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

  他這話自然是用來表明立場的，言下之意自己幫理不幫親，更何況他也知道穆蘭的壞毛病。

  裴弘深深鬆了口氣：「說來惶恐，近日在下心中也覺得多為煩憂。」

  見狀姜漓玥撇了穆炎一眼，不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照著他這麼說，等會兒裴弘將穆蘭的壞毛病都說出來了，二人這親事還如何能結得成呢？

  沒成想還未來得及等她想清楚，便聽穆炎便直接了當的說道：「若是裴公子覺得家妹與你而言不適合當夫人的話，大可回絕了這門親事。」

  不成想他竟然就這樣說出來了，姜漓玥微微有幾分驚訝。

  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更別提這還是自家妹妹的婚，他怎的就這般給推翻了呢？

  這一下就連姜漓玥也摸不著頭腦，不知穆炎此舉所是為何。

  裴弘聽了這話更是驚訝，一時間連臉都漲紅，連忙開口解釋道：「穆侍郎多慮，在下……在家並沒有這個意思。」

  就算他有這個意思，又如何能當著穆炎的面說出來呢？那不是打了丞相府的臉嗎？

  見他被嚇到了穆炎也沒再繼續說，「聽說這天香樓上了一批上好的女兒紅，咱們要一壺來喝喝如何？」

  「但憑穆侍郎做主。」

  裴弘拱了拱手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姜漓玥暗自掐了穆炎一把。

  看來他今天是真的要將這婚事給毀了，見裴弘不願說實話，竟想要他酒後吐真言嗎？

  不過她們今日去端王府的事情，怕是作罷了。

  這樣的人也是聽罷站起身來說道：「我去吩咐他們罷，現下天氣雖然已經回溫了，可那酒也還需要暖一下才入口。」

  穆炎點了點頭自然知道姜漓玥是有事要吩咐。

  姜漓玥站起身來出了門外便見韓秋與明心正在門口站著，她開口說道：「韓秋，你稍候尋個空去告訴尉遲姐姐，讓她領著遠親一道去端王府中為夜姐姐診治。」

  「那小姐，咱們呢？」

  姜漓玥擺了擺手：「這不你們姑爺遇到了熟人，恐怕需要商談一番。剛才見你們二人還未逛夠，拿著這包銀子去略微買些東西吧。」

  「小姐，這怎使的？」

  韓秋連忙推卻，姜漓玥已經把那包銀子塞進了她手中。

  「你又不是我的奴僕，只不過是受了邀請來保護我而已，在衣食住行上自然不能苛待了你。」

  「小姐你多心了我沒有這樣想，再說待在府中我也很是開心，你們都待我如同姐妹，我已經很滿足了。」

  姜漓玥抿唇笑了笑：「你這丫頭要求倒是不高，那就當做是獎勵明心的了。府中恐怕沒有過她這么小的丫鬟，我見她衣裳穿的也不太合身，你帶著她去挑幾件衣裳吧。」

  明心聽見這話連忙對著姜漓玥福了福身子，眼眶卻已微紅。

  將漓玥見狀拍了拍她的頭：「你這丫頭也怪命苦的，以後好生為我做事，必定虧不了你的。」

  「多謝小姐，奴婢謹記。」

  將她們二人交代了一番姜漓玥這才來到了樓下櫃檯，好在已經有溫好的酒，她連忙拿著便上了樓。

  如今為了管制府中，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們也設置了等級，這是姜漓玥並不願看到的。

  奈何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在雲南的那一段時間她自由慣了，對於這些事情也頗不上心。

  但經過翠煙等人之事，姜漓玥才算是徹底明白了，想要好好經營一座府邸並不容易。

  往日裡眾人都在同一間屋子裡相處和睦，如今突然被劃分成了一二三等，她生怕韓秋心中略有不悅。

  好在這丫頭倒也是個隨性之人，對於這些並不拘泥。

  酒倒果真是個好東西，不知是裴弘方才放不開還是真的被酒撬開了嘴，喝了幾杯之後，話竟然真的多了起來。

  「穆兄，我托大叫你一聲穆兄，咱們二人皆在朝為官對於當前朝中之事，想必你我都明了。」

  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大涼國亂成這樣還未安定，我又有何心思娶親呢？」

  只見他面色已經微微泛紅，穆炎同裴弘一人一杯他卻仍舊面不改色。

  「你是沒有心思娶親，還是壓根就瞧不上穆蘭呢？放心，我今日便是誠心實意的問你，我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僅僅禍害我們穆府就罷，去了別人家倒也成了家醜外揚。」

  姜漓玥驚訝於他的坦白，不過穆炎說的倒也的確是事實，依照著穆蘭的性子，她願不願意嫁入裴家還兩說。

  倘若真的嫁進去了還耍自己的小姐脾氣，那可真真是給穆丞相府丟人了。

  如今裴弘與穆蘭自然算是門當戶對，在依照著他這溫吞性子，多半是降不住穆蘭。

  聽穆炎這麼說裴弘沉默了許久，端起杯子猛地仰頭喝了進去，這才開口道：「時不相瞞，我對這門親事的確有些不滿。」

  「倘若不是礙於穆丞相的面子，是萬萬不會應承下來的。本以為丞相家的小姐必定家教極好，但說實話，我還從未見過像穆小姐這般的女子。」

  接著他便打開話匣子，將穆蘭好一通指責，姜漓玥在一旁聽得都忍不住憋笑。

  她心下暗道這裴弘還真是個老實胚子，雖然穆炎與穆蘭不是一母同胞，但倘若人家兄妹關係親厚，他這一番話可不就得罪人了嗎？

  竟被穆炎三言兩語便給哄騙到了，這人應當是沒有心計的。

  隨著二人談話，姜漓玥也逐漸了解了穆炎這番舉動的目的。恐怕他是一早便看出裴弘對穆蘭不滿，想要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裴弘說著說著突然撲通一聲倒在了桌上，這舉動把姜漓玥給嚇了一跳。

  見狀雲杉上前查看一番搖了搖頭：「沒有事，應當只是喝多暈過去了。」

  姜漓玥這才轉頭看向穆炎：「瞧你做的好事，好生生一個人你竟將人家喝成這副樣子，該如何向太史公交代。」

  「這倒不能怪我了，你不在朝為官自是不知，這裴弘雖然在翰林院做官，看起來也是文質彬彬的樣子，可是卻自稱千杯不醉。如今不過一壺下肚而已，就喝的爛醉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呢！」

  「你倒有理。」

  姜漓玥斜睨了穆炎一眼：「你明知道他如今心中有愁緒，借酒消愁豈不愁更愁嗎？」

  她也學著穆炎說話的樣子回了她一句，穆炎點了點頭，一臉正色：「這倒是真的，所以我這不是在疏解他的愁緒嗎？」

  「不過沒成想竟將他喝成這副模樣，眼下向青與遠青二人都不在，只能找小二將他送回家去了。」

  聽了這話，姜漓玥開口道：「你將人家孫兒喝成這樣，到時太史公不要去咱們府上找麻煩才好。」

  「我幫他們解決了大難題，該感謝我才是。」

  「對了，你方才為何一直在誘導裴弘讓他與穆蘭退親呢？可是看出了他心中也有這想法，便做個順水人情？」

  穆炎點了點姜漓玥的鼻間：「很是聰慧嘛，不過這只是其一，其二的確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你覺得依著穆蘭的性子如今已經將不悅表現的這般明顯，到時會願意乖乖嫁進裴家嗎？」

  聽了這話，姜漓玥才恍然大悟：「你是怕到時她因為不願再出些么蛾子，反而傷了穆家與裴家的和氣？」

  穆炎笑著拍了拍手：「完全正確，誰說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粗野農婦呢？倒比他們都要聰慧。」

  「既如此你便去找一位粗野農婦來盤問一番即可知曉。」

  姜漓玥要半分不饒人的和穆炎打起了嘴仗，一旁的雲杉與含冬二人頗為無奈。

  過了半晌雲杉才見縫插針地開口說道：「小姐姑爺，這桌上還趴著一人該如何處置？」

  二人後知後覺連忙看向裴弘，他倒是睡得正熟臉也一片通紅，那酒味兒隔著桌子都傳入了姜漓玥的鼻間。

  她嘆了口氣：「左右下午的行程也作廢了，我瞧著這裴公子這樣屬實是不能直接送回太史公府，你們去讓樓下烹一壺濃茶來。」

  說把她轉頭看向穆炎：「你也喝一些醒醒酒。」

  穆炎擺了擺手：「我可未醉，不過喝一杯倒也無妨，待他酒略醒之後，便直接將他送回太史公府罷。」

  「你我也一同前去？」姜漓玥瞧著他似乎是這個意思。

  「正是，一同前去與太史公將這事說清，裴家世代從文只出了裴弘父親那麼一個武將，也不慎犧牲在了沙場之上。

  因此對於他這個孫兒，太史公可是寶貝的很，若是看到裴弘這副模樣，恐怕就是拼著得罪爹爹也要去將這親給退了。」

  姜漓玥忍不住搖頭：「你自己桌上的爛攤子，還是要自己去收拾。」

  「這不，因為娘子聰慧所以才拉你與我一同前去嗎？」

  看著他那一副油腔滑調的模樣，姜漓玥也懶得多說，待到二人將一壺茶喝下，身上的酒腥氣總算是褪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