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京都之中

  他將自己的身份和樣貌隱藏起來之後，趁著入夜便悄然潛到了城牆附近。

  自從他們前幾日離開之後，近來這裡的守衛倒是沒有之前那麼森嚴了。

  依照著當前情況來看，之前那些人還真的有可能是得知了他們的身份，因此便在此處守候著。

  穆炎在城牆周圍轉了一圈之後，很快便發現了這一些士兵換崗的規律。

  接著趁著他們守衛的空隙朝著城牆一躍而上，很快便翻了過去。

  不過這也得益於他對此處了解，如果換做旁人的話，想要潛入進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穆炎進去之後也沒去找趙隱等人，而是調整了方向，朝著城東的那一處破廟而去。

  據他所知，在這裡逗留著的多半是一些乞丐，因為居無定所也去無可處，所以才都住在了這裡。

  眼下他也沒把自己當成是穆炎，索性就假裝自己是真正的浪跡天涯的俠客罷了。

  若是自己身居廟堂之中，又如何能察覺到這裡的情況變化，想必一直以來也是他只顧著糾集兵馬。

  倒忘了到這些地方來查看一下情況，雖然這些乞丐身份卑微，卻是在一天之內跑遍全城的存在。

  換言而之，在這座城中恐怕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消息。

  穆炎悄悄地走了進去，只見到破廟當中燃燒著一簇火，除此之外，人們都席地而躺。

  這裡住著的人，乍一看起來約摸著也有三四十號。

  但穆炎知道，如今京都之中流離失所的難民除了這些之外恐怕還有更多。

  他放慢了步伐，悄悄地潛入了進去，不成想還是吸引到了一人注意。

  只見那位老者睜開了眼睛，眼神十分犀利地朝著他看了過來。

  好在穆炎並沒有聲張，隨便找了一處空地便坐了下來，接著看他沒有什麼舉動，那老者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整座破廟及其寂靜，除了木柴燃燒的噼啪聲之外，就是人們均勻的呼吸聲。

  不過很顯然，穆炎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睡覺能力。

  他才坐下，不過片刻未能進入睡眠時期，便聽到隱約傳來了一陣打呼聲。

  好在早些踏入軍營的時候，那些人睡覺的壞習慣也並不比這些好多少，這個程度的聲音，他多少還是可以受得了的。

  就在穆炎這麼想著的時候，接著便聽到耳邊傳來了接二連三的打呼聲。

  甚至有一些聲音應和起來，一唱一和的倒像是在互相說話。

  即使是他往常聽過這些聲音，眼下也覺得有些受不了，穆炎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不由得懷疑起來，自己決定先從這裡下手的這個想法究竟是對是錯。

  不過今夜既然已經來了這裡，而且眼下他也沒有落腳的地方，倒不如就這樣將就一晚。

  在四周的打呼聲中，穆炎也就這樣逐步地進入了睡眠。

  第二日清晨，他便睜開了雙眼，只見到這破廟之中的人已經走了大半。

  也是，他們討飯的人可沒有清閒的日子，自然是睜開眼睛，雞叫了就要出去幹活。

  倘若今天想要懶一會兒的話，那面對著的就是吃不飽的肚子。

  穆炎睜開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此刻破廟之中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

  除此之外，昨夜他來到這裡，睜開眼睛看向他的那一位老者，此刻也在這裡。

  相比於夜晚時刻，白天這位老者看起來倒是溫和了不少。

  甚至穆炎心中都有幾分懷疑昨夜與自己對視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這破廟之中的人，看著他的一身裝束，也都在打量著他。

  不過瞧著穆炎這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兒，因此一時之間並沒有人上來和他搭茬。

  穆炎休息夠了，也將周圍情況打探了一遍，接著便站起了身。

  他雖不需出去乞討，可也是要吃飯的。

  穆炎站起身來，緩緩地沿著破廟朝著西面走去。

  距離這破廟不遠處便是一條繁華的街，這街道之上每天人來人往。

  無論當前京都之中局勢如何變化，總有一批人是不受影響的。

  這一批人既不是過於有錢的富貴人家，自然也不是那些平民百姓。

  反而是稍微有些小錢足夠維持自己生計的人，他們不需要因為局勢的亂，便失去了吃東西的本錢。

  因此這一條街上的小商小販們仍舊是做著生意，而每天也有許多的人來這裡光顧。

  畢竟就算是京都之中已經打了起來，他們這些人也是要吃飯的。

  穆炎沿著這街慢慢走著，倒覺得恍惚之間，這地方相比於從前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心中難免有幾分感慨，這城東和城西比起來倒像是兩個地方。

  因為城西靠近城門口，因此眼下也是一片蕭條，所以說沒有影響，可多多少少也影響到了一些。

  這齣城和進城不方便了，起來便足以影響到城西之人的生意。

  他隨手在路邊買了兩個肉包，還沒等吃，忽然伸出一雙髒兮兮的手，拿來著就跑。

  穆炎也沒有多想當，即便邁開步伐追了上去。

  很快拐進了一個小巷之中，便見兩個小孩子正忙吞虎咽地吃著。

  較大的那個孩子一邊往嘴裡塞，一邊站在前面擋住了身後的小孩子。

  接著他便含著嘴裡的那些東西，對於著穆炎說道：「東西我們已經吃了，你想怎麼辦！」

  穆炎看著他像一隻小狼一樣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無奈。

  「沒想到你們這些小乞丐還挺凶的，現在可是你搶了我的東西，若是你好聲好氣的與我說，說不定我便不計較了。」

  他邁步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小孩：「我這渾身上下也沒有多少錢，只剩買這兩肉包的錢，如今你把東西吃了，我餓著肚子該怎麼辦？」

  較大的孩子很快便裝東西吞了下去，甚至還有幾分噎著了，他伸出小手的拳頭在自己心口上捶了兩下。

  「我和弟弟已經餓了好幾天了，實在是餓的受不了，才會去搶你的東西吃。不過我們也不會白吃的，等下我就出去要錢要到了給你總行吧？」

  穆炎看他認錯態度良好，點了點頭：「好啊，我就住在城東的破廟之中，你要到了這兩個肉包的錢就去還給我吧！」

  說完之後，他便已經轉身朝著小巷外走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小孩子的喊聲。

  穆炎將步伐停下，便聽那孩子說道：「你就不怕你現在走了之後，我不給你這兩個肉包的錢嗎？」

  「你以為你給我的是肉包的錢嗎？那難道不是花來買你自己良心和聲譽的錢？」

  他說完之後也懶得再解釋，不管這兩個孩子究竟有沒有聽懂，便已經邁步走遠了。

  即使他們真的把要到的錢還給自己，自己也不見得就會收下，只不過對於這兩個孩子而言，這是一次考驗。

  又或許一些無賴之人，對於這件事並不會有任何想法，反而還會覺得自己是占到了便宜。

  可穆炎看著剛才那個孩子的眼神，倒並不像是這樣的無/恥之人，他願意給他們二人一次機會。

  畢竟這小小年紀漂泊在外，也不見他們的大人。

  穆炎搖了搖頭，當前自己的情況也沒比人家好多少，倒是先憂心起別人來了。

  不過他在這街上走了不過短短一會兒，便看到了好幾個小毛賊，而且還都是一些年紀不大的孩子。

  穆炎心中有些許疑惑，他為了驗證這一點，便隱匿影蹤往鬧市的方向走了走。

  果不其然，可這些小毛賊未免也有些太過於猖狂了。

  竟然這麼的無所顧忌？

  穆炎查看了一會兒，很快便發現他們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去了。

  他心念一動，很快就跟了上去，沒成想最後的落腳點，竟然正在距離城東破廟不遠的位置。

  距離那破廟大約一里地的地方，一座已經塌陷的矮牆後，那些小孩子們拿到錢都紛紛朝著那邊而去。

  穆炎悄悄地朝著那邊走了過去，還沒等靠近便聽到了孩子們的喧鬧聲。

  「柴星哥哥，咱們今天討到的這些錢，是不是可以吃一頓好的了？」

  其中一個孩子嫩生嫩氣地說，他上完之後，其餘孩子便都附和了起來。

  接著便聽見一道略微成熟一點的聲音說道：「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咱們這些錢都不能花的！」

  「可是算起來都已經攢了好幾十兩了，留下來要做什麼呀？每天都吃干饅頭，大家都吃膩了。」

  那個被稱作柴星的人，聽到這話開口說道：「難道你們就不是我大涼國的子民嗎？現在咱們大涼國，可是在危難之際。

  你們看看城東這些富商們，一點兒影響都沒受，每天還是大魚大肉的吃著。

  咱們總是要為國家奉獻一份力的，之前都傳說了，這皇帝就在民間。咱們到時候把這些錢都攢起來給他，咱們不就算是新一個朝代的開國功臣嗎？」

  穆炎站在那堵矮牆之後，聽到這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後面那幾個孩子聽到這聲音被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