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強弩之末

  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穆炎在接受援助之前是一定要開口問清楚的。

  柳碧柔對於他的擔心也明白，開口道：「多年前，如果不是百蒼帝扶持，我們柳家商號很可能發展不成如今這樣。

  這一份大恩大德是從先祖時期就傳下來的，除此之外，我們柳家雖是商人，但也是重情重義。

  您放心，此番之所以決定幫助您，也是站在大局勢考慮。多年之前，咱們大涼國是這片土地之上最強盛的國家。

  可如今卻已岌岌可危，長此以往下去，恐怕大涼國的百姓遭殃，我們這些商人的生意也不好做。

  如今之所以決定要援助您，也有一份私心在，是為了自己考慮。」

  她眼神堅定，條理分明，穆炎見此情況自然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柳家人，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們做生意的確是講究一個信義。

  可但凡是合作，就一定要說清道明，不能僅僅看在情誼之上，便決定那樣合作。

  穆炎開口道：「既然你已經將話說開，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問了。你們柳家想要什麼？」

  柳碧柔見他這樣開口問，難免覺得有幾分尷尬，可在他來之前，柳父的確也是這樣交代的。

  正所謂親兄弟也要明算帳，穆炎能這樣敞開心扉問她，柳碧柔反而覺得有幾分安心。

  「如果說什麼要求都沒有，那未免也有些太假，我們有家的確是有一些想法。希望在事成之後，能夠將柳家商號更改為皇家商號。」

  穆炎點了點頭：「好，此事口說無憑，還是另一份字據給你們比較放心。」

  他這是在讓柳家等人放心，也是在讓自己放心。

  柳碧柔拿著東西很快就離開了，看著放在桌上的令牌，穆炎一時之間覺得心頭百感交集。

  在這件事沒有開始之前，他從不曾想過會這般艱難。

  本以為憑藉著自己的能力，還有他周圍的那些能人異士這恐怕並不難。

  如今真的做起來了，才發現根本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簡單。

  如果沒有足夠的裝備和兵力糧食，都不足以支撐他從這裡走到京都。

  而京都之中那些人既然已經投奔於自己，穆炎就自沒有讓他們自己維持生計的理由。

  早先在離開穆府之前，他就將府中大半的銀錢都留給了他們。

  不過這一段時間他們外出打點恐怕也需要不少的銀票。

  穆炎將遠青叫了進來，開口道：「你拿著這令牌去提一些銀票，然後再派人送回京都去。」

  遠青應了聲，很快就拿著東西離開了，穆炎這才又將向青叫來。

  最近一段時間，陸千昂不知道是因為連續勞累奔波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突然就病倒了。

  他好的時候，趙橋吟與他針鋒相對，可此刻他病倒了最著急的人卻又是趙橋吟。

  這段時間她幾乎是晝夜不眠的守在陸千昂身旁。

  他們離開京都也有一段日子了，這段時間韓遠道和雲鶴二人一直都沒有與他們聯繫。

  當初能傳信給他們就證明他們二人是安全的，可這段時間不知何故一直都沒有露面。

  就算之前是害怕有人查上他們，可過了這麼久，他們怎麼也應該從那裡逃出來了。

  如果有這二人在的話，至少對陸千昂的病情能夠多多少少得知一些。

  眼下，尋常醫生畢竟是治不了他的病。

  穆炎又不能任由這事態這樣發展，由於許久他還是決定去找夜玄看看。

  如今就算是他這邊沒有能人異士，宇蘭凝說不定也可以想出辦法來。

  一直以來穆炎就懷疑，陸千昂所中的應該是蠱術。

  只不過這蠱術不知是何人所下，又或者太過於強勁，將他身體給破壞了。

  就算陸千昂再足智多謀，可他終究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

  「陸先生那邊怎麼樣了？仍舊沒有好轉嗎？」

  向青點了點頭：「已經昏迷好幾日都沒有醒來了，遠青診治了一番，給他開了一些藥。」

  「去一趟王城，找夜玄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辦法。」

  穆炎一邊說一邊站起了身。

  ……

  「所以你們今天來找我是要找一個靠譜的大夫看病？」

  夜玄表情有幾分驚訝，他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沒想到竟然讓他幫找一個大夫看病。

  這雲南城隨處都是醫館，之所以這般隱蔽的來找自己，恐怕生病之人是身份神秘的。

  「我們這裡倒是有御用的大夫，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得了你說的那位人的病。」

  穆炎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今天來找你，其實另有別意。」

  夜玄一副瞭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會隨隨便便來找我，有事兒就直說。」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既然宇蘭姑娘是西域之人，想必也是精通蠱術的，這位朋友，我懷疑他是被下了蠱。」

  夜玄聽完他所說的話，眉頭緊皺不禁開口說道：「你指的人究竟是誰？被下蠱？可是前朝之人。」

  「你怎會得知，隨意猜測還是知曉什麼內情。」

  穆炎心中雖好奇，可面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那副模樣。

  「二者皆有，既然他是前朝之人，那我這多半可以猜出是誰。是千機先生？」

  「是他。」

  夜玄嘆了口氣：「傳說他年紀雖不大，卻是前朝可以稱之為傳說的人物。百蒼帝能做出這般的豐功偉績，除了自身能力之外，也少不了他從旁輔佐。

  之前你雖與我/草草提及過這件事，卻不曾細說，沒想到他竟然是被人下了蠱毒。

  我可以叫宇蘭凝過來查看一下，但具體她究竟能不能查出什麼問題，我也不敢保證。」

  「無妨，只要眼下能想出一個法子來就好了。我總不能就這樣放任他痛苦，他已經昏迷好幾日未醒了。」

  穆炎嘆了口氣，夜玄見狀開口說道：「那我現在便去找她，一同到你府中。」

  須臾，夜玄便已經找來了宇蘭凝。

  既然穆炎能在這件事上求他們幫忙，想必對於他們二人也是放心的。

  不過夜玄還是提前和宇蘭凝說了一部分這一方面相關的事情。

  坐在馬車之上，她表情略有幾分苦楚。

  「怪不得外族人談起我們西域就談及色變，原來是有原因的。沒成想這蠱毒竟然成了他們大肆使用害人的方法。」

  聽了她這話，眾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在宇蘭凝也並沒有想過要讓旁人回應。

  「聽剛才你們所說的那些症狀來看我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倘若真的像我所說的那樣，那這個蠱毒並不好治。」

  穆炎聽到這話心情難免有幾分沉重，他嘆了口氣說道：「無妨，你儘自己的努力就好，無論最後能不能治好都與你無關。」

  他們談話之前馬車便已經到了將軍府，下車後，穆炎直接帶著那二人去到了陸千昂的房間裡。

  趙橋吟仍舊在一旁守著他，肉眼可見的瘦了不少，而且氣色也不太好。

  見他們進來連忙站起了身，穆炎開口道：「我找了一些精通蠱毒的人來為他看一下，你這幾日日守著未免有些太辛苦。」

  「無妨，若是不在這裡守著，我才覺得不安心。」

  穆炎見她態度堅決，再一想趙橋吟是一個有想法的女子，便也沒有從中多加干涉。

  宇蘭凝只站在遠處打量了幾眼，心便猛的一沉，眉頭皺了起來。

  她的蠱術是跟隨著他們西域最強的師傅所學，幾乎從小時候剛一生下來就開始接觸。

  她看的應該是沒有錯，怪不得這麼多年都不曾看好。

  儘管如此，宇蘭凝還是上前按照應該有的樣子給陸千昂檢查了一番。

  「情況怎麼樣？」

  趙橋吟率先開口詢問，她瞧著宇蘭凝表情似乎是不大好的。

  穆炎也開口道：「有何事情你但說無妨，不必藏著掖著。」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他這蠱毒根本解不了，我不知道他這些年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才延緩了自己的死亡。

  但這終究是和上天搶生命，怎麼能搶得過呢？如今已至油盡燈枯之時。這蠱毒太過於強悍，當時給他下毒的人恐怕也沒有想讓他活多長時間。

  可沒想到他竟然能撐這麼久，他身體內的五臟六腑幾乎都已經被蠱蟲蠶食而盡。

  現在是在靠著體內的那些蠱蟲來自心維持身體，我可以想法再讓他醒來，但恐怕也不會活太久。」

  聽了他這一番話，無中之人都有些許的震驚，甚至覺得難以接受。

  穆炎對於太后生出了一絲厭惡與懷恨來，往常無論出於何事，他一直都沒有怪過這些人。

  他只以為他們也是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而已，但如今看來手段未免有些太過於殘忍。

  不知當初究竟是下了何等的心思才會這樣，穆炎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

  過了許久，他開口道：「還是想辦法讓他醒來吧！無論接下來的事情怎麼發展，都應該由他本人決定。」

  是生或者是死，旁人無權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