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場面

  由於穆炎是丞相之子，又是姜宬親口所封的將軍，因此他的位置便略微靠前，在穆炎他們二人的桌前坐著的便是丞相穆如楓，只是此刻他還未到。

  穆炎與姜漓玥一踏進大殿便見有無數雙眼睛黏在了他們身上，眾人皆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姜漓玥，但是由於距離較遠看得並不真切，只是覺得坊間傳言確實無誤，如今這位倒是與曾經的郡主長相分外相似。

  「穆將軍！」

  他們才剛剛走到位置上，旁邊桌上一白須老人便笑眯眯地對二人打起了招呼，穆炎連忙拱拱手：「李太師有禮了。」

  他又跟著寒暄了幾句這才坐了下來，見旁邊的老人轉過了頭，姜漓玥開口對穆炎道：「方才這可是李政李太師？」

  穆炎點了點頭小聲道，「怎得你才離京三年而已，便對朝中之人不熟悉了？」

  姜漓玥又側頭打量了幾眼李政，「不是我不熟悉，實在是李太師與曾經的模樣相差太大，三年前還是一頭烏髮如今怎得生出了華發呢？」

  其餘之事姜漓玥也不便說的太過於明顯，可是李政的模樣同三年前相比起來便已是天差地別，不僅生出了華發眉宇間也添了幾分疲憊，眼角的皺紋更是清晰可見。

  「說起來他也不過才方四十出頭而已，完全不該是這副模樣，難不成這三年之間發生了何事嗎？」

  穆炎看向姜漓玥，眼神示意她在這大廳之中看一圈，看罷之後他開口問姜漓玥：「你可是看出了些什麼？如今這朝堂之中已是死氣沉沉，眾人皆自顧不暇。」

  說罷他又偏頭看向了李太師，「身為皇上的師傅，他沒少被秦至針對，奈何皇上卻半點不為他講話，如今雖保住了這個位置，可人也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姜漓玥眉頭緊皺，「那他這般眾目睽睽之下與你我行禮，可是在示好想要投靠父親或是爹爹？」

  穆炎點了點頭，「或許吧，不過如今朝中已是混亂不堪，除了端王與父親能在皇上面前說上一些話，與之分庭抗禮之外，其餘人皆成了擺設，便是半點話語權都無。」

  「竟然會是這樣，看來朝堂之中的事情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

  「如今人人都顧著自保，有不少人也投靠了秦至，其餘的都保持中立，辦事也不太盡心盡力，苦的仍舊是百姓。」

  「所以這次是沒人願意出頭解決靖州的事情，才派了穆澤？」姜漓玥開口詢問，見穆炎點了點頭。

  「這是其一而已，他之所以會被推上去恐怕也是有人想要針對穆丞相府。除此之外你們端王府如今在朝中也並不好過，不過端王畢竟是聖上的親叔叔，他暫且還是留了半分情面的。」

  姜漓玥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表達，這一切遠遠超乎了姜漓玥的想像，曾經他們遠離廟堂對於這一切感觸自然不深。

  就連朝堂中如今都是這般的水深火熱，更不用提底下的百姓了，姜漓玥覺得心思沉重了起來，忽的察覺到有一雙目光注視著自己。

  她抬起頭望去只見林氏正盯著自己，看她瘦了幾分姜漓玥紅了眼眶，她遠遠的衝著林氏點了點頭。

  如今這般情形，就算是不在同一個場合她也沒辦法與林氏會面，京都中還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姜家，她們自然要小心謹慎。

  姜漓玥收回眼神問穆炎：「哥哥還未歸來嗎？」

  穆炎開口道：「應是還未回來，若是你心急，我去幫你打聽一下消息如何？」

  姜漓玥點了點頭：「小心些，若是實在不便就罷了，左右他若是回來京中也會傳開。」

  話雖如此說，可穆炎知道姜漓玥心中仍舊是掛念著的，他嘆了口氣見不遠處穆府之人也來了，不過穆如楓並沒有帶著白氏，反而是帶著高氏，而穆蘭自然也是跟著一道來了的。

  姜漓玥也將那邊情形看在了眼中，有些驚訝這高氏的手段，她看向穆炎卻見他面色如常，頓時起了好奇心。

  「郎君可是有事瞞我？」

  穆炎轉過頭見姜漓玥一臉嚴肅不由嚇了一跳，「這……夫人指的是何事？」

  見她將眼神移到前面穆炎這才鬆了口氣，開口道：「你是好奇父親近日為何對白氏變了態度？」

  姜漓玥點了點頭，「這也就罷了，竟然還將高氏帶來了這裡，難道父親不知穆蘭一心想要入宮為妃嗎？若是她今日做出不合禮儀之舉……」

  「這我就不知了，或許是二房手段高，不過白氏那邊則是因為她近日做了錯事。前段日子幾步禮部尚書想要借著大哥的關係來見父親，大哥自知那人狼子野心，自然是拒絕了，可不成想白氏竟私自答應了下來。」

  「這是何故？」

  穆炎搖頭，「她自是以為和禮部尚書打好關係沒有壞處，說不定日後還能幫到大哥，可是那人之前和秦至走的頗近。」

  他還未說罷，遠處忽的響起了哄鬧聲，姜漓玥見周圍各大臣也紛紛站了起來，順著眼神看去只見是秦至來了。

  如今他倒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見眾人紛紛朝著他行禮開口說道：「使不得，使不得，眾位速速落座罷。」

  嘴上這般說可姜漓玥見他心裡是受用的很，不過眼下他已經是眾矢之的，一言一行自然要相對低調一些，否則就太過猖狂物極必反了。

  一旁的李政都迫不得已站起身衝著秦至行了個禮，要知道曾經他除了見皇上與其他皇親國戚外，從不曾向朝中大臣行禮。

  李政心中不免覺得有幾分悲涼，說起來還是自己教育太失敗了，教出了一個不合格的學生與不合格的君主。

  秦至從門口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只見整個大殿中只有端王府與穆府之人端坐著，他心中不免有些許不滿，這兩個老傢伙他也要快些將他們給拉下馬來。

  這麼想著秦至這才舒服了幾分，坐在了穆如楓上位，他看了幾眼自己上位的端王姜墨，又轉身看向了穆炎身旁的姜漓玥，不由得愣住了。

  「沒成想穆將軍這位夫人長的與曾經的郡主……不不，靖國公主竟然這般相像。」

  他一說罷只見大廳中的人都朝著姜漓玥看了過來，上位的姜墨與林氏已經變了表情，秦至這句話一下戳中他們兩個痛點。

  其一便是穆炎娶了另一個女子，這女子相貌與自家女兒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卻只是一位鄉野丫頭。

  其二便是這靖國公主的身份，姜漓玥去雲南之時的確被秦至冊封了一個靖國公主的身份，可她那是以穆炎妻子的身份嫁去了雲南。

  這本身便是一種恥辱，可如今秦至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恐怕也正是為了噁心端王府與穆府之人。

  姜墨開口道：「這入流和不入流的人果真不同，自身看不出來可旁人一眼便知。」

  他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表面看起來像是在說姜漓玥，可實際上又像是在說秦至，可偏偏用的是暗喻表意不明，秦至也沒有辦法發火。

  姜墨都開口了，穆如楓自然也要附和著，他開口道：「有些人自以為身份珍貴，可實際上也不過如此。」

  他這話更為巧妙，就連秦至都覺得他在說自己，可這話放在姜墨那兒偏偏也挑不出毛病來，找什麼的人都有，卻唯獨沒有找罵的人，秦至自然不可能主動去認領。

  眾人討論了不久姜宬這才姍姍來遲，他身畔跟著的正是宸妃，這女子長相確實美艷，甚至比曾經的淑貴妃還要明麗大方些，骨子裡又多一些與眾不同。

  姜宬的確疼愛她，甚至將夜凌薇都獨自一人留在了後面，堂堂一國之後竟然跟在一個妃子後面走著，甚至她此刻行動也多有不便，姜漓玥看在眼中不由覺得生氣。

  後面站著的含冬更是滿眼疼惜之色，旁的不說可夜凌薇如今也有了身孕挺著肚子，怎的連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頭都沒有。

  見她表情像是生氣穆炎趕緊勸解，「你先勿要著急，皇后娘娘這般也不一定是受了委屈，指不定是為了轉移視線讓宸妃不再針對與她。」

  夜凌薇並不傻，想來不會任由自己被欺負而沒有反擊，因此姜漓玥便放心了幾分，姜宬在位置上坐下人們紛紛站了起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愛卿平身，都入座。」

  眾人皆向他們二人行了個禮，宸妃也退到了一邊坐下略有幾分尷尬，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妃子，比不上皇后。

  夜凌薇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人也受瘦了不少，坐下以後安靜的坐著不知在思索什麼，察覺到姜漓玥的眼神，她這才抬起頭來，看到姜漓這才笑了一下。

  兩個人以茶代酒，隔的遠遠的同時舉杯，夜凌薇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意，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與姜漓玥暢快的說上幾句。