿他當兄弟，嚴格的命令，執行一段時間，就形成習以為常的習慣性行為了。

  秦蒙在培養優秀戰士這方面，可沒有偷懶。

  無論鐵匠隊的事情有多重要，他還是差不多每天都要督查魏達帶來的新兵訓練情況。

  按照秦蒙的預想，魏達帶來的人，都扔到鐵匠隊裡，當勞力打造鐵器。可訓練一段時間看，這些小伙子，更適合當戰士。

  戰士，有戰士的培養機制。

  秦蒙想了很久，還是咬咬牙，將這些新兵，補充到周烈的健卒營當中。

  至於鐵匠隊缺少人手，秦蒙考慮半天，把自己現役中的步卒，抽出一些年歲比較大的，補充到鐵匠隊中。

  為了進一步鼓舞打造兵器的熱情，秦蒙給了新的福利，誰要是能夠打造兵器又快又好，殘次品率控制得非常低，取前十名進行獎勵。

  這獎勵機制，可是讓人眼紅的。

  除了銀錢的豐厚獎賞，還可以娶妻生子，妻和子，享受軍官家屬待遇。

  中原人的勤奮和創造力，以及爆發力，是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

  只要獎勵機製得當，中原人真的可以干出讓你瞠目結舌的事情來。

  這天，鐵匠隊領隊侯超告訴秦蒙，現在的鐵匠隊，一天可以打造五把陌刀。

  秦蒙儘管每天都要監督鐵匠隊，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打造出來的東西，是不是粗製濫造了。

  侯超趕緊解釋：「將軍，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敢糊弄了事麼？每一把打造的陌刀，可都有嚴格的最後成品檢驗啊。」

  秦蒙想想，侯超的話有道理，但還是不太放心，便和侯超一起去了成品陌刀的擺放庫房。

  隨手拿起一把，那陌刀早就塗上了防鏽的油脂，非常粘手。

  侯超趕緊拿出布帛，搽拭乾淨刀刃上的油脂。

  「將軍請看，這把刀，就是經過試刀石檢驗的痕跡。試刀石，是一種質地很硬的石頭，我們選寬厚皆三寸這樣的石頭，一刀下去，須砍斷石頭，而刀口不捲刃，才是合格的刀具。您看，這就是砍石頭留下的痕跡，沒有半點損傷，但砍石頭這部分刀刃的顏色，跟周圍沒砍石頭刀刃顏色，稍稍發暗了些。」

  秦蒙點點頭，沒有立馬下結論，而是讓侯超拿來試刀石，親自從庫房中隨機挑選幾把陌刀，拿試刀石做實驗。

  每一刀下去，都是試刀石應聲而斷，陌刀毫髮無損。

  秦蒙這才滿意點點頭：「嗯，這活幹得不錯。去找齊遠，就說本將軍說的，調撥五隻羊過來，給鐵匠隊的兄弟們改善一下生活。胡吃海喝的時候，跟兄弟們說，打造出來的陌刀，要都是這水準，本將軍一定言而有信。」

  侯超大喜過望，趕緊拱手稱謝。

  秦蒙和侯超清點了一下庫房，已然有了六十把陌刀。

  這在侯超看來，已經是飛速了。但秦蒙是見識過機械化大生產的，看著這麼點產量，只能是連連嘆息。

  不過，事情也得分兩面看，要不是產量這麼低，陌刀能這麼金貴麼？

  秦蒙讓周烈偷偷帶人進城，把五十把陌刀偷偷運出城外，讓他和謝蘊兩個挑選極為精壯士卒，訓練使用陌刀。

  然後，秦蒙讓人偷偷通知蘇成，讓他來拿剩餘的十把陌刀。

  蘇成跟秦蒙是有點疙瘩的，不過，為了陌刀，也只能親自來秦蒙這裡了。

  砸出去二百五十匹戰馬，任誰都是心疼無比啊。

  可是，在秦蒙的要求下，蘇成親自試了陌刀，感覺這些戰馬，並沒有白扔。

  「秦將軍，咱們能不能再增加點供應啊？這樣，我可是聽丁良說了，你這裡一把陌刀漲到三匹戰馬價格，我也不還價，再給我打一百把，怎樣？」蘇成懇求一般說道。

  「打住，打住啊。蘇大將軍，您的級別，可比我高多了，您別這麼稱呼成麼？增加供應，這不現實啊。您可以問問丁大將軍，我部下還等著配備呢。您這一百把，還是丁大將軍賴出來的，說真的，你還真得謝謝他，不然，這一百我都不想接。」

  蘇成被噎了一下，沉吟道：「秦……老弟，我知道，水濺嶺中軍帳議事的時候，我懷疑過你。但是，你僅帶五百人，無一折損進入突厥重兵包圍的地方，相信你我換換位置，也會有如此懷疑吧？」

  秦蒙誠懇道：「蘇大將軍，我秦蒙可以對天發誓，心裡絕沒有對您有任何的成見。無論是水濺嶺，還是您來我這裡堵門，我都可以理解。但是，陌刀打造，確實是費工費力，不是一蹴而就的。產量不行，我答應了也沒用啊。」

  「四匹，四匹戰馬！四匹戰馬換一把陌刀，怎樣？兄弟，我蘇成不過了！」

  秦蒙被蘇成給震住了，他出價三匹戰馬換一把陌刀，感覺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沒想到，真有狠主兒，蘇成這是天價直接砸啊！

  「蘇大將軍，這，這有點過了吧？騎兵機動性極強，配合新型戰刀，一樣可以對突厥騎兵形成優勢啊。何必盯著陌刀，恐得不償失啊。」秦蒙勸解道。

  蘇成嘆口氣：「秦老弟，你五百人大破突厥精兵，給我們一眾大將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集中絕對局部優勢破其一點，進而突破整個防線，這對突厥人，基本上是無解的。我帶兵多年，跟突厥人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咳……」

  一聲長長嘆息，觸碰到了秦蒙心裡的痛處。

  「蘇大將軍，我只能應允您再多五十把陌刀，您給一百二十匹戰馬就行了。但記住一點，千萬別跟別人說我給您折價了，不然我這裡可不好弄了。」

  蘇成眼睛一亮，趕緊抓住了秦蒙的雙手：「成，成，兄弟，放心，我蘇成要是說了出去，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行行，咱別賭咒發誓了好不？陌刀，我需要時間才能供應上去。您先給我五十匹戰馬，剩餘的一百匹，等到陌刀全部給付，再一起結清，行麼？」

  「行，行！賢弟，我這裡先行謝過了。」

  蘇成高高興興拿著十把陌刀走了，秦蒙算算產量，裝備自己的部眾，然後滿足蘇成，使勁兒擠擠，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不是秦蒙所能想像得到的。

  他這裡私下跟丁良和蘇成交易，被其他大將軍知道了，馬上，秦蒙這裡門庭若市，攀交情請客送禮的，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秦蒙一看苗頭不好，趕緊祭出了外出養病的藉口，把事情往手下身上一甩，偷偷出城跟周烈謝蘊一起貓著了。

  誰知道，就這樣躲避，還是被人找到了。

  黃昆跟秦蒙交情好，他親自到秦蒙軍營，通過齊遠，知道了秦蒙的下落，直接找到了他。

  「哥哥，您不會也是過來找我討要陌刀的吧？」秦蒙真心希望不是。

  可是，真心希望的，往往事與願違。

  「賢弟啊，你以為哥哥我不知道你是啥處境麼？求我要你幫忙的，能推的，我大都黑著臉推了，可是，有的人不是哥哥我能推掉的啊。」黃昆一臉鬱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